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子越
(北京体育大学,北京 100084)
诺伊曼说:“舆论是我们社会的皮肤。”社会生活中,人们需要通过舆论感知社会“意见气候”的变化,形成社会共识,进而调整自己的行为以适应环境。而舆论的形成则是大众传播、人际传播和人们对“意见环境”的认知心理三者相互作用的结果。[1]
何为舆论反转?学界尚未给出确切的定义,只有几个准确性欠缺的表述散见于各种论文之中。笔者认为,舆论反转是特定社会信息加入,引导原社会共识向相反方向发展的动态过程。
首先,舆论反转的前提是在社会生活中产生占压倒性优势的多数意见——舆论。舆论的产生与意见的表达有关,个人意见的表明反映了个人的社会心理。当占主导地位的媒体或意见领袖发声后,缺乏直接信源的受众倾向于对此表示赞同,进而形成社会共识。
其次,舆论是动态发展变化着的,舆论反转只是舆论发展的一个方向。网民、媒体、舆论领袖等多元化主体的介入,增加了舆论噪音。[2]这种情况下,舆论变得极不稳定,舆情时刻都在发生改变,并且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可长可短。
第三,新的社会信息时刻介入。其可能会作为原有信息的补充,强化受众对此前社会共识的认可;可能会与原有观点出现偏差,产生看问题的新角度;也可能获取某些特定信息与原有观点相悖,而后对原有社会共识产生怀疑,从而引导舆论向相反方向发展。
第四,舆论反转前后公众对事件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一旦新的社会信息被认可,由于舆论的不稳定性,大众的社会心理会产生变化,从而达成新的社会共识。
新媒体时代,更多人热衷于谈论舆论反转,并将其看作新媒体时代的产物,本文对此持不同观点。笔者认为,舆论反转不是新媒体时代的产物,而是自古就有,只不过反转周期或长或短。
历朝历代,对前人的了解大多来自史书。最初人们通过正史了解了前朝的王侯将相,对其深信不疑。因为史书大多为史官所著,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史书会客观地刻画人物形象。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少流传于民间的或真或假的野史被越来越多的人了解,正史中塑造的人物形象有的几乎被颠覆。这样算不算一种舆论反转呢?再举一个近一些的例子——“聂树斌案”。当年聂树斌被判故意杀人罪,舆论出于天然的对暴力、犯罪的憎恶以及对于法庭、警方的信任,站在了聂树斌的对立面。但经过十多年的调查,认定聂树斌无罪,此时的舆论开始倒向聂树斌一方,表达对他的同情以及对于审判程序的质疑。新媒体时代舆论反转的例子更多。由此可见,舆论反转一直都在发生,只不过在新媒体时代,在互联网、新技术的促进下,获取社会信息的速度更快,传播的范围更广,产生新的舆论导向的速度更快,使得舆论反转也更快速。
不断挖掘事件的真实性会影响舆论反转,但是效果是有限的,有时人的传统道德观念以及社会性心理会起很大的作用。
以“江歌案”为例。“江歌案”之所以复杂,是因为这起刑事案件中包含了对于人性的审判。人的社会性驱使我们参与讨论,以获得作为人格健全、人性温暖的社会人的基本资格。最初“咪蒙”公众号发出的那一张刘鑫开心地聚会照成为网友攻击的重心,舆论对她和她的家人造成了强大的压力。随后刘鑫在微博上澄清聚会上她旁边的女孩就是江歌,并表示一直心怀愧疚时,舆论又沸腾了。之后网友将舆论压力转向以“咪蒙”为代表的诸多自媒体公众号上。为什么舆论没有表达对刘鑫的歉意?为什么此时的舆论反转没有那么彻底?因为大多数公众内心都有一条处事原则:要善良,要善待他人,尤其是自己的朋友。而刘鑫触碰了公众的底线,就算有再多的事实证明刘鑫心存悔意,也无法获得公众的原谅。
舆论反转没有尽头。我们看到的世界永远只是我们看到的,没有谁敢说自己是绝对客观的,没有谁能说自己了解的是事件的全部。当我们获取到信源更加可靠、细节更加具体的信息时,就有可能在原舆论的基础上产生反转。在未来,我们有可能获取更接近真相的信息,而这些信息也极有可能带来舆论的再一次反转。
对待舆论反转应持辩证的态度。首先,从新闻的生产角度而言,反转的过程也是新闻事实逐渐接近事件原貌的过程,不能过度批判新闻媒体。[3]其次,从新闻工作者的角度看,舆论反转频频发生,新闻工作者的确需要深入反思,过于追求实效没有保障信源的可靠性。最后,对于社会公众而言,要强化辨别是非的能力,对于真相要保持适度怀疑。
[1]郭庆光.传播学教程[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202-203.
[2]王国华.议程设置理论视域下热点事件网民舆论“反转”现象研究[J].情报杂志,2015,34(09):111-117.
[3]苏长青.是“新闻反转”还是“舆论反转”[J].青年记者,2017(14):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