马 超
(东华大学 人文学院,上海 201600)
技术生存时代,技术不仅越来越成为发展生产力的决定性因素,更愈加成为人们日常生活须臾不离的存在。但随着技术的全球化,技术的负面效应越来越多,技术风险不断生成。那么,什么是“技术风险”?吉登斯曾谈到,“准确地说,风险意味着危险(但并不一定已经意识到了这种危险)。当某人冒风险做某一件事时,在这里,危险被看成是对预期结果的一种威胁。”[1]我们可以从中获得“风险”的三层含义:其一,风险意味着危险和威胁,具有消极性;其二,风险是指涉未来的非既定事实,具有不确定性;其三,风险既与所行之“事”相关,也与参与之人的“意识”相关,因此,“风险”既有客观事实性,也有主观建构性。技术风险是由技术生成的风险,尽管技术风险(意识)需要依靠人的主观判断,但归根究底,追问技术风险,我们还是要从“技术”自身寻找解答。
技术风险是如何产生的?换言之,技术何以可能生成风险?一种观点认为,技术风险的生成是人滥用技术的结果,所以,技术风险的责任在人。这一观点固然不错,但其暗示的一个基本前提是:只要人类能够合理地发展、使用、选择技术,技术风险就理应得到规避。然而,随着资本时代的到来,技术发展已经不是人的“任意性”行为。尽管技术发明与应用的初衷是满足人的目的与诉求,但技术发展却在很大程度上超出了人类的“控制”与“选择”,呈现出与人类发展相左甚至违背人类意愿的倾向。事实上,技术发展的逻辑不仅受人的主观目的支配,同时也受到资本逻辑的制约。
技术的发展受制于资本逻辑,正是资本的反人性特质使技术发展背离人愿,生成技术风险。资本逻辑是资本的发展逻辑,是“资本运动的内在规律和必然趋势,它以一种必然如此的方式贯穿于资本的发展过程之中,并通过一系列经济环节及其相互作用而得以具体体现。”[2]通俗地讲,资本逻辑表现为资本对剩余价值不遗余力地追求,对利润毫无保留地占有。“资产阶级在它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3]227资本之所以能够创造如此巨大的物质利益,不是因为资本蕴含为人性的一面,而是因为它具备无限增殖的能力。换言之,资本不是为人所创生,相反,它恰恰只为增殖存在。资本是缔造“资本奇迹”的根源,但它既创造着无与伦比的财富,也正在摧毁着璀璨的人类文明。资本为实现自身增殖,可以僭越一切伦理法纪,即便牺牲和吞噬人的生命与价值也在所不惜。“它(资本)把宗教虔诚、骑士热忱、小市民伤感这些情感的神圣发作,淹没在利己主义打算的冰水之中。它把人的尊严变成了交换价值,用一种没有良心的贸易自由代替了无数特许的和自力挣得的自由。”[3]275正因如此,马克思才会认为资本的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技术因资本而蓬勃发展,资本因技术而如虎添翼。但技术何以可能受资本逻辑的宰制,成为资本增殖的“附庸”?抑或说,资本逻辑何以可能支配技术,成为技术发展的“统帅”?我们认为,其原因有二:从资本逻辑的角度看,资本的“统帅”地位得因于资本逻辑自身强大的统摄力与渗透力。资本逻辑是资本增殖的逻辑,资本在无休止地增殖过程中会不惜一切代价“使社会的一切要素从属于自己,或者把自己还缺乏的器官从社会中创造出来。”[4]因此,不仅是技术,包括政治、文化、宗教、道德等在内的一切有利于资本逐利,实现其价值累积的因素,资本的触角都会竭尽所能地渗透其中,将它们收入麾下,成为自身增殖的工具。从技术的角度看,技术的“附庸”地位得因于技术与资本逻辑具有的共契性。资本增殖求的是剩余价值,是利润。相对地,技术是为满足人的利益需求而被创造和使用的。尽管现代技术越来越被应用于精神价值的追求,但作为人类经济发展无可替代的生产力,技术更多的是为物质利益而生,发展技术同样是为求利,“因此,这个意义上技术本性与资本逻辑具有内在的共契性,二者殊途同归于增殖和求利之中。”[5]正是因为技术“天然地”契合资本的增殖目的,资本逻辑才会如此彻底地扩张和渗透于技术发展的始终。
在资本逻辑的统摄下,技术遵循资本逻辑而不是人的目的和意愿发展,这是生成技术风险的原因所在。技术风险的生成事实可以追溯到 “大机器生产时期”。随着资本市场的兴起,机器生产开始取代纯粹的工人劳动,成为资本家提高劳动生产率、延长劳动时间、追求更多剩余价值的不二之选。资本市场的生存法则初现端倪:谁掌握更高效的技术,谁就能生产更多的产品,获取更丰厚的利润。于是,一场关于机器设备(技术)的竞争大战在资本家之间燃起硝烟。
正所谓“物极必反”,技术愈高效,产生的负效应就愈明显。一方面,提高机器效率的直接结果是自然资源被过度掠夺。从蒸汽机时代到电气、内燃机时代,工业机器的运作往往要消耗大量煤炭、石油等化石燃料,这种“高投入、低收益、粗放型”的生产模式导致不可再生资源的数量锐减。同时,工业设备产生的大量污染物被直接排放到空气中、河流里、土地上,造成极为严重的环境破坏与生态危机。另一方面,在资本竞争的环境下,工人非但没能从机器生产中解脱出来,反而被迫每天劳作更多时间。工人沦为商品,肉体和精神遭受严重摧残。“工人的结局也必然是劳动过度和早死,沦为机器,沦为资本的奴隶(资本的积累危害着工人),发生新的竞争以及一部分工人饿死或行乞。”[6]正如生活在那个时代的狄更斯所言,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是智慧的时代,也是愚蠢的时代;是希望的时代,也是失望的时代;是人类踏上天堂的时代,也是人类步入地狱的时代。
随着资本的全球化,技术的呈现形式日趋多样,技术发展的内在资本逻辑得到进一步巩固与深化,技术的风险性后果也愈发严重。现代技术最明显的特征是技术种类的丰富化和技术功能的完善化。不同于大机器生产时期的技术,现代技术越来越成为人们日常生活须臾不离的现象。然而,技术的“生活化”和“人性化”并不表示技术已经脱离资本逻辑的牵制。相反,日趋多样的技术形式是满足资本累积的时代要求。资本的统治力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不但未被削减,反而愈显活力。从现代技术的不同划分,我们可以获知资本逻辑是如何植根于现代技术之中,不断酿造新的风险性后果。
利用技术发展生产力,是资本实现价值增殖最直接的方式。技术发展的内在资本逻辑推动技术朝向利润最大化方向发展,以破坏生态环境、损害人体健康为代价的传统生产方式依然占据主导。相较于“大机器生产时期”的技术,现代技术尽管在很多方面更为“人性”,但其根本目的依然是为了“提高生产效率、增创经济效益”。由于工业产品的原材料只能从自然中获取,所以人类对自然的掠夺和破坏只可能依靠更为先进的技术得到某种程度上的缓解与降低,无法根本消除。对之于人而言,技术的高效化意味着在完全自主性生产技术实现之前,工人只可能且必须承担工序的一部分,成为机器的一个“零部件”。周而复始的简单重复性劳作对人体健康和精神发展必然产生不良影响。
现代工业也具有区别于传统工业的方面。其一,高危行业和高危工艺的产生。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后,化工技术实现突破性进展。以化工企业为代表的高危行业及其应用的高危工艺技术明显增多。化工企业生产的产品和利用的原材料往往具有剧毒性、易燃性、易爆性等特性。一旦这些物质被泄漏和引燃,将造成大规模的技术灾难。诸多的前车之鉴已给人们无数次敲响了警钟:博帕尔化学品泄漏事故、休斯顿化工区爆炸事故、吉化“11.13”特大爆炸事故、重庆天然化工“4.16”氯气泄漏爆炸事故等等。这些事故不仅造成了严重的人员伤亡和环境污染,也进一步加剧了人们对高危技术的恐惧。其二,规模化、产业化的企业增多。规模化、产业化的工业生产往往集中了大量的劳务人员、囤积了大量的生产资料、凝聚了大量的高新技术。一旦技术失效,不仅造成的直接性灾难无可估量。同时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产业链中的任何一环出现问题都可能影响全球性的经济发展。例如,2010年美国墨西哥湾原油泄漏事件,不仅造成大面积的海洋污染、海洋物种的大量死亡、当地渔业遭受重创,还导致全球性油价和股市的剧烈震荡。
将技术(物)作为商品销售以获取交换价值,是资本实现价值增殖最有效的方式。技术的生活化、平民化,是现代技术的重要特征。我们每天接触的世界越来越由技术构成,可以说,“技术已经成为人类的行为方式、创造方式、生存方式,技术已成为人类社会生活的一种决定性力量,或者如海德格尔所说,已成为现代人的历史命运。”[7]
然而,技术离我们越近,技术风险也就越隐蔽,技术造成的危害也就越大。2015年3月, “爱马仕”等品牌被检测出服装中的甲醛含量严重超标。甲醛有利于提高纺织产品的防皱、防缩效果。但人体长期接触甲醛,轻则过敏,重则患癌。2008年9月,甘肃岷县14名婴儿因食用了含有三聚氰胺的奶粉,患上肾结石。三聚氰胺可提高蛋白质检测值,但长期摄入会导致人体产生结石,并可诱发膀胱癌。2013年4月,孟加拉首都郊区的一座八层建筑物倒塌,造成3000余人伤亡。据调查,坍塌的大楼属违章建筑,开发商违章修建了第五层到第八层(这几层楼均未设置承重墙),导致惨案发生。2015年1月,马来西亚民航局宣布,马航MH370航班失事,并推定机上239名乘客和机组人员全部遇难。截止到目前,事故原因仍未查明
作为特殊功用的技术,往往不以求利为直接目的,但技术本身却是资本累积的时代性产物。发明技术未必完全是为了(直接)发展生产力,类似于政治、军事、科学、文化、宗教等领域的发展与研究,也越来越依赖技术支持。应用于该领域的技术往往与国家经济水平呈正相关。技术的研发与应用以国家为主导、谋求公众福利或者实现国家长远战略,同时需要雄厚的资本支持。此外,类似于兴建核电站、水坝等大型工程,不仅实现了惠及民生的目的,同时也为生产力的发展提供了基础性保障。
一般而言,这类技术的科技含量高、社会影响广,造成的风险性后果也更为严重。例如,1945年的广岛原子弹事件,造成的直接死亡人数高达8.8万余人。即便存活下来的人至今仍要遭受放射线造成的残障与生命威胁。又如,1986年的美国挑战者事件,航天飞机在发射升空73秒后爆炸,7名宇航员全部罹难。此次事件使美国陷入长久的技术信任危机。再如,1986年的切尔诺贝利事件和2011年的福岛核泄漏事件,前者泄漏的放射性物质污染了欧洲大部分地区。后者导致日本福岛以东25.2万平方公里的公海海域受到显著的放射性污染。“放弃技术所导致的世界的终结和使用技术所导致的世界的终结在结果上没有多大差异,尽管前者仅仅是一种想象的可能性,而后者更有可能实现。”[8]22
技术风险植根于资本逻辑中,资本增殖的特性是技术风险生成的重要诱因。资本逻辑是资本增殖的逻辑,恰恰因为资本只以增殖为目的,资本逻辑才会呈现出其特有的增殖规律。这一规律体现在资本增殖的无限性、高效性、多样性、条件性以及短视性等五个方面。正是资本增殖的这五种特性诱发技术风险不断生成。
“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是资本增殖逻辑的永恒法则。技术作为资本增殖的必要性工具和手段,技术发展也必将不会止步。因此,技术发展同样也是无限的。简单地说,技术发展就是技术的进步,是技术通过不断革命、创新以提高技术水平的过程。技术构成的复杂化和技术功能的强大化、丰富化是技术发展的重要标志。技术时代,资本增殖与资本之间的利益争夺越来越依靠技术的升级竞争(而不是军事战争)加以实现。不同的资本占有者只有通过不断地发展技术、提升技术效能,才可能抢占更多的资本利润。
技术的日趋复杂与强大使技术对于人的威胁与日俱增,技术风险的生成便孕育在技术的这种威胁性中。换言之,只要技术不停止发展,技术风险就不会消失。一方面,技术构成越复杂,技术的运行机理也就越脱离人类“常识”。尽管现代技术的特点是简易化、易操作化,但对于普通人而言,由技术故障或误操作引起的危机却越来越得不到及时性控制。另一方面,技术本质上是对人类器官的模仿与扩展。提高技术之能,就是提高技术对人的模仿能力和扩展能力。理论上,技术之能越强,技术反作用于人的破坏性越大,技术对人的威胁性也就越大。
“在最短时间获取最多利润”是对资本增殖“高效性”最通俗的释义。“高效性”不仅是资本的增殖目的,同时也是资本的“增殖方式”。实现高效增殖的途径有两种:提高劳动生产率和延长劳动时间。尽管通过逼迫工人高强度劳作、延长劳动时间以榨取更多利润的现象时有发生,但随着“人权保护”意识的增强和法制建设的不断完善,单纯依靠人力谋取利益的方式不仅不现实,也不再“高效”。因此,通过提高技术水平以实现高效的资本累积已愈来愈成为资本增殖的唯一合理性方式。当前,许多企业已经运用先进的自动化技术取代部分人力进行生产。相信未来技术必将朝向更为自主性方向发展。
实现完全自主性是技术高效最理想的形式。然而,具备完全自主的技术一旦实现,也必将带来严重的风险问题。首先,人的伦理地位将遭遇挑战。“完全自主”不仅要求机械力完全替代人力,更重要的是,技术必须更加智能,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2016年3月,网络智能程序AlphaGo开赛前被一致看衰,最终却以4:1的比分战胜前世界围棋第一人李世石。此次事件引起社会各界对人工智能的强烈争论。试想,依托人工智能技术的机器一旦具备思维能力,它们是否会成为地球上另一种“高级生物”?另外,人类生存也将直面挑战。技术本身具有超越人类本能的力量,如若技术将这种力量反作用于人以获得地球的主宰,黑客帝国的敌托邦构想将可能实现。随着自动化技术和人工智能技术的不断发展与成熟,实现完全的技术自主并非是无可能的事。然而,技术的自主化既可以使更多的人从劳动中获得解放,也可以以另一种形式剥夺人的自由。
现代技术的多样化是资本拓宽增殖方式的重要体征。从发展生产力的技术来看,现代技术已渗透到各行各业,无论传统行业还是新兴产业,都越来越依靠高新技术以发展经济。不仅如此,就某一行业而言,技术也已渗透到各个环节,技术不仅逐步替代了人力,更在完成人类无法开展的任务。从日常生活的技术看,作为产品的技术(物)形式更为丰富。我们每天都在和各式各样的技术(物)打交道,技术不仅满足了人类的各种需求,同时也创造着人类的新需求。一方面,生产者通过不断制造满足消费者需求的技术以换取更多利润。另一方面,他们也在不断创造、研发新的技术,“培养”消费者新的消费行为和消费习惯。从特殊功用的技术看,在政治、军事、科学、文化、宗教等各个领域,无不渗透着技术支持。可以说,现代技术水平将直接决定它们的发展兴衰。
技术形式越加多样,风险就越不易被察觉,风险概率就会越高,风险后果也就越严重。当前,人们生活在由技术编织的网络中。这也表明,越来越多的技术以一种不在场的方式显现,成为 “背景技术”,容易被我们暂时性遗忘。“当代高技术社会所包含的内涵很复杂,而且相互牵连,因此一旦背景技术失效,总是引起巨大的破坏。”[8]117
资本增殖不是一种“任意妄为”,它也会受到外界条件的限制。资本积累的价值不是无中生有,凭空产生的。它要么从自然资源中获取,要么从人的劳动力中剥夺。然而,自然资源和人的劳动力是有限的,资本的增殖欲望却是无限的。随着增殖欲望和增殖行为的膨胀,资本的增殖能力必然受到自然和人的制约。但资本不会因此“善罢甘休”,它会想尽一切办法冲破对增殖的限制——通过不断提高技术手段,实现资本对自然与人的进一步掠夺与占有。
技术在资本逻辑的驱使下不断冲破外界束缚,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就可能被进一步激化。利用技术不断攫取物质资料、提高自然资源的转化效率,无视自然规律,必然导致对自然的破坏。利用技术不断宰制人的劳动力,无视人的发展和社会发展规律,必然导致对人的摧残。然而,资本对自然的恣意破坏,又会导致极端天气、洪涝干旱、土地沙漠化等灾害事件的频发。资本对人的摧残,又会加剧人与人之间的压迫与不平等。由此引发更为严重的自然危机和社会危机。
资本像个横冲直撞、利欲熏心的“莽夫”,在增殖过程中,它更在意既得利益。对资本而言,一切当下能够为其增殖的事物和条件,它都会不遗余力地据为己有。它无节制地掠夺自然资源,但不会采取对自然的任何保护;它无休止地占有人类劳动,但不会考虑人的基本生存健康。可以说,资本增殖是毫无人性、无所顾忌的。资本无限度地牺牲人和摧毁自然以攫取利润的行为,无异于饮鸩止渴。毕竟,当资源枯竭、人类消亡,资本增殖也必然无法进行。
技术风险不是当下必然发生的危险,它指向未来,是一种潜在的危险可能性。在利益面前,资本自然无视风险的存在,“资本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9]资本近乎疯狂的逐利行为或许并不会给当下造成即时性灾难,但如若不加以节制,必然为今后埋下风险隐患。忽视、违背自然规律和人的发展规律,确实让资本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实现了价值累积。但从长远利益看,这种不惜一切代价、僭越一切规律的行为,势必会遭到更为严厉的报复。
技术发展的内在资本逻辑使技术呈现两面性。资本利用技术不仅实现了自身的价值累积,同时也为社会创造了巨大财富。然而,资本增殖的无限性、高效性、多样性、条件性和短视性通过技术的外化与异化,不断生成技术风险,对人与自然构成巨大威胁。可以说,随着资本逻辑的不断演进,技术风险已构成当前人类生存的最大威胁。
资本逻辑不能成为技术发展的唯一逻辑,只有超越资本逻辑才能从根本上规避技术风险的生成。资本逻辑是经济关系的呈现,只有改造、发展、超越资本主义所有制,实现共产主义才能彻底摆脱资本逻辑的宰制与束缚,“共产主义并不剥夺任何人占有社会产品的权利,它只剥夺利用这种占有去奴役他人劳动的权利。”[3]288也就是说,只有成为共有财产的资本才能发挥真正的社会价值。将私有资本转变为共有财产不仅是“所有权”的变更,更重要的是,当资本不再为私利而生,资本逻辑将不再是增殖逻辑,技术发展也必然不再受资本逻辑的宰制。只有当技术为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服务的时候,技术风险才能得以规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