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历了世界历史上规模最大、速度最快的城镇化进程,城市发展波澜壮阔,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城市发展带动了整个经济社会发展,城市建设成为现代化建设的重要引擎。中国城市崛起的动力何在?城市病怎样治理?中国城市未来将向何处去?2018年6月22日,中国社会科学院与经济日报共同发布《中国城市竞争力报告No.16》,多位曾亲历改革开放历程的专家在会上谈及对这些问题的思考。
“改革开放40年有很多值得纪念的东西,有很多值得关注和总结的东西,但我觉得最眩目的是中国的城市化。”国家发展改革委城市和小城镇改革发展中心主任徐林表示,我国的城市化率由改革开放初1978年的17.9%,提升至2017年底的58.52%,城市人口超过8亿人。
全国政协常委、民族和宗教委员会主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原院长王伟光分析认为,首先,农业联产承包责任制等农村改革实现了农业的发展和农村的繁荣,从而释放出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通过自带干粮进城务工、户籍制度改革,使得剩余劳动力从事非农产业成为可能。其次,在信息技术推动的全球化背景下,对外开放使得境外的企业、资金、技术、管理和人才大量流入境内成为可能。再次,财税体制改革以及地方政府绩效考核制度的建立,激发了地方政府发展经济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大量内地农村剩余劳动力与全球的生产资料更多地在沿海城市结合,生产向全球销售的具有成本优势的产品和服务。中国工业化和城市化加速推进,成就了中国城市崛起。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发展战略和区域经济研究部部长侯永志认为,在不到40年的时间里,我国城市化率提高了41个百分点,相当于每年都超过1个百分点。不仅速度快,而且有规模,每年都有1 000多万人口进入城市。更重要的是,我们不仅取得了这样的成就,还保持了城市化进程的基本稳定。
“中国城市可持续繁荣面临挑战。在当前与未来,中国城市伴随繁荣而来的是诸多风险和问题,城市在过快增长的同时导致城市化泡沫的情况放大,城市发展结构失衡加剧,城乡之间、城市之间、城市内部分化严重。”王伟光表示,这不仅导致城市发展的不可持续,而且导致泡沫破灭和风险变现,城市化和工业化初期所拥有的关键优势在削弱,包括人口红利消失、生产成本上升、生态环境恶化、收入差距拉大等。此外,随着中国城市的进一步发展,中国城市越来越面临发达国家城市和发展中国家城市的竞争性夹击。
在国务院参事、中国城市科学研究会理事长仇保兴看来,我国的城镇化可以分成上半场和下半场。上半场是前40年,是物质文明的载体,是一个追求GDP的城镇化,下半场则转向以人为本的城镇化。上半场是“灰色”的城镇化,但下半场一定是“绿色”的城镇化。
仇保兴认为,我国目前正从速度城镇化向深度城镇化转变,这个过程中面临多种挑战,包括城镇化速度将明显放缓,机动化将强化郊区化趋势,社会老龄化快速来临,住房需求持续减少,能源和水资源结构性短缺持续加剧,城市空气、水和土壤污染加剧,小城镇人居环境退化、人口流失,城市交通拥堵日趋严重。
“城市是问题的根源,也是解决问题的钥匙。‘深度城镇化’正是‘速度城镇化’的解药。”仇保兴说,城市是80%GDP、95%创新成果、85%税收和财富的聚集器,也是文化的容器,城市的财富隐藏在空间之中。城市需从建筑到基础设施进行硬件改造,再加上“软件”——智慧城市建设,才能调治“城市病”。仇保兴认为,“深度城镇化”至少能产生30万亿元的有效投资需求。
中国人民大学首都发展研究院执行院长叶裕民认为,改革开放40年是工业化前期和中前期,生产要素主要是土地物质资本、一般原材料和一般劳动力为主,但到了工业化中后期,劳动力发生了本质变化,由一般劳动力转化为有能力从事高效率产业、从事创新的人力资本。只有这种人力资本聚集,进而形成创新网络,先进制造和现代服务才能发展起来,城市品质才会提升,城市竞争力才能得以强化。
未来城镇化动力来自何处?“我觉得未来城市化要更好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已经进城农民工的落户及他们的家属、子女的市民化。一旦这个问题得到突破,中国的城市和农村人口比例还会有比较大的变化。”徐林说,让更多农民工和家人在城市团聚,形成对未来更稳定的预期,他们的子女可以接受更现代的教育,对中国的现代化非常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