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电影的文化依托与发展路径

李 洋

（作者单位：湖南科技学院传媒学院）

动画电影作为一种艺术形式，在我国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已经不再是少数人的兴趣爱好，它可以依托于各类文学作品、民间故事、神话史诗等载体，通过导演天马行空的创作，展现出动漫电影独具一格的特殊魅力。但近年来，随着我国动画电影产业的不断发展，一些问题也渐渐暴露出来。

1 剧本选材的匮乏

凌纾曾说过：“凡有人类足迹的地方，就有童话。而一切的童话都可以被拍成动画。”[1]童话存在于人类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无论是古典神话还是民间流传的故事，都可以算作童话。现如今，动画产业已经风靡世界各地，把将青少年及儿童带入了二次元的世界，但随着动画电影数量的急剧增多，其质量与内涵开始变得参差不齐，其中，很大程度上的原因是动画电影对文化背景的过度依赖。

近年来，国产动画异军突起，发展迅速，诞生了如《昨日青空》《大鱼海棠》等优秀的动画电影，但无论是作品的选材、制作、产量还是类型都始终与动漫王国日本有着较大差距，都凸显了我国在动画产业中较为薄弱的环节：剧本选材匮乏。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丰富的神话传说，各种各样的文化作品，为什么还会出现选材匮乏的情况？这是因为历史已经成为过去式，时间留下的资源永远是有限的，如果过度依赖传统文化，不懂得创新，便无法产生出崭新的作品。只有在传统文化的背景之上，赋予其新的设定，让创新凌驾于背景，才能创造出优秀的、富有活力的作品。

2 文化素材的选择

日本在动画制作方面的成是世界人民有目共睹的，也诞生了很多知名的动漫大师，无论是画出《千年女优》的今敏，还是创造出《攻壳机动队》的士郎正宗，都对世界影视乃至文化行业产生了深远影响，美国电影《黑客帝国》《盗梦空间》都是在日本动画的启发下诞生的。那么，日本动画的强大之处到底是什么？“长时期以来，动漫被认为应篇幅不长，情节简单，主题劝善惩恶，必须具备教育要素，孩子一看就懂。直到手冢治虫的出现，动漫才有了特定的故事性，小说性和情节性。”[2]一部优秀的作品，除作者的创造性思维外，很大程度上，依托于它的选材背景，世界文化包罗万象，悠久的历史故事，充满传奇的神话史诗，流传于民间的杂谈怪论，都可以作为动画片的选材背景。我国有着五千年优秀的历史，是动画编辑取之不尽的素材宝库，这一点正是我国动画产业发展的优势，但事物本身具有着双面性，这座历史素材宝库同样在限制着动画创作者的思维。

近年来的热门国产大作《秦时明月》，取材于秦国大一统之后的历史传说，秉承“历史为骨，艺术为翼”的创作理念，通过鲜明的人物设计与诸子百家的理念传统相结合，造就了一段传奇故事。这部作品的积极意义在于，它打破了常规历史题材动画完全停留于历史之上的束缚，对古典文化与历史进行了二次创新，不像传统的历史题材动画电影一样，主体停留在历史框架上，很大程度上只是对历史故事的动画化，缺少现代动画的创新思维。但是，通过与更优秀的作品对比之后，我们发现，寄托于真实存在的人物、作为历史题材动画的《秦时明月》依旧无法摆脱历史人物的真实命运，作品中的项羽无论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和奇遇，即使得到了“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预言，作为观众的我们仍然知道他终将被打败。动画反映国家的文化内涵，但动画思维不应被限制。动画产生于童话，童话是天方夜谭，可以对一切发生的事情进行发散性思维创作。当我们翻开日本动画，值得深思和学习的地方就会显而易见。

在日本的神话体系中，天照大神创造了万物，而万物之灵皆为神系。神魔题材的动画应运而生，这类动画借助日本神话中的各类神系、妖系、勇者，创造出很多奇闻异事，却并没有停留在神话本身，而是借用神话的外衣，讲诉了外衣之下的新鲜故事。可以说，神话的外衣只是给作品本身穿上了背景设定和规则逻辑，就与西方的吸血鬼怕十字架、银质子弹可以打败狼人一样，这层外衣并没有直接束缚到故事本身的情节，这样优秀的作品拥有了历史文化的内涵，又不被条条框架所限制，一切都取决于作者的想象。《滑头鬼之孙》就是这样一部动画，题材源自于日本平安时代的民间传说“百鬼夜行”，但故事却发生在现代，即使剧中出现传说中的妖怪，也会被赋予新的设定，命运会被二次改写。简单地说，如果日本神明须佐之男登场，他所保留的特征恐怕就只剩洒脱的性格和手中的天丛云剑，他的经历、命运、一切信息都被重置。这就是日本动画的一个强大之处，取材于神话，却将创新凌驾于神话之上。

3 动画电影的社会影响力

作为首部入围三大电影节主题竞赛单元的华语动画长片，刘健导演的作品《大世界》掀起了一场动漫电影创作的革命浪潮，但在国内却鲜有人知。“我所理解的动画，它本身不会局限于动画传统中的历史、技术、美学等因素的要求，动画应该非常自由，既可以挑战叙事结构上的复杂多样性，也可以在动画语言和画面风格上有开放性的创造。”[3]正如刘健导演自己所说的这样，动漫电影不被传统的框架所束缚，探寻属于自己的独特美学。在这部电影中，我们似乎找不到绝对意义上的主角，所有的联系都是通过一包钱展开，这一包钱将形形色色的小人物命运交错起来，人们被自己的欲望所奴役，都希望以此改变自己的生活。看似荒诞，却又恰恰是现代生活的真实写照。自此，中国的动漫电影开始反映社会百态，对人性展开激烈的探讨，成为独树一帜的美学流派。

在国外，动漫电影在国际影坛的影响力更是不言而喻，自动漫大师宫崎骏获得奥斯卡终身成就奖以来，动漫电影的独特魅力和强大影响力越来越得到人们认可。动画大师今敏的作品《红辣椒》打破了正常空间的次元壁，跳出框架，模糊了虚拟与现实，它独特的叙事风格还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联系起来，创造出了独特的审美价值，好莱坞著名导演克里斯托·弗诺兰更是在这部动漫电影的影响与启发下，创作了《盗梦空间》。

4 外国文化的借鉴意义

人们常说，文化是没有国界的，世界各个民族在历史发展中都会诞生优秀的文化。“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以我为主，为我所用”，才是正确的对待方法。我们常常抱怨美国的动画电影窃取了中国历史中的“花木兰”、中华国宝“大熊猫”等，而此时，隔海相望的邻国日本，已经把动漫电影作为其国家文化竞争的标杆项目。宫崎骏、今敏等大师的成就早已获得国际的认可与尊重，就连皮卡丘和哆啦A梦也已经成为日本自身文化软实力的重要象征，一个在历史上长时间依附于我们的小国都能创造如此之大的辐射力与影响力，我们作为具有千年历史的文化大国，更不应该将视线止于自身，与世界接轨、做出更多有国际影响力的作品，才是提高我国动画电影水平，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正确路径。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我国的幻想文学小说，作为需要优秀文化依托的精神产品，我国的幻想文学产业可谓发展迅速，在海外各地口碑良好，非常值得动画编辑学习。其中，幻想文学作家江南的代表作《龙族》以北欧神话为大背景，将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日本神话甚至印度神话相结合，构造出了崭新的世界观，他并没有照搬北欧神话或是希腊神话，而是创造出了一个全新的定义——“龙族”。所有的文化背景，文化依托都是为这个全新的定义服务，从而诞生了这部宏伟的幻想大作。这便是借鉴外国文化的成功案例，如果整部故事的世界观仅限于中国，很难展现出强大的气场与幻想的空间。中西结合的碰撞只要合理，便能起到相辅相成的作用。

5 跳出框架，天马行空

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与人物传说，但神鬼故事却很难跳出天宫地府的设定，人物传说始终沿着历史的轨迹直线行走，自恃有着丰富的文化宝库就对国外的优秀素材避而远之，这些都是我国动画电影产业发展的薄弱之处。我们不应取材于何处就依托于何处，诚然，传统文化是美好的，但一个剧本取材优秀，更要以创新锤炼，塑造人物不能永远是红脸的关公白脸的曹操，应赋予其更鲜明的时代特征。动画既不是历史也不是纪录片，它有着更加广阔的创新空间，这并不是要我们扭曲历史，而是通过崭新的故事设定和人物设定，让动画电影中人物的命运产生新的轨迹，穿越题材取得了成功，让古代人物经受外星入侵又何尝不妥？动画作品的创作是天马行空的，只要作者能想到，一切都是合理的。《银魂》既然可以让幕府时代的维新志士与外星人抗争，那么刘备和曹操联手，一起征服世界的题材肯定也会吸引更多观众。

动画电影的故事背景可以依托于一切优秀的文化，但一定不能受其束缚，夸张与幻想才是动画成功的秘诀，没有了作者奇思妙想的设定，作品就失去了灵魂。每一个喜爱动漫电影的人都曾将自己代入到动漫世界之中，若没有天马行空的创新思维，这场梦幻之旅必定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