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语言经济学”到语言产业

康军帅

内容摘要：1965年，由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的著名教授Jacob Marschak在Behavioral Science杂志上发表了The Economics of Language，探究了语言的经济学属性，并正式提出“语言经济学”这一概念。语言产业化、语言经济学等相关领域研究自此拉开序幕。语言产业在国民经济发展中占有着越来越重要的比重。与西方国家相比，我国语言产业的发展及研究都较为落后。因此，对语言产业现状及发展对策的研究极具时代意义。目前，我国语言产业研究已初具规模并拥有了相关研究平台，有必要及时对我国语言产业进行梳理及细分，从而为加快我国语言产业发展提出系列战略措施。

关键词：语言产业   语言经济   发展对策

引言

语言作为一种资源，具有经济学属性。几千年来，语言对人类生产、生活发挥了重要作用。在特定行业中，语言还是经济活动中重要的生产资料。但人们对语言资源经济学特性的认识一直相对模糊。国内的语言经济学研究起步晚于国外。1965年，由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的著名教授Jacob Marschak在Behavioral Science杂志上发表了The Economics of Language，探究了语言的经济学属性，并正式提出“语言经济学”这一概念。语言产业化、语言经济学等相关领域研究自此拉开序幕。1999年，华南师范大学许其潮教授引进国外语言经济学的理念，并进行解读。进入21世纪以来，尤其是近十年，我国语言产业学、语言经济学、语言服务等研究领域蓬勃发展。徐大明（2010）阐述了有关中国语言经济学的七个理论问题，提出应重视语言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2010年，国家语委原副主任、教育部语信司原司长李宇明先后提出了“语言资源”、“语言红利”、“语言产业”、“语言职业”等系列概念;2011年，《新华文摘》全文转载了李宇明教授的文章《语言也是硬实力》，论述语言对经济的贡献度问题;贺宏志（2012）、陈鹏（2013）、黄少安等（2017）先后出版了《语言产业导论》、《语言产业引论》、《语言经济学导论》等专门性论著。平台建设方面，2007年，教育部语信司与南京大学共建的“中国语言战略研究中心”揭牌;2010年，北京市语委与首都师范大学成立了“北京语言产业研究中心”（2018年4月更名为“中国语言产业研究院”）;2011年，山东大学“语言经济研究中心”成立;2012年，广州大学与教育部语用所共同设立的“语言服务研究中心”揭牌。研究论坛方面，自2009年国内开始举办“中国语言经济学论坛”，此后每年召开一次（2010年空缺），至 2018年10月已召开九届，会议议题涉及语言与贸易关系研究、国民语言能力与国家软实力、语言产业统计与国民经济核算体系等，引起了语言学界、经济学界、商界、政界的广泛关注。

語言产业的概念

贺宏志、陈鹏（2012）首次提出了语言产业的概念，即语言产业是以语言为内容、材料，或是以语言为加工、处理对象，生产出各种语言产品或提供各种语言服务的产业形态。在知识经济的浪潮下，语言产业是典型的“低碳”、“绿色”、“环保”产业，对国民经济有着较高的贡献度，值得作为战略大力研究和推广。语言与经济、收入、就业的关系早已得到论证和认可。根据瑞士经济学家、日内瓦大学教授弗朗斯瓦·格林的研究，语言每年为瑞士创造的收入超过500亿瑞郎，约占据瑞士GDP的10%（李宇明，2014）。语言产业的极速发展催生了一批新型语言职业，如“速录员”、“命名专家”、“语言康复师”、“广告创意家”、“语言信息工程师”。语言与国民经济的关系密切，个人的经济收入也与自身的语言能力息息相关。近年来，在我国民族地区及困难地区， “语言扶贫”正开展得如火如荼。“语言扶贫”即通过开展语言培训的方式，帮助广大群众掌握国家通用语，从而走上脱贫致富之路。在我国，“普通话+外语”的语言能力意味着更多的就业机会、更广阔的就业空间及更高的薪金。但是就目前来看，“语言扶贫”并不是语言商品，而是带有“语言福利”性质的公益语言服务和语言培训，因此并不能算作语言产业的范畴。

我国语言产业的形态及现状

语言产业作为新兴产业，尚待学界展开深入研究，本文暂将语言产业归纳为以下业态，如表1所示。

从共时角度，根据业态特点和服务范围，可以将语言产业大体归纳为语言能力（包括语言培训、语言康复、语言测试等）、语言内容（语言翻译、语言出版、语言服务、语言命名、语言艺术、语言创意等）、语言传播（语言节目、语言会展、语言国际传播等）、语言处理（语言信息化等）。这些业态又可以细化，如语言服务包括语言知识服务（例如汇聚专家共同编纂字词典）、语言技术服务（例如语料库的开发与建设等）、语言工具服务（例如语言播放器、CAJ、PDF等）、语言使用服务（例如打字、配音）等。语言出版又可以根据产品形态细化为书籍（含有声书、绘本等）、期刊、杂志、CD等;根据受众年龄层次，书籍可细分为低幼读物、少儿读物、青年读物、成人读物等;以促进语言发育、提升语感为目的的低幼读物，根据内容又可细分为诗词、童谣、故事、歌曲等不同类型。做好语言产业业态的深度细分是科学、合理规划语言产业发展的前提之一。

从历时角度，语言产业还可以较为笼统地分为传统业态与新型业态。语言出版、语言翻译、语言培训、语言测试等是语言产业的传统业态，语言康复、语言会展、语言信息化等是语言产业的新型业态。在我国语言产业中占据主要地位的主要是传统业态。欧美国家语言产业的主要业态还包括语言会展。语言会展是我国语言产业起步最晚的业态，与西方国家存较大的差距。法国自1980年开始举办巴黎国际语言博览会，至今已举办38届。德国自1988年开始举办 “国际语言文化展”，至今已经成功举办了33届。至2018年，英国伦敦国际语言展也已举办32届。欧洲国家围绕语言主题，展览母语的语言课程、有声读物、学习软件、字典词典等，既增强了民族语言文化自信，又推动了语言产业的融合发展。我国语言会展发展滞后，直到2017年才开始举办首届“北京国际语言文化展览会”。语言会展、语言的国际传播与推广，既可为国民经济带来直接的经济效益、又可赢来间接的经济收益，其红利不容忽视。强势语言更倾向输出，弱势语言更倾向输入。语言竞争的背后往往是经济、文化、政治、社会的竞争。无论在过去或现在，汉语在海内外都有很大的影响，具有重要的国际地位。汉语正向世界强势语言的目标前进，汉语在海外传播的同时也带动了语言产业的升级与发展。

加快我国语言产业发展的战略措施

目前，我国语言产业的业态框架已基本搭建，但各种业态内部尚处于粗放型增长的阶段，这需要制定明确的发展规划与具体的管理方案，确保语言产业协同、创新发展。

制定语言产业发展规划，完善语言产业发展的法律与政策。语言产业的发展离不开国家的政策支持与规范引导。这需要国家职能部门及语言学、经济学领域专家对我国语言产业现状展开摸底式调查，制定科学的语言产业发展规划。完善语言产业发展政策的同时，设立相关科研机构与管理机构，为语言产业的科学发展保驾护航。

搭建平台，打造语言产业园区，促进语言产业协同发展。当前我国语言产业需建立一个凝聚政界、商界、学界等多方力量的国家层面的平台。在我国经济建设稳步发展的基础上，积极推进语言产业与其它相关产业的对接与融合，助推语言产业不断转型升级。同时，要加大科研支持与资金支持的力度，打造语言产业园区，加快与国外语言产业的科技交流与合作，借鉴国外语言产业发展的成功经验，推动语言产业实现跨越式发展。

做好语言产业细分和定位，走集约型发展之路。以语言培训为例，目前线上国际语言教育企业越来越多，涌现出如VIPKID、考拉知道、培生集团 、Udemy网站等。據《2018-2024年中国在线语言教育行业分析及发展趋势研究报告》，在线语言教育的市场规模仍将持续增长。预计到2019年，在线语言用户的规模将突破3011.3万人，销售额将达516.8亿元。一方面，在线语言培训行业通过先进的语言学习技术、灵活的授课时间与形式，赢得了顾客的认可;另一方面，在线语言教育企业良莠不齐，市场集中度低，同业竞争激烈。这需要语言产业找准语言消费的市场定位，挖掘市场消费潜力，同时整合优势资源，整体布局，走集约型发展之路。

重视语言资源，加快语言信息化发展。我国境内语言资源数量可观，发展语言产业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我国是一个多民族、多语种、多方言的国家，有五十六个民族、百余种语言及方言、近三十种文字以及几千年的历史文献。但少数民族语言和方言由于使用人数越来越少、使用场域越来越窄，已经处于濒危边缘。这些濒危的语言（包括文字）或者方言是一种不可再生资源。这需要国家在保护语言资源的同时，加快语言信息化发展的脚步。我国已成为世界上使用语言信息化产品最多的国家，目前国内手机持有者的人数已超5亿。手机及其带来的扩展产品如输入法等，其所产生的收入与日俱增。积极开发语言资源，抓住机遇，扩大中文语音市场的产值与世界语音市场中的份额，才能在语言信息化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以“一带一路”建设为契机，提升语言服务水平。“一带一路”沿线的建设与国际贸易，大大提升了对语言人才及语言服务的需求。针对“一带一路”制定专门的语言服务规划，加快“语言+技术”、“语言+管理”等复合型人才的培养，在当今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提升语言服务水平的根本是优化语言产业发展环境、提升语言产业管理水平、创新语言科学技术与依靠语言专业人才。这需要建立培养一批具有示范效应的标杆企业，提升语言产业整体服务水平，使语言产业为我国经济发展注入新的经济增量。

参考文献：

1.贺宏志，陈鹏.语言产业导论[M].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

2.李宇明.认识语言的经济学属性[J].语言文字应用，2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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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贺宏志.发展语言产业，创造语言红利——语言产业研究与实践综述[J].语言文字应用，2012（3）

5.李艳.语言产业视野下的语言消费研究[J].语言文字应用，2012（3）

6.王巍，李艳.对当前语言培训行业的调查与思考[J].语言文字应用，2012（3）

7.黄少安，苏剑，张卫国.语言产业的涵义与我国语言产业发展战略[J].经济纵横，2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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