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树梢读懂历史

2018-02-14 02:27禾刀
出版人 2018年12期
关键词:梁衡古树树木

禾刀

梁衡 著

商务印书馆

出版:2018年8月

定价:68.00元

大约320万年前,我们祖先中的几个“调皮鬼”试着爬下树梢,并成功实现在地上觅食,无意中迈出了地面生活的重要一步。追根溯源,虽然今天再也没有人待在树上生活,但树仍旧是人类的生命之根,没有树,也就没有人。

执着推广“人文森林”理念的著名作家、人民日报原副总编辑梁衡因为热爱古树,数年来多次开启了“说走就走的旅行”。为了找树、赏树和写树,他的足迹踏遍大江南北、山川河流、乡野田间。为了挖出深深蕴藏在古树下面的历史之“根”,他常常反复采访,最长一次前后历时十多年。本书撷取的20颗古树,虽然离他当初制订的100棵古树的宏伟采访目标尚远,但透过这些古树,依然可以穿过历史的深邃时空,看到始终有一种生命在默默地张望、见证着人类社会的变迁。多年后,事去人非,但古树依旧。世界上,也只有树这种生命可以将人类的过去、现在,甚至是将来尽收“眼底”。

忆,树是人类生存的发源之地

提起树与人类的关系,想必大家张口就会数上一大堆。比如可以当柴火、打家具,可以绿化环境,为人类提供源源不断的生命之氧……自有史以来,树就与人类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除了为人类提供战胜凶猛野兽的工具,还是人们盖房、煮食、取暖的首选材料。在我国的文字中,带“树”字的成语近百个,而与树有关的成语更是不胜枚举。

树是人类历史上的栖息之地。数亿年前,地球表面被浓郁的树木覆盖。然而,自人类文明发端起,地球表面的森林覆盖率就呈递减之势,近代更甚。目前全球森林覆盖率为31%,我国为21.36%,而一水之隔的近邻日本达到了惊人的64%,为全球最高。从人均森林面积角度看,世界人均森林面积为 0.6公顷,我国仅 0.11公顷,排在全球第 120位。虽然我国近年来加大力度保护森林,积极推进植树运动,还有退耕还林,但必须清醒地认识到,森林特别是生态系统的修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况且,即便是生态系统修复,也不可能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因为破坏,一些动植物早就绝迹。

梁衡爱树近痴。为了找树,他常常走进人迹罕至的原始大森林,在那些不曾被人类涉足的地方,发现“世俗”中不可遇见的森林之美。关于人与自然的关系,梁衡一针见血地指出,“从纯自然的角度来说,人的创造是对自然的一种干扰”。梁衡之所以这样说,权因人类对于自然的获取往往超出生态承受能力。特别是自工业革命以来的近代,人类如同好莱坞著名导演卡梅隆的作品《阿凡达》所展现的那样,大片森林被砍伐,或建成城市,或改成稻田,或筑成道路,人类在一手制造社会表面繁荣的同时,又在亲手为自己掘墓。

梁衡认为,人类与树木的关系至少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是物质阶段,即“砍木头、烧木头、用木头”;第二是环保阶段,即“保护森林,改善气候”;第三个阶段就是“跳出物质,从文化角度去看人与树的关系”,或可看成人文阶段。

文化是一种习惯。当树被视作一种文化现象而存在,其与人类的关系就不再是简单的人与物,而是上升到人与“拟人”层面的平等观察与对话,古树上的那些古香古色,因此会品出更多古韵来。

赏,每棵古树都是一部活历史

穿过历史的幽径,梁衡与古树一次次邂逅,透过树看历史,透过历史看人。

梁衡选择古树绝非一时性起,在他眼里,“有钱可以盖院子,但却不能再造一棵古树”。古树“与岁月俱长,与山川同在”。全球最老的古树是瑞典中部国家公园的欧洲云杉,已9500岁,算下来从冰川时代至今。梁衡并不只在乎一个“古”字,而是有自己的“人文古树标准”,那就是“纵向看,其事必为记录历史的里程碑;横向看,其貌必为本地区的一个地标”。本书中采访的这些古树,寿命少则数百年,多则数千年。古往今来,多少英雄人物灰飞烟灭,而古树却始终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笑看风吹雨打,冷眼血雨腥风。

几乎每棵古树都是一部内涵各异的历史教科书。山东莒县浮来山上的春秋老银杏树树龄超过三千年,这棵树不仅“与毛泽东、蒋介石、陈毅等挂上了钩”,这一带“生活过的古今名人还有诸葛亮、王羲之、颜真卿、杨虎城等。晋代文学批评家刘勰就在这树下的小庙里出家,完成了他的名著《文心雕龙》”;河南三门峡七里村的古槐栽于唐朝,其扎根的陕县(古称陕塬)恰是陕西与河南分界之处。这棵树“经历”了“安史之乱、民国之乱、抗日之艰、文革之乱,却大难不死。郭子仪在树下平乱,杜甫在树下写《石壕吏》,冯玉祥在树下讲演,鲁迅在树下小住,彭德怀、刘少奇从树下经过”……

走近这些古树,梁衡看到的不只是树根树枝的盘根错节,满目沧桑,还有生命的坚韧。古树之所以能够穿越历史而不死,既因侥幸躲过人类的砍伐,也因古树自身生命的顽强。1920年的宁夏海原发生的8.5级特大地震,造成近60万人伤亡,那棵生长在地震带上的400年古柳,虽然被地震裂缝拉成两半,但又各自生枝,顽强地存活至今;生长在高寒地带的枣树“不平、不直、虬曲勾连,浑身是刺”,没什么看相。但其“不占用正规农田,它不怕风折、雨淋、畜啃”,还能产出又红又甜的果实。也正是因为恶劣环境的不屈不挠,这些古树才会历经数百上千年历史和自然的洗礼,依然挺拔,就像是自然和人类历史合二为一的不灭“香火”。

其实在我们身边,古树崇拜现象亦不鲜见。在广大农村地区,古树常常成为一个村的传承底蕴。几乎每棵古树,都在以独有的方式,书写着人类的历史。

爱,树是人类未来文明的摇篮

世界上爱树的人很多,但梁衡在书中讲到的几则故事还是让人眼睛一亮。黑龙江省有一爱树的县委书记,一次经过林区见一树被人折断,便急令停车,下车脱帽向树致哀。在海南,一位领导听说当地有人伐倒两棵古树后,顿时大发雷霆。

其实,爱树护树在我国历史上早有陈规陈俗。贵州文斗苗寨的乡规《六禁碑》诞生于乾隆三十八年(1773),这也是目前能够查到的最早的生态保护“禁令”。碑上书:禁砍树、禁毁路、保护油茶、禁挖蚯蚓等。而在江西、浙江等地流传着一种有趣的“乡俗”,“若有谁家不小心失火烧了山林,或偷砍了树木,他家的肥猪便被杀掉,村民每户分得一份”。惩罚不是目的,爱树才是根本。当乡规成为一种乡俗,当乡俗成为一种自觉传承的文化时,爱树自然会成为当地人骨子里的基因。

诚然,战争是以破坏力巨大而著称,生态也不例外,但有时也有例外。1871年,挥师大西北的左宗棠“面对赤地千里,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栽树”,人称“左公柳”。栽树既巩固了路基,也提供了阴凉,还改善了当地的环境。正因为环境的改善,“左家军”还在不毛之地上成功种植桑棉,“惊人地实现了一次与战争同步的生态大修复”。

左宗棠并不懂生态理念,尽管生态概念的提出者是同时代的德国博物学家海克尔。梁衡执着的“人文森林”理念虽与生态相关,但又绝不拘泥于生态范畴。他认为“人也是自然的一部分”,生态建设不能仅仅局限于大自然,还当包括“人与自然间的共生共存”。树是人类生命之根,人类不可能彻底摆脱与树木的联系,事实上,森林覆盖率的变化会影响气候,气候又会“改变和丰富着人的行为和生活状态”。

透过梁衡笔下的那些古树,我们不仅发现了古树身上蕴含的丰富人文信息,同时还可看到树这种生命其实早就在以一种特殊方式,加入到人类文明的发展进程之中。比如江西瑞金叶坪村的那棵有着1100多年树龄的老樟树,因“用它的枝桠轻轻地托着一颗未爆的炸弹”,恰巧保住了不远处一位伟人的生命安全。

早在人类以前,树木便已存在。回溯历史,树木孕育了人类文明,展望未来,任凭科技再如何发达,树木仍将是人类文明的摇篮。同梁衡一起走近古树,既可以从中寻幽探微,同时还可以透过古树,反窥历史上人与自然关系的曲折。从这层意义上讲,一棵棵古树,其实是人与自然关系傳承的一面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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