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冻机器

三井兽

作为一名来自波斯尼亚的联盟“稀有物种”，尤素夫·努尔基奇的身上有着太多的故事。他自带巴尔干地区的爆炸性格，并有着欧洲人固有的踏实本分，对一切看不惯的事物嗤之以鼻。而在场上他则完全就是一副欧洲老派内线的强硬风格，尽管在国际球员中算不上多么声名显赫，但是步入NBA第四年的努尔基奇已经烙下了深深的痕迹，他就像个冷酷的机器人一样守着自己的那片心灵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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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基奇直到现在才刚刚适应美国的生活，而在2014年选秀大会前夕，他对其持有相当程度的保留态度。努尔基奇是家里的老大，他成长在一个波斯尼亚的小镇里，父亲哈里兹是一个身高2.08米、体重超过180公斤的警察，父母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一直给儿子灌输军人的思维理念。“如果美国就像电影里讲的那样的话，我绝不会来。”努尔基奇这样说。

还记得在选秀前夜刚到纽约时，这位七尺大汉正伸长脖子为摩天大楼感到惊叹，结果……“我刚到美国的第一天，就有一个人过来问我要不要毒品。”努尔基奇的声音中混杂着一丝恼怒和滑稽，“我来纽约遇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个贩毒的！这一切和电影简直一模一样。”

最终，芝加哥用超出大部分选秀预期的16顺位摘走了努尔基奇，命运似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我过去常常在祖父的农场帮忙，他一辈子都和牲畜打交道。”努尔基奇笑道，“特别是野生的那种大公牛。芝加哥选中了我让他很开心，所有人都很兴奋。”然而当努尔基奇在用他那磕磕绊绊的口语应付媒体见面会时，芝加哥已经将他交易到丹佛了。而没过多久，努尔基奇就意识到掘金并不缺大个子，这让他直接质问掘金的总经理蒂姆·康纳利：“当初为什么想要我？”

在NBA，努尔基奇知道了他的队友泰·劳森和内特·罗宾逊不仅仅是2K里的一个角色；而在与湖人的比赛中，他被儿时的偶像科比惊呆了，这让主教练布莱恩·肖开始担心这种文化冲击也许会分散努尔基奇每晚的注意力。“我们下一场要打雷霆了，面对杜兰特和威斯布鲁克你也会这样吗？”肖问道。“不会的，教练。”他回答，“只有科比。”

与成名巨星同场竞技对努尔基奇来说可望不可即，在康纳利从骑士交易到莫兹戈夫之后，努尔基奇在1月份之前一直被掘金冷藏。他仅仅接触了五年篮球，进步的速度就像坐火箭一样直冲篮球界的最高舞台，但是在掘金，努尔基奇的命运急转直下，他对自己在球队的角色感到不满，并数次提出交易请求，而他的职业态度也遭人质疑。

直到被交易到开拓者，努尔基奇才渐渐找到了自己。如今，这位23岁的开拓者首发中锋并没有后悔或者有什么歉意，他更愿意相信自己在成长过程中被锤炼出的坚不可摧的意志，在这段旅途中，他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巴尔干半岛青年变成了一个潜力无限的大个子。“在波斯尼亚，一个月赚1000美元就可以过相当不错的生活，如果赚10000美元，你可以过国王的日子。”努尔基奇说，“每次我回家，总会因身边的每个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哭泣。所以我要打球，成为首发，以后还要成为全明星，我觉得联盟里没有中锋比我强，如果我自己都不为自己而战，谁会为我而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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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基奇的篮球之路相当传奇，他的警察老爸曾因带头打架，导致13个人进了医院而上了当地的报纸。努尔基奇的第一个经纪人埃内斯·特诺维切维奇曾专门到波斯尼亚的图兹拉去找哈里兹，问他有没有兴趣让自己的孩子去兑现这种根植于基因的天赋，哈里兹当时有些犹豫，但是身为家庭主妇的母亲拉斯米娜却很快做出决定，立即同意让特诺维切维奇把14岁的努尔基奇带去一个斯洛文尼亚的寄宿学校。即便他当时并不会讲斯洛文尼亚的语言，甚至几乎从未在外过夜，而且小努尔基奇几乎没有受过正规的篮球训练。“如果满分是10分，我只能得-10分。”他说，“我甚至不知道在球场该怎么跑。”

好在努尔基奇得到了队友们友善的欢迎以及一份足够让他变得忙碌起来的日程（一天五训），教练在开始的时候把他当作一名组织前锋，督促他和后卫们一起训练，并想办法让他意识到传球的重要性。然而，努尔基奇却思乡情切。“我那时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下来。”努尔基奇说，“我之前从没接触过篮球，同时，我是球队里最年轻的。我的生活一夜之间翻天覆地，而我最开始并不能接受这种变化，在开始的整整六个月，我每晚都在被窝里偷偷哭泣。”

因为不想在父亲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努尔基奇只能打电话给母亲以寻求支持。拉斯米娜承诺，如果一年后他仍未取得成功，那他就可以回家。与此同时，特诺维切维奇每天都给他做心理指导，向他展示一些欧洲大个子们成功的职业生涯，给他信心。努尔基奇慢慢适应了他的新生活，他没有任何意愿去接受父亲警察的工作，忍受着漫长的工作时长的同时，调解每个人的不满，而最后只能得到微薄的薪水。思考未来时，他意识到，即便自己的篮球生涯可能会困难重重，但若没有篮球，他的生活会变得没有任何希望。“我开始明白了该怎样去做个男人。”努尔基奇说，“我再不去想有关回家或训练艰苦的事。从那时开始，我所想到的就只有篮球是我的责任与命运。”

在那之后，努爾基奇开始野蛮生长，三年里长高了30公分。2012年，他搬到了克罗地亚，与萨格勒布塞德维塔队签订了职业生涯的第一份合同，并在与那些年长他两倍球员的对抗时光里，逐渐习惯了野兽一样的篮球风格。“我们的掩护很强硬，还带着点儿小动作。”努尔基奇说，“尽管可能会伤到你，但我们可不管这个，只想着在球场上得分。”努尔基奇的第一次亮相跟他的期望大相径庭，主教练亚历山大·彼得洛维奇（克罗地亚传奇德拉岑·彼得洛维奇的哥哥）告诉努尔基奇，他的轮转顺序排在所有队友之后。既然如此，与其等待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机会，他更愿意尽快离开，于是他向亚历山大表达了出走的意愿，而球队也同意将他租借给扎达尔，另一个克罗地亚的只有7.5万居民的小镇俱乐部。endprint

在这里，努尔基奇喜欢更多的出场时间以及每晚球迷们的热情，当他走进商店，年轻的孩子们穿着扎达尔的球衣喊着他的名字。他之后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复仇，在2013年克罗地亚联赛半决赛里，带领扎达尔击败了塞德维塔。“他们当时还付着我的薪水。”努尔基奇带着微笑说，“每个人都在比赛后对我说，‘我们应该留着你的！”赛季末回到了塞德维塔后，他在那里被NBA球探发掘，但在扎达尔的生活对努尔基奇有很大影响，他在那里第一次真正爱上了篮球。“那里小孩出生时就被教导要为了扎达尔奉献一切。”努尔基奇说，“他们从不错过比赛，而当你为他们而战时，他们会给予你所有的爱。我感激他们的支持，并回馈到比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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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扎达尔，这个离图兹拉公牛牧场400英里的地方，努尔基奇发现了顽固的价值。“我学着在自己的生活里做个决策者。”他说，“我不想留有遗憾，我喜欢依靠自己的决定去生活。我会听取每个人的意见，但同时我也会对自己负责，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生活方式。”因此当努尔基奇抵达丹佛时，即使他对NBA的文化知之甚少，但他深知坐冷板凳的滋味。然而当他意识到2014-15赛季的掘金阵容里还有莫兹科夫、法里德、亚瑟以及麦基这四个大个子时，他在心里暗自为自己敲响了警钟。

的确，努尔基奇第一次打NBA比赛时还未满20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随波逐流。他已离家五年，并且打过多个赛季的职业比赛，枯坐在掘金的板凳席并不比在萨格勒布的经历好多少。不过莫兹戈夫和麦基在赛季中期的交易中被送走了，这为努尔基奇铺平了道路。在生涯第二场首发的比赛中，他与全明星德马库斯·考辛斯的对抗不落下风，还对考神展开了无情的嘲讽。接下来的比赛中他接连不断地砍下两双，然而丹佛这赛季却磕磕绊绊只得到了30胜，近十多年来最差的战绩。肖在三月份被炒了鱿鱼，而两个月后，忍着左腿伤痛上阵的努尔基奇也不得不接受膝盖手术，缺席七个月。当他复出的时候，新任主教练麦克·马龙已经将塞尔维亚天才中锋约基奇扶上了首发位置。

努尔基奇归队后状态一直很挣扎，而且主教练将他按在了替补席，这让他困扰不已。尽管掘金尝试过让超过约基奇和努尔基奇同时首发，然而这套阵容在小球横行的联盟中终究还是失败了。最终，2016年4月，努尔基奇提出了交易申请。掘金方面试图修补这段关系，夏天他们派出了马龙去波斯尼亚与努尔基奇会面。多年以来，努尔基奇一直在与体重控制作斗争，同时他也遵循着与掘金制定的训练条款。在评估了他的状态后，掘金承诺将在2016-17赛季让努尔基奇出任首发。

然而，揭幕战之夜，努尔基奇意识到事情好像并不简单。“赛季首战我就只打了三节。”努尔基奇说，“我拿下了23分和9个篮板，打出了一场不错的比赛，我们赢了，但是我第四节却不能上场。从那个时候起，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25场比赛过后，随着约基奇的崛起，努尔基奇对自己角色的日益不满，以及对自己职业生涯的长期考虑，他再次提出了交易申请。那段时间，约基奇已经成长为球队的头把交椅，而由于被主教练按在替补席，努尔基奇与马龙在数月间没有直接交流，甚至还被DNP过，于是掘金方面同意寻求努尔基奇的有关交易。“我相信两个后卫可以同时登场，但两个中锋是不存在的。”努尔基奇说，“我不想让这件事发酵成KD那种年度大戏。我跟主教练以及管理层从来都不在一个频道上。是时候该考虑下一个去处了，我的职业生涯现在岌岌可危。”

在双方等待交易的空窗期，努尔基奇受到了当地媒体的攻击，有流言说他甚至在一场不愉快的比赛中直接离开了球馆。努尔基奇承认马龙对他的肢体语言感到很恼火，但他也说自己从来没有缺席过训练以及球队的会议，他坚持表明自己在与约基奇竞争的过程中从未抱有任何消极的念头。“人们猜测我有态度问题，他们借题发挥编造故事来抹黑我，把我描述成一个坏人。”他解释道，“一旦我提出交易申请，就有漫天的流言说我在这里不开心。确实，没有人在那种情况下还会笑出来，但我努力训练想打上比赛，有些人却在阻止我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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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佛仁慈地在去年2月份将努尔基奇交易到了波特兰，搭上一个首轮签换回了中锋梅森·普拉姆利和一个二轮签以及若干现金。普拉姆利的离开也确保了努尔基奇出任波特兰的首发中锋，这一切都很符合他的要求。“我们都需要改变。”他说，“我感激掘金将我送到了我想去的球队。如果我真如人们所说的那样搞砸一切，他们怎么可能随我的心，他们本该做出一笔更好的交易，并得到更好的回报的。”

在努尔基奇短暂的职业生涯里，他第二次脱离了冷板凳的束缚，并再次来到了一个拥有狂热球迷的小城市。就像在扎达尔一样，这里的人们同样能够轻松认出他，同样的，他需要重塑在波特兰球迷心中的印象。在掘金零星的出场时间让他的体重超过了136公斤，还伴随着打球态度消极的问题，但从波特兰的角度来看，努尔基奇不过是一张零风险的彩票。特里·斯托茨教练给了他一个首发位置，一份简化了的战术和一个全新的印象，并對努尔基奇的体形问题抱以包容的态度。“我根本不在意他本来什么样。”斯托茨说，“我尽力保持公正并坦诚。我知道他会因打不上球而难过，我理解他。我更是对他的能力印象深刻，尤其是传球功夫，他向我们展示了他并不是只能打打低位而已。”

努尔基奇对斯托茨的沟通与支持，以及他所期盼的重要角色的回应是积极的。他为波特兰的首秀便拿下了两双（18分和12个篮板），还曾在对阵费城的一场比赛里拿下了28分和20个篮板。“我觉得我像一只终于获得自由的小鸟。”努尔基奇说，“我的心第一次感受到了平静。我的球队支持着我，而不是妨碍我。”波特兰在努尔基奇上场的比赛里打出了14胜6负的好成绩，而努尔基奇场均能拿到15.2分及10.4个篮板。利拉德和麦科勒姆终于有了一个能得分的前场队友来保持进攻平衡。而努尔基奇也终于有了相信他，并能给他传球的后卫。endprint

努尔基奇展示出了很多从未在丹佛的比赛里出现过的创造力和得分技巧，低位单吃小个防守者，保护篮板，捡起他在组织前锋训练中学会的传球技能，还有一手小抛投。依靠着努尔基奇的防守（防守效率103.7），波特兰的防守也比普拉姆利（防守效率111）在时有了很大的进步。

波特兰疯狂的球迷们爱上了努尔基奇的强硬和自负，而当他在上赛季3月份主场战胜掘金的比赛中，砍下职业生涯新高的33分和15个篮板时，球迷们对他的热情达到了一个顶峰。这场比赛的胜利帮助波特兰拿下了西区季后赛的最后一个席位。“撕裂之城喜欢斗士。”他说，“在阿尔德里奇离开后，他们等待一位能肆虐篮筐的大个子已经两年了，一旦他们看到了我是怎么传球的、怎么适应体系的，每个人都会陷入狂潮。”但当努尔基奇右腿受伤骨折，狂欢戛然而止，这也让他错过了上赛季最后7场常规赛以及大部分季后赛。

诚然，战胜丹佛——类似于四年前在半决赛战胜萨格勒布——可以证明那些关于努尔基奇性格的指责是夸大其词，但作为一名2018年的受限制自由球员，他的挑战来自于本赛季。球队总经理尼尔·奥尔西在今年夏天的转会市场上保持了安静，存了一堆便宜的新秀并降低薪金，而开拓者要想在西部突围，努尔基奇必须归来，不过开拓者对于这位年轻的中锋仍保持谨慎态度。为了能从腿伤尽快恢复回来，努尔基奇这个夏天开始减重，多吃鸡肉和鱼肉，戒掉所有甜点和垃圾食品，这让他的体重降到了123公斤。尽管无糖的新食谱最初让他紧张不安，不过努尔基奇知道，要想摆脱犯规麻烦、在防挡拆时速度足够跟得上，他必须提升耐力和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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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波特兰可以在本赛季开始前与努尔基奇提前续约，不过双方并没有达成一致，他需要接着证明自己。如果单看努尔基奇上赛季表现，给他一个鲁迪·戈贝特那种9位数的大合同还算合理，但是资金匮乏限制了开拓者的想像力，球队不可能为了昙花一现而冒险，由于工资帽的涨幅不可预测以及流行趋势的不断转变，中锋市场很难预估。除了考辛斯和小乔丹这两个全明星外，努尔基奇预计会是明年休赛期自由球员里最好的中锋了。然而，如果他的能力或者说影响力有所下降，普拉姆利（三年4100万）、奥利尼克（四年5000万）和泽勒（四年5600万）就会是他最好的榜样。与此同时别忘了，达拉斯的诺埃尔和太阳的莱恩由于没有其他队提供合同，只能和主队签了一份一年的资质报价合同。

“我想开拓者和努尔基奇都因为彼此的存在而感到开心。”经纪人埃尔顿·特施说，“我们之前进行过几次续约谈判，但是最终决定再打一个赛季，等到本赛季结束再谈。努尔基奇已经证明了可以帮助球队，他很适合波特兰并且希望长留于此。”在本赛季出战30场比赛中，努尔基奇场均能得到生涯新高的14.5分以及7.2个篮板，同时将球队的防守效率提高至令人震惊的97.9，位列联盟第二。在进攻端，对手对他更有针对性了，而且开拓者的进攻时常经历大起大落，他的努力程度与去年的高光时刻相比并没有太大的惊喜，而且经常陷入犯规困扰。尽管如此，努尔基奇还是经常会成为场上的焦点，不管是季前赛与国王球员杰克·库利的冲突，还是上月初对安东尼那个有争议的犯规。

本賽季一个明显的导火索，就是主场输给篮网队的比赛中，斯托茨教练在第四节用埃德·戴维斯取代了砍下21分的努尔基奇，这与之前马龙教练的策略如出一辙。这场失利过后，努尔基奇出人意料地没有在更衣室接受记者采访，但经纪人特施后来澄清，那是因为努尔基奇第二天要去康复治疗，并表示努尔基奇与斯托茨教练和队友们相处得很好。这一插曲是努尔基奇职业生涯中下一个重大挑战，以前为自己而战的岁月让他如今得偿所愿，但每个NBA球员都要有所牺牲。

波特兰（17胜16负）的名单上没有其他合格的首发中锋，薪金空间还锁死了，没法签下其他球员；而作为一个即将转向受限制自由球员合同的传统中锋，努尔基奇没有类似三分投篮或者无敌盖帽这种本事，因此他对开拓者的需要程度和开拓者对他的需要程度是同等的。“我是一个团队球员，我想每场比赛得到两双并赢下每场比赛，波特兰给了我想拥有的一切：球迷、城市、队友、还有两个投篮超给力的后卫，这一切和我完美契合，我不想结束这一切，我想留在这儿。”努尔基奇说道。

或许努尔基奇无法理解父亲单挑干翻了13个人的壮举，但世代相传的独行侠精神支持着他穿过半个地球从农场走上球场。也许他的职业生涯充满重重磨难，而要想走得更远，努尔基奇必须学着去带领球队，成为开拓者真正的第三巨头。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