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权学习理论及实践案例研究：赋权视域中的技术变革学习 *

王永军

(山西师范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山西 临汾 041004)

近年来，随着大数据技术、人工智能、生物医学等技术的突破性发展，给全球经济社会发展注入新的活力，社会上的行业和职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世界经济论坛2016年预测65%的小学生未来将从事今天并不存在的职业[1]。同样，早在2011年，未来研究所就预测，随着大数据技术在各个领域广泛应用，自动化技术取代人工劳动，医学领域不可想象的技术进步，在技术不可阻挡的推动下，美国劳动力市场将发生巨大变化[2]。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对教育系统提出了新的挑战，我们需要变革现有的教学方式以应对未来社会的挑战。由于技术突飞猛进的发展，以及对经济社会的巨大影响，未来社会充满了不确定性，我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未来社会技术高度发展，人类生产生活将高度依赖技术，未来社会与现在相比将发生巨大变化，并会持续发生变化，教育系统的人才培养必须为未来社会做好准备，应对未来社会的挑战。

为了迎接这种挑战，2015年5月，欧盟高等教育埃里温部长峰会明确提出要为学生学习赋权，推进以学生能动性(Student Agency)为核心的以学生为中心的学习[3]。美国国家教育技术计划2017更新版也提出要为学生学习赋权，培养学生的赋权感和学习信仰[4]。2016年7月，在全球K-12教育信息化领域有着广泛影响力的国际教育技术协会发布了新版学生教育技术标准，明确提出K-12领域要推进赋权学习，培养赋权学习者，发展学生的21世纪关键能力，以迎接当前和未来社会的挑战[5]。相关研究也证实赋权学习的学生，在资源获取不公平的情况下学的更好，善于个性化学习，能养成执行力、持久力、自我意识、容忍模糊等素质技能，这些技能对于在当前和未来社会获得成功至关重要[6]。赋权学习重在培养学生的主动性和创造性，发展学生的21世纪关键能力，让学生成为终身学习者，更好地适应未来社会发展，赋权学习成为当前教育改革制高点。本研究基于国际教育改革的这一新动态，提出赋权学习理论，以期推动我国教育改革。

一、赋权学习内涵及概念辨析

(一)赋权学习界定及内涵

参照国际教育技术协会和Metiri集团赋权学习者界定[7][8]。这里认为，赋权学习是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发挥主动性和能动性，在学习目标选择、实现和展示过程中享有充分的发言权和选择权，以实现深度学习和真实学习。

赋权学习的核心是赋权(Empowerment)，赋权的思想最早出现在商业领域，用于形容雇主与雇员之间的关系，雇主为了提高员工工作积极性，给雇员赋权，给他们更多自主性，从而调动雇员工作积极性，提高企业效益，雇主和雇员的关系也由原来的控制与被控制变为更加平等的关系。赋权的思想后来迁移到教育领域，意思是教师在教学过程中，要给学生赋权，增加学生在学习过程中的发言权和选择权，让学生成为学习的主人，并承担学习的主体责任，让学生从学习目标设定、学习内容选择、学习策略选择、学习结果表达等各个环节获得控制权。

第二，赋权学习的基础是学生学习能动性(Agency)，也就是学生在学习过程中，有目的地主动参与到学习活动中，并具备相应的能力和倾向。这就要求学生主动参与到学习中，并在实践中掌握能动学习的能力。学生学习能动性的养成也是教师指导的结果，要求教师在教学设计和学习指导中更多地体现对学生学习方法的指导，实现学生会学。

第三，赋权学习的落脚点是深度学习和真实学习，学习过程中通过给学生赋权，实现学生对知识的深度应用、分析、评价和创造，并实现真实情境中的学习。赋权学习是学习的一个维度，教师通过给学生学习赋权，激发学生学习的能动性和主动性，进而实现深度学习，乃至更深入的真实学习。

(二)概念辨析

这里对赋权学习与智慧学习、深度学习、个性化学习、混合学习、基于项目的学习等进行比较，进一步厘清赋权学习内涵。

赋权学习实质是在教学过程中，从为学生学习赋权这个视角去理解教与学，并展开相应的教与学的活动。而智慧学习是智慧教育匹配的学习范式，是智慧学习环境支持下的学习活动，强调人工智能、大数据、物联网、学习分析等智能技术对学习活动的支持，在教育理念上体现出学习活动中学习者自我指导、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教育思想[9][10]。从技术手段讲，赋权学习并不刻意强调智能技术或智慧学习环境，但是，赋权学习一定要有信息技术支持，学生只有借助信息技术手段才能真正掌握学习活动的控制权。赋权学习强调的是一种教学法，也就是教师要把学习的权力和责任交给学生，让学生成为学习的主人，实现以教师驱动的学习向以学生驱动的学习转变，学习活动由学习者驱动，体现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理念。智慧学习也强调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理念，但是，智慧学习的以学生为中心是以智能技术为支持的，更多地强调智能技术支持下的教学范式，是从技术的视角看学习。而赋权学习强调教学法的重要性，通过学习活动中为学生赋权教学法的指导，实现信息技术与教学融合创新，对技术的分类也是从信息技术支持的学习活动类型进行划分，比如知识消费技术，学习体验技术，知识内容制作、捕捉、分析、生产技术，学习反思和交流技术，学习组织和管理技术等，赋权学习中的技术使用更加突出教学法的重要性，而不刻意强调技术的智能特性。

深度学习是与浅层学习相对的概念，是从认知层次界定的概念，强调学习者在学习活动中高级认知目标的达成，包括问题解决能力、批判性思维、创新能力等学习目标的达成。赋权学习则是从为学生赋权这个视角出发，通过在学习过程中为学生赋权，充分发挥学生学习能动性，实现深度学习和真实学习，解决真实世界中的问题，实现学习和生活世界的联通，让学生更好地适应社会发展。应该说，赋权学习是实现深度学习的必然形式，并实现对深度学习的超越，走向真实学习。赋权学习并不否定浅层学习，浅层学习是实现深度学习的前提条件，从赋权学习视角而言，浅层学习是手段，是为了更好地实现深度学习。

混合学习、个性化学习、基于项目的学习等概念更多地反映了具体的学习方式，只是各个概念界定的视角有所不同。混合学习强调面授学习和在线学习方式的混合，个性化学习强调教学要依据不同学习者的学习需求、偏好和兴趣进行调整，学习目标、学习内容、学习方法、学习进度要与学习者个人实际情况相适应。基于项目的学习发生在真实问题情境中，强调学生多学科知识的应用[11]。赋权学习作为认识学习的一个视角，切入点是为学习者赋权，因而，不管什么样的学习方式，都可以融入赋权学习视角，通过为学习者赋权，更好地实现学习者驱动的学习，实现深度学习和真实学习。

二、赋权学习的特征

赋权学习强调在学习目标选择、实现和展示过程中给予学生充分的选择权，体现学生对学习过程的全面掌控和主动负责。根据对赋权学习本质的理解，结合相关文献，这里给出赋权学习的六个典型特征。

(一)学习活动更多的出自学生的内在动机

赋权学习是学习者主动投入的学习，是学习者自己掌控的学习，是学习者主动负责的学习，这种学习必然是学习者出于内在动机，为了满足自身的内在需求而积极投入的学习，比如说学习者出于求知好奇心，学习者结合生活情境为解决真实问题而产生的学习动机。正是由于学习出于内在动机，而不仅仅是为了在考试中取得好成绩，学习者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活动当中，学习者身体、情感、认知的全身心投入，恰恰是赋权学习中学习者所表现的状态，学习成为学生的内在需求，学习成为学生主动追求的结果。赋权学习中，学生自我设定学习目标，学习目标的设定必然是学习者内在学习动机的体现，或者说外在学习动机的内在化，学习活动更多地由学生的内在动机所驱动[12]。

(二)学习活动伴随与其他成员的积极互动

赋权学习是一种深度学习和真实学习，是基于建构主义学习理论的一种学习形态，强调对知识的深度理解、应用、分析、评价和创造，强调知识的社会性建构，要求学生建构真实的学习作品，因此，学生在赋权学习过程中，必然要与其他学生、教师、家长、领域专家等社会成员积极互动，通过社会互动完成自己的知识建构，通过互动交流，创作真实的学习产品。赋权学习并非独立学习，相反，赋权学习强调与他人合作的重要性，强调要从社会成员中积极获取反馈，不断改善自己的学习，完成自己的知识建构，发展高级认知思维，学生良好的社会情绪技能是赋权学习的必备要素。

(三)学习过程是学习者自我指导的过程

赋权学习强调学生控制学习的主动权，包括学习主题选择、学习目标设定、学习计划安排、学习策略选择、学习过程管理、学习结果展示等。这实际上反映了赋权学习是一种自我调节、自我指导和自我管理的学习，也就是学习过程中学习者掌握主动权，在学习过程中实现自我指导和管理，这就要求学生必须具备这方面的能力，能够主动管理和指导自己的学习。比如，学习策略的选择，学习者能够结合自己的知识基础、学习偏好、技术条件和社会环境等，主动选择适合自己的学习策略，并在学习过程中，主动调整和变换学习策略，最终达成学习目标。

(四)学生建设性地利用反馈推进学习活动

反馈在赋权学习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赋权学习是学生自我指导的学习，自我指导的重要依据就是学生建设性地利用反馈信息，通过积极有效地利用反馈信息，学生及时调整和改善学习活动。在建设性地利用反馈信息的过程中，学生可以通过技术工具和平台所具有的反馈功能，及时获得学习反馈，比如平台自带的测评反馈功能。学生也可以通过技术工具获取同伴、教师、家长、社会观众等的反馈信息，比如，学生通过社交媒体发布自己的学习结果，同伴、教师、家长和社会观众等通过社交媒体给予反馈信息，帮助该学生改善学习结果。当然，学生也可以通过面对面交流获取反馈信息，但是，信息技术工具的使用，让学生获取反馈信息更加广泛、便捷、及时和准确。随着大数据技术的使用，学生可以从大数据技术中获取自己完整的学习活动反馈信息，实现个性化学习。

(五)赋权学习必须有现代信息技术的支持

赋权学习中，为学生赋权是关键，但是，赋权之后，学生能不能真正享有这份权力，实现对学习的掌控，关键是信息技术的支持，尤其是各种个性化技术工具对学习活动的支持。学生在赋权学习过程中，目标设定、资料收集、数据分析、结果展示、交流互动等学习环节，正是因为有技术工具的支持，学生才有了更多的选择权，才能实现自我指导的学习，真正根据自己的需求和个人偏好学习。比如，学习结果的展示，学生可以PPT书面汇报、也可以制作宣传海报，也可以制作数字故事，也可以利用创客空间创作真实作品等，这些不同展示方式正是技术支持下实现学生赋权学习的体现。另外，学生查阅资料、交流互动、作品推广等都需要信息技术支持。当然，随着信息技术在日常生活中的普及，信息技术已经融入学生的学习和生活之中，学习过程必然有信息技术的参与。

(六)赋权学习重在为学生赋权

赋权学习实质是把学习的权力和责任交给学生，让学生掌握学习主动权，让学生在学习主题选择、学习目标设定、学习策略选择、学习结果展示等过程中享有发言权和选择权。这就要求教师在学习活动组织中要给学生提供充分的机会，让学生能够享有发言权和选择权，让学生成为学习的主人，学习活动成为学习者驱动的过程，教师则充当学生学习的指导者和支持者。如果在学习过程中，教师一味地充当知识的提供者，教学过程的控制者，更多地把学生看成知识的被动接受者，学生在学习过程中毫无选择权，课堂再精彩，学生获取知识再多，也谈不到赋权学习。

三、赋权学习理论基础解读

(一)自我决定理论

自我决定理论认为人类有三种基本的心理需要，他们分别是自主(Autonomy)需要、胜任力(Competence)需要和关联(Relatedness)需要[13]。这三种心理需要影响到人类的高质量动机，人类的行为质量与他们的内外动机水平有关[14]。学生的内部学习动机往往是出自学生自己的兴趣和需求，也就是学生在学习活动中自由选择的结果，即自我决定理论中的学生自主需要。而内部动机相对外部动机而言，更能激发高质量的学习结果，一旦学生的内部动机被激发，学生将会积极发展他们的能力，享受学习过程本身的乐趣[15]。内部动机的学生会主动设定学习目标，积极完成学习任务，不断获取新知识，发展他们的能力，他们的学习活动是深度学习，是有意义学习。而外部动机的学生的学习活动仅仅是为了满足考试评价要求，学习活动更多的停留在浅层学习中。因此，自我决定理论的学生自主需求可以解释赋权学习中的赋权行为，学生拥有学习自主权，激发了学生的内在学习动机，支持高质量的深度学习和真实学习。自我决定理论中的胜任力需要要求学习活动安排要合理，对学生而言，既要有挑战性，又不能太难，这样才能更好地满足学生的胜任力需求，激发学生的内在学习动机。关联性需求则强调生生之间、师生之间要有民主和谐的人际关系，让学生体会到安全感和归属感，激发学生积极动机，这也是赋权学习强调的平等合作的师生关系，以及倡导的学生之间的合作学习。

(二)建构主义学习理论

建构主义(Constructivism)学习理论认为学习是学生积极主动的建构过程，学生根据先前的认知结构主动地和有选择性地知觉外在信息，建构当前事物的意义[16]。这就说明了学生是学习过程中的主体，教师的角色是指导者、支持者和帮助者，帮助学生完成知识建构。赋权学习正是体现了建构主义理论中学生是学习主体的思想，强调学习过程是学生积极主动建构的过程。建构主义强调学习者在学习活动中，要采用探索法、发现法去建构知识意义，要求学生主动去收集并分析相关信息和资料，对所学习的问题提出各种假设并努力加以验证。赋权学习正是体现了这一点，要求学生去探索、发现、创造，提出问题，验证假设，通过学习过程中的迭代循环不断完成自己对知识的建构。建构主义的学习环境包括情境、协作、会话和意义建构四大要素，建构主义强调情境的真实性，这也是赋权学习中强调的真实学习，协作和会话则强调社会情境对知识建构的重要性，要求学生在与他人的协商会话中完成知识建构，这正是赋权学习所强调的建构个人学习网络的重要性，以及寻求建设性反馈信息的重要性，要求学生在学习过程中采用同伴学习、小组学习等形式，积极与同伴、教师、家长等成员互动，获取反馈信息完成个人意义建构。

Papert的建构主义观点(Constructionism)则强调学习要生成可供他人评论的作品，学生创作作品的过程也是学生建构知识的过程[17]。这就是赋权学习中所强调的真实学习，学生要创作真实的可应用于实践的产品。Papert还强调情感在学生知识建构中的重要性，对学生而言，有个人价值意义的学习活动更能激发学生的参与热情，并提高学习的绩效水平，学习过程是学习者探索他们所关心的未知事物而不断发明创造的过程。学习者的学习自治至关重要，这就是赋权学习中强调的学生对学习过程的自主和自治的重要性，以及学习活动对学生个人的重要性。

(三)自主学习理论

自主学习是一种主动的、建构性的学习过程[18]。学生在活动前自己确定学习目标、制定学习计划、做好学习准备，在学习活动中对学习进展、学习方法做出自我监控、自我反馈和自我调节，在学习活动后对学习结果进行自我检查、自我总结、自我评价和自我补救[19]。 “学生的自主学习既需要自我意识、内在学习动机、学习策略、意志控制等内部条件，也需要教育指导等外部条件”[20]。赋权学习强调的学习动机的激发类似于自主学习强调的内在动机，自主学习发生的内在机制可以为赋权学习的发生提供指导，自主学习中的元认知监控过程可以为赋权学习的自我指导提供解释，自主学习中意志控制可以解释赋权学习中学习持久性问题，自主学习中强调的教师指导类似于赋权学习中教师的指导者和支持者角色。自主学习的发生机制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解释赋权学习发生过程，自主学习理论为赋权学习提供了理论支持。

四、赋权学习教学案例展示

赋权学习作为学习的一个维度，强调在学习活动中为学生赋权，教师可以选择在部分学习环节为学生赋权，也可以选择在所有学习环节为学生赋权。现实中的教学案例多是部分学习环节为学生赋权，赋权学习特征体现不全面。为了更全面地展示赋权学习，这里虚构了一个教学案例，并结合赋权学习特征和理论基础进行解读，为教育工作者实践赋权学习提供参考。

(一)教学案例展示

1.教学案例背景

这是启蒙小学刘老师在六年级一班的一次综合实践课，教学主题是培养学生提出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通过综合实践活动，学生能够从日常生活中提出一个问题，并创造性地解决这个问题。启蒙小学是一所学生自带设备学校，另外，学校给每位同学建有电子档案袋，学生的学习表现都记录在档案袋中。

2.教学活动描述

在教学活动开始之前，刘老师分析了学生可能感兴趣的主题，她提前在班级教学平台的资料库里准备了相关资料，并在教室的图书角准备了相关的图书和杂志，此外，刘老师考虑到学习活动中分析数据常用的数据分析工具，她也在班级教学平台里准备了相关的数据分析软件。上课之后，刘老师给学生讲了综合实践课的教学目的，听说让学生自己结合生活实际，提出问题并解决问题，大家非常踊跃。有的学生对饮食健康感兴趣，有的学生对网络成瘾感兴趣，有的学生对学生日常消费感兴趣，学生们根据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组成小组，每个小组都在班级教学平台里开通了小组云盘空间，用于团队协作，小组云盘空间也和刘老师的云盘空间联通。小组活动之前，刘老师通过班级教学平台给各个小组推送了本次综合实践活动评价量规，包括知识内容、学习体验、成果展示三个方面的评价指标。

有六位学生对学生饮食健康感兴趣，他们组成了饮食健康研究小组，他们决定调查所在学校学生的饮食健康问题。饮食健康小组利用Evernote建立了自己的交流群，并在Evernote中管理和监督他们的学习进展情况。他们找来了老师、学生、校长、学生家长组成焦点访谈小组，用焦点访谈法了解学生饮食健康方面的问题。访谈完之后，小组成员一起反复观看他们的访谈视频，通过视频分析软件发现，所有访谈对象都谈到学生饮食结构不合理现象。饮食健康小组成员聚焦该问题后，查阅相关资料，在教师帮助下，设计了学生饮食结构调查问卷，他们利用在线调查工具问卷星在启蒙小学5个班做了调查，调查完之后，小组成员在刘老师帮助下，用数据分析软件分析了数据，并整理出启蒙小学学生早餐饮食中存在的具体问题。他们也想知道其他学校学生是否也存在类似问题，于是，他们和其他学校学生合作，利用问卷星调查了其他学校的早餐饮食情况，他们发现其他学校学生也存在类似问题。

确定问题之后，饮食健康小组开始着手解决这个问题，他们查阅资料并通过网络咨询饮食健康专家，在此基础上，他们制定了学生早餐食谱草稿，并把食谱发布到博客上，邀请其他小组学生、教师、家长、学校厨师等提意见，并接受其他社会成员的反馈意见。在征集建议的基础上，他们又完善了早餐食谱。他们把制作的早餐食谱提交给学校食堂，邀请食堂按照他们的早餐食谱制作早餐，在收集食堂和学生反馈意见后，他们又完善了早餐食谱并投入使用。在教师协助下，他们在学校举办了早餐健康饮食展览活动。他们还制作了健康饮食宣传片，宣传片在校园电视台和腾讯视频等平台播出。学习活动中，饮食健康小组也用学习活动评价量规指导小组活动，并根据评价量规反思学习成果。

最后，刘老师对大家的学习活动做了总结，并让各小组利用学习评价量规对其他小组的活动进行评价，刘老师也让大家反思这次学习活动，为下一次的综合实践活动做准备。

(二)教学案例分析

在该教学案例中，体现了赋权学习的所有特征。首先，从为学生赋权而言，学生可以自己选择学习目标、选择学习策略和学习结果展示方式，比如，饮食健康小组选择学生饮食健康主题作为学习目标，并自定步骤完成学习活动，最后通过各种方式展示学习成果。从学习动机而言，学习目标都是自己生活中关心的话题，比如，饮食健康、网络成瘾等，学习是出于学生内在动机，在学习中，学生自主选择学习策略以及学习结果展示方式也能激发学生的内在学习动机。在学习中，学生以小组形式完成学习任务，学习过程中广泛地与小组成员、其他学生、教师、领域专家、学生家长等互动，学习过程伴随着积极的情感参与和社交互动，学生全身心地参与到学习活动中，比如，饮食健康小组学习过程中的各种交流互动。案例中，学生的学习过程是自我指导的学习过程，饮食健康小组的学生利用Evernote软件管理小组学习活动，共同协商小组学习活动，通过调整不断推进学习任务完成。在学习中，学生建设性地使用反馈信息，饮食健康小组的学生从其他学生、教师、厨师等获取反馈信息，不断改善自己的学习活动，比如，饮食健康小组学生为制定有效可行的早餐食谱，多次与厨师互动，不断完善早餐食谱。另外，学生的电子档案袋也可以为学生提供个人反馈信息，促进学生的个性化学习。学习过程中伴随着信息技术的广泛使用，饮食健康小组在学习资料查找、交流互动、成果展示中都广泛使用信息技术。该案例是典型的深度学习和真实学习，案例的学习目标就是培养学生提出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培养学生高级认知思维，学生的学习成果可以应用到生活中，饮食健康小组为学校食堂制定了学生早餐食谱并投入使用。

该案例中，体现了自我决定理论的应用，整个学习过程中，学生自主决定学习目标、选择学习策略和学习结果展示方式，饮食健康小组在学习中，选择小组学习目标、设计与组织访谈和问卷调查、展示学习成果、为学校食堂制作早餐食谱等，体现出学生学习过程中心理需要的自主性、相关性和胜任性。案例中，学生以小组形式完成学习任务，学生充分发挥能动性，积极探索，广泛地进行社会互动，在真实情境中学习，并制作真实的社会作品，体现了建构主义(Constructivism)和Papert建构主义(Constructionism)思想。案例中，学习目标激发、学习策略选择、学习动机维持、学习结果展示等都体现自主学习思想，比如，饮食健康小组选择学生感兴趣的饮食健康作为学习主题，学习活动中，自我管理和监控学习过程，学习结束后，对自己的学习活动进行反思，这些都体现了自主学习思想。

五、赋权学习对教学改革的意义

教学改革的实质是充分发挥学生学习能动性，培养适应未来社会发展的新型人才，其根基是学生掌握学习主动权，也就是赋权学习，这是当前教学改革成功的关键所在。这里从学生核心素养发展、深度学习、构建以学生为中心的学习方式、信息技术与教学融合创新等方面讨论赋权学习对当前教学改革的现实价值。

(一)赋权学习让学生学会学习，引领学生核心素养发展

赋权学习从本质上而言，实现学习控制权从教师向学生转移，学生自主选择学习目标、学习策略和学习结果展示方式，学生成为学习的主人，学生成为自主学习者。通过赋权学习，最终培养学生学会学习素养，使学生具备终身学习能力。学会学习素养作为中国学生发展核心素养六大素养之一[21]，是学生发展核心素养框架的本质和核心，引领和触发其他核心素养发展[22]。学生在学校情境中学会学习，自然会将自主学习能力迁移到生活中，学会健康生活，实现自主发展，学生具备学会学习素养，学生就会主动学习，主动提升自身的人文底蕴和科学精神，实现自身文化基础发展，学生将学会学习素养迁移到社会实践中，主动实践责任担当和实践创新，实现主动的社会参与，通过学会学习素养引领，学生最终成为全面发展的人。因而，赋权学习通过培养学生学会学习素养，引领中国学生核心素养发展，支持当前教学改革。

(二)赋权学习实现深度学习和真实学习

赋权学习中，学生主动参与和掌控学习，学习者内在动机被激发，学习过程是学生全身心投入的过程，学生选择自己感兴趣的真实问题作为学习主题，自主选择学习目标、学习策略和学习结果展示方式。显然，赋权学习中，学生对学习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逆转，学习不再是教师外在强加给学生的结果，而是学生全身心主动追求的活动，是学生积极应用所学知识解决真实问题、服务社会的过程，学生的批判思维、创造力、合作能力、沟通能力、问题解决能力等高级认识技能必然得到充分发展，学生的学习必然超越浅层学习走向深度学习和真实学习，学生的学习活动与真实世界融为一体。

(三)赋权学习为“以学生为中心”的教与学提供指导框架

教学改革的目标是实现“以学生为中心”的教与学，使传统的“以教师为中心”的教与学方式变革为“以学生为中心”的教与学方式，以适应未来社会人才培养要求。“以学生为中心”的教与学方式实质上就是赋权学习方式，学习的主动权和控制权从教师转移给学生，学生成为学习的主人，学生自主选择学习目标、学习策略和学习结果展示方式，学生成为学习活动中的自主学习者、知识建构者、合作学习者、创意沟通者和创新设计者，使自己的能力和素养得到充分发展。教师在赋权学习过程中则成为学生学习的指导者和帮助者，教师的角色从以往的教学主宰者演变成学生主动学习的支持者，帮助学生学会学习、完成知识建构、解决真实问题、创作真实作品、学会沟通交流、学会合作。赋权学习为“以学生为中心”的教与学方式提供了指导框架。

(四)赋权学习为信息技术与教学融合创新提供指导框架

随着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启动，教育信息化发展进入信息技术与教学融合创新阶段。究竟如何实现信息技术与教学融合创新，目前还缺乏可操作的指导框架，赋权学习可以作为信息技术与教学融合创新的指导框架。信息技术在教学中的应用本身并不是教育信息化的目的，使用信息技术为学生学习赋权，实现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培养学生核心素养，这是信息技术与教学融合创新的目的，也是融合创新的精髓所在。赋权学习明确指出为学生学习赋权，就是让学生能够主动选择学习目标、学习策略和学习结果展示方式。信息技术与教学融合创新就是充分发挥信息技术优势，支持学生主动选择学习目标、学习策略和学习结果展示方式，实现学生主动学习，培养学生核心素养。实现赋权学习必须依赖信息技术作用的充分发挥，同时，赋权学习是信息技术与教学融合创新的指导框架。

六、赋权学习实践建议

这里从推广赋权学习的视角，针对赋权学习实践中容易忽视的几个问题，提出以下建议，推动赋权学习落地生根。

(一)教师必须要学会放权

赋权学习的关键是学习控制权从教师转移给学生，因此，教师要学会放权，让学生真正成为学习的主人。目前，我国的课堂教学还是以教师驱动为主，虽然一些教师的课堂是“以学生为中心”，实际上，只是调动了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学生参与课堂更活跃而已，学习的控制权并没有给了学生。这里建议，要从“以学生为中心”的课堂，进一步向“学生驱动”的课堂转变，让课堂真正成为学生驱动的课堂，教师作为指导者、支持者、合作者参与到课堂中。

(二)赋权学习可以灵活使用

赋权学习是推动学习变革的一个维度，核心是为学生学习赋权，在赋权学习的推进过程中，可以结合实际情况灵活使用。考虑到标准化考试对学习目标的统一要求，在赋权学习中，在学习目标不能选择的情况下，可以让学生自主选择学习策略和学习结果展示方式等，这些都是为学生学习赋权的体现。另外，在推动赋权学习的开始阶段，可以采用综合实践活动课等形式，相对语数外等主科课程，综合实践活动安排相对灵活开放，更容易实施赋权学习。

(三)推动赋权学习要以现有教学作为出发点

学校在推动赋权学习过程中，应该以现有教学实践为出发点。现有的一些教学方式，或多或少都体现了赋权学习思想[23]。在推动赋权学习中，应该以现有教学方式为出发点，分析现有教学实践中的赋权学习特征，在此基础上进行完善，而不必另起炉灶。通过与既有教学实践无缝对接，更容易让赋权学习理念落地生根。比如，一些学校推动的基于项目的学习，学生积极参与小组合作、自主选择学习策略、积极使用信息技术等都体现了赋权学习理念，在此基础上，再进行完善即可。再如，混合学习中学生自主选择学习途径、积极使用信息技术也体现了赋权学习思想，在此基础上，在学习目标选择、学习结果展示等方面给予学生更多自主权，同时设计学生建设性利用反馈信息、积极与他人互动、解决真实问题、创作真实作品等学习活动，推动混合学习走向深度学习和真实学习，即可实现全面的赋权学习。

(四)赋权学习必须重视教师的指导和支持

赋权学习是学生自主设定、实现和展示学习目标，但是，赋权学习的实现离不开教师的指导和支持。赋权学习把学习权力交给学生，并不是对学生学习的放任自流，而是对学生学习能动性、主动性和创造性的肯定。在学生设定学习目标过程中，并不是让学生随意选择学习目标，而是教师根据学生身心发展需要，有目的地给予学生选择学习目标的机会。一个符合学生身心发展特点的学习目标优于多个不适应学生身心发展的学习目标。前者，虽然只有一个学习目标，但是，是对学生有意义有价值的学习目标，学生内在动机得到激发，学生全身心投入学习，后者，虽然给予学生很多选择机会，但是，有选择并不代表这些学习目标能被学生认可，能激发学生内在学习动机。另外，学习活动中，学习资源的提供，必要的知识讲解，学习策略指导，作品创作条件保障等，都需要教师的指导、支持和帮助。实际上，赋权学习更需要教师的指导和支持，教师角色反而更加重要。

(五)加强赋权学习资源建设

赋权学习的开展必须有信息技术的支持，必须有丰富的学习资源的支持，加强赋权学习资源建设是开展赋权学习的前提条件。当学习控制权从教师转移给学生，学生成为学习活动中的知识建构者、创新设计者、全球合作者、创意沟通者，这些角色的实现都需要相应学习资源的支持。比如，学生在赋权学习中真实作品创作可能需要创客空间的支持，学生在合作学习活动中，与全球各地的学习者合作，需要社交网络技术的支持，学生在学习结果多样化展示中，需要各种媒体技术的支持等。

七、结语

随着人工智能技术发展，我们开始进入智能社会，新技术革命对人才培养提出新要求，要求教育系统培养的人才具备终身学习能力，主动适应不确定的未来社会。赋权学习正是智能社会的教与学方式，是落实学生核心素养发展的根本途径，是实现深度学习和真实学习的必然选择，也是教育信息化2.0时代信息技术与教学融合创新的指导框架。本文详细论述了赋权学习内涵，对相关概念做了辨析，解读了赋权学习特征，阐述了赋权学习的理论基础，从学理层面论述了赋权学习。同时，通过教学案例从实践层面进一步分析和展示赋权学习，理论和实践相结合，更好地认识赋权学习，并对推广赋权学习给出指导建议。后续研究方面，我们将深入开展实践研究，开发赋权学习模式和实践案例，更好地推广赋权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