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 颖
(湖南省脑科医院消化内科,长沙 410007)
炎性肠病(IBD)包括溃疡性结肠炎(UC)和克罗恩病(CD),是一种反复发作的慢性胃肠道非特异性炎性疾病。硫唑嘌呤(AZA)是一种非特异性的免疫抑制剂,为核糖核酸合成抑制药,干扰嘌呤的生物合成,通过抑制T 细胞免疫反应而发挥抗炎作用[1]。AZA 常在用药3 个月后见效,维持治疗可持续3 年及以上。同时AZA 也有药物不良反应,中国患者临床应用AZA 的剂量大多无法达到标准剂量,且因AZA 不良反应的发生而拒绝使用该药,所以限制了其临床应用,原因与未能掌握其适应证、担心药物不良反应、无法判断药物最适剂量等因素有关。现探讨AZA的临床使用情况,治疗IBD的效果及不良反应发生情况,分析各种因素对AZA不良反应的影响,报道如下。
1.1一般资料 收集2015年9月至2016年12月在该院门诊或住院治疗的40例使用AZA治疗的IBD患者(35例CD,5例UC)。纳入标准:IBD诊断参照2007年我国《炎性肠病诊治规范共识意见》制定的诊断标准[2],根据临床内镜及病理结果综合确诊。CD和UC活动期诊断标准分别参照克罗恩病疾病活动度评分(CDAI)和Sutherland评分标准,所有患者接受AZA临床治疗,年龄13~65岁,男女不限。
1.2研究方法 (1)患者指标:性别、年龄、诊断、AZA使用量、使用时间,联用药物、不良反应发生时间、不良反应发生种类等。用药量一般采用50、75、100 mg/d。总不良反应,骨髓抑制,肝脏毒性,胃肠道症状,诱发感染等。(2)疗效判断:以治疗3、6、12个月为时间点评价,评价临床缓解和黏膜愈合。CD、UC疗效标准参考相关文献[3]。CD结肠镜评分标准参照CD患者镜下黏膜炎性分级(CDEIS评分),病理评分标准参照CD患者病理黏膜炎性分级。UC结肠镜评分标准参照UC患者镜下黏膜炎性分级(Mayo评分)标准,病理评分标准参照UC患者病理黏膜炎性分级评分标准。(3)不良反应:①胃肠不适,包括恶心、呕吐、腹痛。②流感样症状,包括头痛、乏力、低热、肌肉关节疼痛。③胰腺炎,符合胰腺炎诊断标准。④肝功能异常,丙氨酸氨基转移酶(ALT)增高大于正常值上限2倍。⑤过敏,应用AZA后出现,停药后缓解。⑥骨髓毒性反应,中性粒细胞计数小于1.5×109/L,或总白细胞计数小于3.5×109/L。⑦其他,包括感染或其他非特异性药物不良反应。
2.1患者一般情况 40例患者有35例CD(87.5%),5例UC(12.5%)。男23例(57.5%),女17例(42.5%)。年龄13~65岁,中位年龄35.18岁。中途曾经增加用药量者7例(17.5%),中度患者11例(27.5%),重度患者29例(72.5%),中位用药时间15.11个月。合用SASP/5-ASA者16例(40.0%),合用激素者28例(70.0%),合用英夫利昔者12例(30.0%)。其中25例(62.5%)患者达到临床缓解或有效。
2.2不良反应情况 40例患者不良反应发生率为45.0%,其中1例(2.5%)患者服药1周内出现呕吐等胃肠道症状。1例(2.5%)患者服药后诱发感染,表现为发热、头晕、头痛、胸闷、心慌等,经血液培养显示新生隐球菌感染,胸片示双肺感染性病变,双侧少量胸腔积液。肝功能异常5例(12.5%),骨髓抑制11例(27.5%)。不良反应平均发生时间为(3.09±2.65)个月,其中3例1周内发生不良反应,分别是胃肠道症状(用药后5 d)、肝脏毒性(用药后5 d)、肝脏毒性(用药后7 d),停药后症状缓解或消失。CD患者有14例(40.0%)发生药物不良反应,其中肝功能损害4例(11.4%),骨髓抑制9例(25.7%),胃肠道反应1例(2.9%)。中位年龄35.0岁,中位用药量56.42 mg/d,中位用药时间16.10个月,中位不良反应发生时间3.67个月。23例(65.7%)患者达到临床缓解或有效。UC患者有4例发生不良反应(80.0%),其中肝功能损害1例(20.0%),骨髓抑制2例(40.0%),诱发感染1例(20.0%),中位年龄35.4岁,中位用药时间8.20个月,中位不良反应发生时间1.06个月。2例(40.0%)患者达到临床缓解或有效。UC组与CD组疗效结果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345,>0.05)。5例肝功能损害患者有4例ALT升高大于正常上限的5倍,1例升高大于正常上限的2倍,但同时胆红素升高,排除严重肝肾功能不全和病毒性肝炎(PⅢP>175 μg/L,γ-球蛋白大于30%或病毒复制DNA大于105copy/mL)。
2.3不良反应影响因素 诊断、性别、疾病分度、增加用药量、联用激素、联用英夫利昔、联用SASP/5-ASA等影响因素,结果显示年龄、用药量、持续用药时间、发生不良反应时间等为其影响因素。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显示,总不良反应、骨髓抑制、肝脏毒性、胃肠道症状、诱发感染与诊断、性别、疾病分度、增加用药量、联用激素、联用英夫利昔、联用SASP/5-ASA具有相关性,年龄、用药量、持续用药时间、发生不良反应时间的关系有统计学意义(P<0.05)。增加AZA用药量(P=0.03,OR=11.625,β=2.453)及AZA用药量(P=0.049,OR=1.047,β=0.460)与肝功能损害的发生相关,但用药时间的延长对不良反应的发生无影响。治疗过程中若AZA用药量较大或增加用药量,会增加肝功能损害发生的概率。
AZA是一种非特异的免疫抑制剂,可有效抑制核糖核酸合成,干扰嘌呤的生物合成,通过抑制T细胞的免疫反应而发挥抗炎作用[4]。上世纪50年代,免疫抑制剂类药物就被应用于临床,最先治疗白血病,然后才陆续被引入器官移植、肿瘤、类风湿性疾病、强制性脊柱炎、IBD等自身免疫疾病的治疗。AZA临床起效较慢,常在用药3个月后见效,个别患者需用药6个月后见效,维持治疗需持续3年以上。目前,IBD的发病因素中,免疫因素已经普遍被认为是一种重要的发病因素,肠道免疫系统在肠道炎性的发生、发展、转归过程中始终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因此免疫抑制剂被用来治疗IBD也合理。免疫抑制剂适用于激素治疗无效或激素依赖的患者,AZA可有效降低激素的用量及激素依赖的产生[5]。有研究证实AZA可有效诱导CD的临床缓解,并可用于长期维持治疗;而在UC患者的治疗中,AZA被推荐用于常规激素治疗无效的中重度广泛性结肠炎患者[6]。
骨髓抑制发生的机制是AZA进入人体后在TPMT的催化下转化为6-TGNs,6-TGNs整合至核酸分子,抑制核苷酸和蛋白质的合成,从根本上抑制淋巴细胞增殖,同时也有可能引起骨髓抑制[7]。因此TPMT的基因突变及TPMT活性与骨髓抑制的发生密切相关,检测TPMT活性并根据结果调整用药量可有效控制临床骨髓抑制的发生。骨髓抑制是AZA不良反应中最常见的一种,众多研究报道,IBD患者用AZA治疗时,骨髓抑制的发生率各不相同,约为4.8%~41.3%[8]。骨髓抑制可发生粒细胞减少或缺乏、纯红细胞再生障碍性贫血、血小板减少等。在骨髓抑制中白细胞数量减少最为多见,而白细胞的下降速度与骨髓抑制的严重程度呈正比,此时,患者需要中断治疗,避免发生致死性骨髓抑制[9]。本研究骨髓抑制发生率为27.5%,共有11例,在所有不良反应中的比例最高,发生后患者应停用AZA,预防感染,并使用利血生等升高白细胞药物治疗,大部分患者2周内血常规基本可恢复正常。
AZA治疗发生的肝功能损害中,包括轻度肝功能损害、中度肝功能损害、肝脏毒性[10]。本研究发生肝脏毒性患者5例,占12.5%,发生率居第2,其中4例患者ALT升高大于正常上限的5倍,1例升高大于正常上限的2倍,但同时胆红素升高,排除严重肝肾功能不全和病毒性肝炎(病毒复制DNA大于105copy/mL)。
患者发生轻度肝功能损害时,并不需停药,只要定期复查肝功能,但患者发生肝脏毒性时需停药,必要时进行护肝治疗。有研究发现,发生肝脏毒性时药量减少50%,部分患者肝功能可逐渐恢复正常,但大部分患者未恢复正常,此时必须停用免疫抑制剂[11]。肝功能损害的发生机制是AZA在TPMT的作用下转化成6-甲基巯嘌呤核糖核酸(6-MMPR)和无活性的甲基巯嘌呤(6-MMP),6-MMPR增加了肝功能损害的概率[9]。但也有研究标明IBD常可伴有肝脏和胆道炎性,在一项对786例IBD患者的长时间观察中,发现有15%的患者发生过各种类型的肝功能异常,但只有5%肝功能指标升高大于正常上限的2倍。同时,美沙拉嗪类药物也可引起肝功能不全,本研究所有患者停用AZA后经护肝治疗,肝功能逐渐恢复,一般在2周内恢复正常,因此基本可以排除疾病本身及SASP/5-ASA类药物引起的肝功能损害。使用AZA的患者白细胞、中性粒细胞减少或缺乏,增加了感染发生的概率,其中以肺部感染最多,本研究患者为新生隐球菌引起的肺部感染及毒血症[10]。在发生感染时,白细胞、中性粒细胞进一步消耗,可使感染更加严重,因此应及时治疗,并进行血液加药敏培养。
AZA可诱发或加重消化道溃疡,诱发或加重胃、十二指肠溃疡出血,甚至造成消化道穿孔。临床表现多为恶心、呕吐、吞咽困难、腹泻、胆汁淤积等。全身不适、药疹、脉管炎、肌痛、关节炎、胰腺炎的发生率较低。有研究表明IBD患者的TPMT基因多态性与AZA的总不良反应和血液学不良反应相关,但与肝脏不良反应和胰腺炎无关。
本研究不良反应发生的时间,肝脏毒性的中位时间为2.88个月,骨髓抑制的中位时间为3.54个月,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诱发感染和胃肠道症状分别发生在用药后2个月和5 d内,但不良反应的发生率不随AZA的使用时间延长而增加[12]。有一项对使用6-MMP的396例患者进行回顾性分析发现,骨髓抑制发生于较早的时期。本研究总不良反应、骨髓抑制、肝脏毒性、胃肠道症状、诱发感染的发生与患者的诊断、性别、年龄、合用英夫利昔、合用SASP/5-ASA、合用激素与否无相关性,但肝脏毒性的发生与用药剂量及中途增加药量有关,而总不良反应、骨髓抑制、胃肠道症状、诱发或加重感染的发生与用药量及是否曾经增加用药量无相关性。说明增加AZA用药量,则发生肝脏毒性的可能性增加。AZA用药量大会增加肝功能损害发生的概率。不良反应的发生与用药时间无关,增加用药时间,不会增加不良反应发生的概率。肝脏毒性与增加药量及用药量的相关性,可能由于AZA对肝功能损害有一定的剂量依赖性。有研究显示肝脏毒性发生时,AZA剂量减半可能使患者肝功能逐渐恢复正常。但也有研究报道联用激素会增加感染的发生率。本研究结果显示联用激素与感染的发生无关,12例患者不良反应发生后停药,其中3例骨髓抑制患者于治疗后继续用药,未发生不良反应。
综上所述,AZA在CD中的使用率较高,UC一般用于常规激素治疗无效的中重度患者。AZA治疗IBD不良反应发生率为45.0%,用药早期应加强临床检测。肝脏毒性发生率与AZA用药量呈正相关,且治疗过程中增加用药量,可增加肝脏毒性的发生率。
[1]欧阳钦,胡品津,钱家鸣,等.对我国炎症性肠病诊断治疗规范的共识意见[J].胃肠病学,2007,12(6):488-495.
[3]KIM J H,CHEON J H,HONG S S,et al.Influences of thiopurine methyltransferase genotype and activity on thiopurine-induced leukopenia in Korean patients with inflammatory bowel disease:a retrospective cohort study[J].J Clin Gastroenterol,2010,44(10):e242-e248.
[4]董显文,郑青,沈骏,等.TPMT基因多态性与炎症性肠病治疗中硫唑嘌呤毒副反应相关性的荟萃分析[J].胃肠病学,2010,15(7):400-404.
[5]XIONG H,XIN H W,WU X C,et al.Association between inosine triphosphate pyrophosphohydrolase deficiency and azathioprine-related adverse drug reactions in the Chinese kidney transplant recipients[J].Fundam Clin Pharmacol,2010,24(3):393-400.
[6]TORUNER M,LOFTUSEV J.Risk factors for opportunistic infections in patients wit h inflammatory bowel disease[J].Gastroenterology,2008,134(4):929-936.
[7]JHARAPB,SEINENML,DEBOERNK,etal.Thiopurinetherapyininflammatoryboweldiseasepatients:analysesoftwo8-yearinterceptcohorts[J].
Inflamm Bowel Dis,2010,16(9):1541-1549.
[8]SEINEN M L,VAN ASSELDONK D P,MULDER C J,et al.Dosing 6-thioguanine in inflammatory bowel disease:expert-based guidelines for daily practice[J].J Gastrointestin Liver Dis,2010,19(3):291-294.
[9]李玥,钱家鸣.免疫抑制剂在炎症性肠病中的治疗新进展[J].中国医院用药评价与分析,2014,14(1):3-4.
[10]沈如飞,曾繁典,师少军.硫唑嘌呤的药理作用和临床应用研究进展[J].中国药师,2013,16(9):1409-1412.
[11]丁辉,钱家鸣,单科曙.硫唑嘌呤治疗炎症性肠病的不良反应分析[J].临床消化病杂志,2011,23(1):40-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