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国主义的千古绝唱

邱炜煌

2016年，在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之际，习近平总书记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来到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参观，在方志敏烈士《可爱的中国》手稿前久久伫立。

最近，习近平总书记又动情地说：方志敏《可爱的中国》这本书，我看了很多遍，每次都深受感动。

江西省上饶市境内的怀玉山，是当年方志敏率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浴血奋战和不幸被捕的地方。为探寻《可爱的中国》诞生的前前后后，我再次走进这片青山绿水。眼前松柏迎风低垂，仿佛向方志敏致敬默哀；山泉叮咚作响，仿佛在颂读那不朽的篇章。

方志敏为什么写《可爱的中国》

沿怀玉山36级台阶拾级而上，我脑海里映现着方志敏36年的壮丽人生：20岁憎恶黑暗，追求真理，带领同学参加爱国主义运动；27岁与黄道、邵式平在赣东北发动著名的“弋横起义”，在党史上留下“两条半枪闹革命”的佳话；30岁左右领导建立江西红军独立第一团、中国工农红军第十军；31岁开创赣东北革命根据地，被毛泽东誉为“方志敏式的根据地”和“苏维埃模范省”；35岁率领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深入敌人腹地，冒死掩护中央红军转移；36岁被国民党秘密杀害。

登上怀玉山，走进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紀念馆，我在文字史料中了解到方志敏撰写《可爱的中国》的经过。

1935年，方志敏被捕后，国民党高官轮番劝降无果，便将他长期监押。然而紧闭的高墙又怎能销蚀革命志士的精神与信仰？“共产党员——这是一个极尊贵的名词，我加入了共产党，做了共产党员，我是如何的引以为荣呵！从此，我的一切，直至我的生命都交给党去了！”

一天，换班的看守兵推开方志敏囚室的门，却看到他没有像往日那样或看书，或踱步，而是坐在桌边，用左手撑住头，右手执着笔在纸上边写边想。他在写些什么呢？

啊！他在写《可爱的中国》：“朋友，无论谁入了狱，都得感到愁苦和屈辱，我当然更甚，所以不能告诉你们一点什么好的新闻。我今天想告诉你们的却是另外一个比较紧要的问题，即是关于爱护中国，拯救中国的问题……”

他在文中这样坦露了为什么要写《可爱的中国》的心声：“我要打倒帝国主义为中国民族解放之心还是火一般的炽烈。不过，现在我是一个待决之囚呀！我没有机会为中国民族尽力了，我今日写这封信，是我为民族热情所感，用文字来作一次为垂危的中国的呼喊。”

他在《可爱的中国》中以亲身经历概括了中国从五四运动到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以来的悲惨历史，愤怒地控诉了帝国主义肆意欺侮中国人民的种种罪行。他满怀爱国主义激情，象征性地把祖国比喻为“生育我们的母亲”。当汉奸军阀帮助恶魔杀害自己的“母亲”时，他高声疾呼，“母亲快要死去了”，“救救母亲呀！”他指出挽救祖国的“唯一出路”就是进行武装斗争，坚信中华民族必能从战斗中获救，并描绘出祖国未来的美好前景。

5月2日，方志敏将《可爱的中国》写好了，又从头到尾仔细修改了一次，自以为没有什么大毛病了，将它折好，套入一个大信封里。他知道这封信是无法寄递的，便抽开书桌的抽屉，将信放在里面。然后拖起那双戴了铁镣的脚，叮当叮当走到铁床边就倒下去睡了。他往日的睡，总是做着许多恶梦，那晚他终于能够安睡了。

方志敏牺牲后，《可爱的中国》手稿通过“囚友”辗转送到党中央，解放后得以公开发表，成为爱国主义的千古绝唱！

读《可爱的中国》为什么总让人落泪

习近平总书记说：“凡作传世之文者，必先有可以传世之心。”正是方志敏那颗炽热的爱国之心，使《可爱的中国》感天动地，世代传颂！

此番探寻，我读出了《可爱的中国》更深层的精神内涵——

那是一种矢志不移的坚定信念。方志敏是个“重要政治犯”，国民党反动派特意把囚禁他的牢房从“普通号”转到“优待号”，妄图通过“怀柔”改变其共产主义信仰。结果适得其反，他始终铁骨铮铮：“敌人只能砍下我们的头颅，决不能动摇我们的信仰！”《可爱的中国》具体生动地描述了他对信仰的坚守：他毅然拒绝任何劝降，宣示作为共产党人的政治立场：“真正为工农阶级谋解放的人，才正是为民族谋解放的人！”他坚信中国共产党一定能“拯救”中国，他深情地写道：“我们相信，中国一定有个可赞美的光明前途。……到那时，中国的面貌将会被我们改造一新。所有贫穷和灾荒，混乱和仇杀，饥饿和寒冷，疾病和瘟疫，迷信和愚昧，以及那慢性的杀灭中国民族的鸦片毒物，这些等等都是帝国主义带给我们可憎的赠品，将来也要随着帝国主义的赶走而离去中国了。……我们可以这样相信的，朋友！”

那是一种以身相许的爱国情怀。“假使能使中国民族得到解放，那我又何惜于我这一条蚁命。”文如其人，手写我心，《可爱的中国》那段经典的诗化文字将他的以身相许推向高潮：“我虽然不能实际的为中国奋斗，为中国民族奋斗，但我的心总是日夜祷祝着中国民族在帝国主义羁绊之下解放出来之早日成功！假如我还能生存，那我生存一天就要为中国呼喊一天；假如我不能生存——死了，我流血的地方，或者我瘗骨的地方，或许会长出一朵可爱的花来，这朵花你们就看作是我的精诚的寄托吧！在微风的吹拂中，如果那朵花是上下点头，那就可视为我对于为中国民族解放奋斗的爱国志士们在致以热诚的敬礼；如果那朵花是左右摇摆，那就可视为我在提劲儿唱着革命之歌，鼓励战士们前进啦！”

那是一种负重前行的担当精神。方志敏被俘以后经过绑缚、戴镣、拍照、押解、示众、关笼，遭受了“不堪的羞愧和苦恼”，作为农民运动的杰出领袖、红军高级将领，其内心所受的打击和煎熬可想而知，然而他依然不屈不挠，继续斗争。他在《可爱的中国》中正视国家的危难，洞察国人的心态：难道中国白生了四万万的孩子吗？难道他们一直沉睡着不醒吗？难道他们不去与残害中国的敌人斗争吗？难道他们不想将中国从敌人手里救出来？由这一连串的反问，我们看出身陷囚牢的方志敏是多么地哀痛和愤怒啊！然而他并不止于此，他要拯救，要抗争，要革命：“唤起全国民众起来斗争，都手执武器，去与帝国主义进行神圣的民族革命战争，将他们打出中国去……”这是一种忍辱负重、宁死不屈、向死而生、死而后已的担当！

就要告别怀玉山，我再次凝视方志敏雕像，不禁想起辛弃疾哭朱熹的祭文：“所不朽者，垂万世名；孰谓公死，凛凛犹生。”

下山的路上，耳边回荡着少先队员诵读的《可爱的中国》：“朋友，我相信，到那时，到处都是活跃跃的创造，到处都是日新月异的进步……”

这就是今天走进新时代的中国啊！我多么希望方志敏能听到，能看到！

（责任编辑：王锦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