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外婆

毛晓东

自从外公去世后，外婆就变了。

外公去世的时候，外婆和她的三个女儿——我妈、我二姨和三姨抱头痛哭，哭得歇斯底里。在我印象中，外婆的性格是那样坚强，种田、除草等农活儿全是她亲力亲为，对我也很严格，我还挺畏惧她的。

到了上学的年纪，我就离开了外婆，因为我的小学、中学和大学分别在三个城市，除了过年回家我基本上没见过外婆，她总是独自守着老宅。

作为年龄最长的外孙，我想多花点儿时间陪陪外婆，所以今年国庆节，我老老实实在乡下呆了5天。

我还没进大门，外婆就在门口等着。我刚下车，她一把拉住我的手，说：“长这么高，这么帅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映入眼帘的外婆那样矮小，那样苍老。可我明明记得，我以前调皮摔破腿，外婆抱着我的时候，她的胸怀是那样宽。

对于像我这种习惯城市生活的孩子，呆在農村是种煎熬，但和外婆住了几天之后，这种感觉消失了。老家很大，外婆的三个女儿都有自己的房间，每间房都那么干净，井然有序，连每个女儿的东西都放在原位。我小心翼翼地抚摸那些东西，像看古董一样。洗手间里也是如此，外婆笑着介绍：“这条画着猫儿的毛巾是老三的，这条红色的是你妈妈的……”我能感受到外婆内心的忧伤，她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女儿的思念。

晚饭时，妈妈夹菜放进嘴里，皱了皱眉头，问：“妈，怎么少了味道？”外婆一拍大腿：“哎呀，忘了放油！”她对我笑笑，端起一碗碗菜去厨房重新忙碌起来。菜再次上桌之后，外婆解释说，她有高血压，吃不了油。但我知道，自从外公去世后，外婆没有经济来源，节约着每一分钱，连油都舍不得放。

外婆对我的期望很大。临走时，她拉着我的手说：“好好读大学，外婆等着享你的福！”我自信满满地答应她。

车出发了，越开越快，我从反光镜看到，外婆一个人站在门口摇着手目送我们，就像开始迎接我们一样，只是少了那开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