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的金子

邓笛

这是一则在美国民间流传很久的故事。

托马斯·史密斯是一个残疾人，只有一条腿，然而他身残志不残，装上假肢后，照样到处奔波，做起了皮毛生意。他的生意在圣菲一带很有名气。人们都知道独腿史密斯的皮毛价格公道，质量上乘。他由此也早早地过上了小康的生活。他很想赚更多的钱。当他听说皮毛在洛杉矶的印第安人居住地非常紧俏时，便与一个叫杜克的人合伙去那儿贩卖皮毛。

那是1828年，交通很不方便，史密斯一路上的艰辛可想而知。然而最难的莫过于他们要过一片尚未被人们探查和绘图的不知名的沙漠地带。尽管史密斯和杜克早有准备，带上了尽可能多的水，但是他们在沙漠上行走了三天以后，水还是不够用了，他们开始寻找水源。

他们发现不远处有三座不高的山丘，一座孤立一旁，另两座贴得很近，史密斯想，山的峡谷中间可能会有水源，但是结果他们没有能够找到宝贵的水。这时杜克已经累得不能动弹了。史密斯决定登高望远，寻找绿洲。因为那一座孤立一旁的山丘比较便于攀登，史密斯就拖着假肢爬了上去。可是站在山顶，放眼四周，除了一望无垠的沙漠和山上到处可见的黑石头，他没有看到一点绿色。史密斯绝望了，随手拾起一块石子，朝另一块更大的石头上掷去以泄心头的焦虑。

没想到，石子黑色的表层脱落了，露出了黄灿灿的金色。“难道是金子？”史密斯想。但是他很快耸了耸肩。天下哪有这等好事，漫山遍野的金子等你去捡？不过出于好奇，他还是拾了一些小石子装进了口袋。

第二天，他们找到了一处水源，后来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在那儿，他们的皮毛非常受欢迎，大赚了一笔。不久，史密斯碰到了一个鉴定矿石成分的机构，便想起了口袋里的怪石。试金分析结果让他大吃一惊，这几块石头都是含金量很高的矿石，表面黑黑的，是因为裹着一层锰。史密斯想到漫山遍野都是这种矿石，不禁激动得心热血涌，亢奋起来。他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寻找那座到处是金子的山，却再也没有能够找到。他尝试过多次，结果总是一样。

有一次，他喝醉酒，把这事跟别人讲了。于是，洛杉矶东部沙漠地区有金矿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地飞到全国各地，但是别的人也没有能够找到这座金山，它好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史密斯没有找到金山，金山却改变了他的一生。他从此掉入金山的幻景中不能自拔，不屑去做皮毛生意或其他别的行当。酒成为了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没过多少年，他死了，医生说他是死于郁闷与酒精中毒。

他留下了关于这座金山的文字：“这座山离维克托维尔大概有147英里，有三个高耸的山头，其中最高的一个山头是黑色的，其基部是浅黄色……”近两百年来，无数寻宝人想找到這座金山，但最终都无功而返。

当初，如果试金结果证明那些石头只是些普通的矿石，史密斯或许仍会因为皮毛销售成功而快乐，并总结经验继续将生意做大做强。可是，他得知自己与金矿失之交臂后，就变得消沉颓废、郁郁寡欢甚至不思进取了。因此，当一个人认为自己受了损失而痛苦的时候，不妨假定自己本来就什么也没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