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新时代全面深化改革的方法论探析

2018-02-10 13:01
江西社会科学 2018年4期
关键词:体系化方法论体系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改革也踏上“全面深化”的新征程。新时代改革的突出特征是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得到前所未有的增强,对“怎么改”即改革的方法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积极回应上述要求,实现了改革方法论的再次创新和升级,对此,2018年2月22日《人民日报》的头版专稿,称之为“改革开放以来最为丰富、全面、系统的改革方法论”[1]。笔者认为,这里的“系统”从逻辑上讲就是整体,而其外部表现就是体系。但从目前看,十八大以来,学界对习近平改革方法论体系性的研究还相当不够,大多聚焦于其思想基础、主要内容和时代特色等具体问题。究其原因,根本之处或许在于,既有研究忽视了新时代改革实践蕴含的整体性逻各斯对方法论提出的体系化诉求,缺少对习近平全面深化改革方法论的整体性和内在结构的把握。因此,笔者建议应加强其改革方法论体系化内涵的研究,以此促进方法论的层次性、针对性以及方法的协同性等问题,走出当前的理论迷茫,通过将方法论作为一个体系来理解和建设,使其更深入地参与和更有针对性地服务于新时代的全面深化改革实践。

一、新时代改革实践的整体性逻各斯对方法论的体系化要求

逻各斯作为一个哲学范畴,在其原初语境中有多重含义,但“一般说来,‘逻辑学’是探讨‘思维’的(形式)‘规则’,而‘逻各斯’则有更多的‘客观规律’的意思”[2]。在此意义上,我们可以说,实践逻各斯就是人的实践活动中的某种规律,是实践自身内在的某种语法或发生机制,“感性世界存在的逻各斯就是感性世界自身之言说的‘如何’,并且感性世界通过言说成就自身。因为感性世界在人的感性活动中生成,所以,它通过自身的言说成为自身的过程,也是它在人的感性活动中生成为人的世界的过程”[3]。改革也是一种实践活动,亦有某种逻各斯隐于其中,改革实践的“移步换景”,自然也就造成其内生的逻各斯随之“扭动变形”。改革开放四十年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不断拓展和深化,从最初在某个地区、部门或行业的投石问路(如小岗村改革等),到线状布展(如税收、医疗体制改革等),再到各领域的全面开花,直至今天系统性的“全面深化”,可以说,改革实践的每次重大转换,都是改革版本的一次升级换代,同时也是改革内在逻各斯的一次深刻重构。

如果说,点状式改革实践的逻各斯是“破冰”和“点火”,全面改革实践的逻各斯是“燎原”,深化改革实践的逻各斯是“触底”,那么,新时代全面深化改革实践的逻各斯又是什么呢?实际上,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已为我们揭示了答案:新时代的改革在纵深化拓展中日益成为一种整体性存在。所谓整体性存在,就是构成整体的“每一个部分都不是彼此孤立的,而是内在地相互联系的。通过它们的内在联系,部分成为整体的一个环节、一个规定。就认识过程来说,首先当然要接触到这些规定和环节,但认识若停留在这些规定和环节的直接性上而不去揭示它们的内在联系,不弄清这些规定和环节在整体中的地位和作用,便不能真正认识和把握它们”[4](P88)。

在全面深化改革时代,所有领域或环节的改革通过各种中介被联结为有机的整体,使得“各个领域各个环节改革的关联性互动性明显增强,每一项改革都会对其他改革产生重要影响,每一项改革又都需要其他改革协同配合”[5](P43)。因为有了普遍联系,各领域的各项改革在整体中彼此内化,从而也都只能在整体中才能得到恰当地理解,由此必须充分认识到整体对具体领域或单项改革的先行设定(如宏观行政体制对高校学术生产体制改革阈值的限定),同时又要考虑到要素和局部改革对其他领域和整体造成的直接或间接影响和效应,实现改革领域和措施的联动与配套,避免头痛医头、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改革认识论和改革方法论。突出强调改革的整体性正是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对改革问题的基本立场和鲜明态度,这一点在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亦得到了充分体现,“对于这一重大决策,不能只是从不同的方面各自孤立地去理解,而应紧紧扣住‘全面深化’这个主题,从整体的高度去把握”,而且这种“整体性要求不是一种外在的规定,而是其自身所固有的内在要求”。[6]

新时代改革的这种整体性逻各斯对改革主体的认知方式提出了整体性要求,因为“只有当进行设定的主体本身是一个总体时,对象的总体才能加以设定”[7](P79),而主体认知显然包括了主体的方法论意识,所以,全面深化改革实践的整体性倒逼改革者在方法论上趋向于整体性思维,具体到操作层面,就是将方法论作为体系来加以建设。值得一提的是,国内部分学者已开始注意到进入新时代以后习近平改革方法论的体系化特征[8],但遗憾的是,他们都没有对体系化的内涵展开具体的阐述。

由此看来,新时代全面深化改革方法论之所以出现体系化趋向,在根本上是因为,新一代中央领导集体已充分认识到全面深化改革是“复杂的系统工程,单靠某一个或某几个部门往往力不从心”。既然如此,就理当以系统的眼光待之,以系统化的方法论谋求问题的解决之道,即“加强顶层设计和整体谋划”、“更加注重改革的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加强各项改革关联性、系统性、可行性研究”、“建立更高层面的领导机制”。全面深化改革的这种整体性和系统性使过去那种孤立分散的方法论建设模式难以再满足新时代改革实践的需要,而必须要将方法论的体系化建设提上日程,将各类改革方法整合为一个整体,区分方法的功能层次,增强方法的针对性及不同方法间的相互支撑,形成1+1>2的方法论协同效应。

正是为了回应方法论建设的这种体系化要求,我们看到,在集中呈现改革方法论的《习近平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论述摘编》的第四部分 (“把握全面深化改革的内在规律,坚持正确的方法论”),出现了由“全局性”“整体性”“系统性”“协同性”“统筹”“关联”“配套”“配合”“衔接”“并举”、“协调”“耦合”“共振”“合力”等二十多个相似词汇组成,强烈表达改革方法论体系化诉求的“概念群”,相关论述也有近三十处。可见,全面深化改革方法论的体系化要求绝不是从改革者的头脑中先验地生发出来的,也不是从“方法论一般”通过形式逻辑演绎而来的,而是源自新时代全面深化改革实践内在的整体性逻各斯,正如马克思所说:“一切划时代的体系的真正内容都是由于产生这些体系的那个时期的需要而形成起来的。”[9](P544)

二、全面深化改革方法论体系的要素与层次

就实质而言,体系就是系统,而系统无非是“由相互作用和相互依赖的若干组成部分合成的具有特定功能的有机整体”[10](P10)。依据体系的这种本质,并结合习近平的相关论述,笔者认为,习近平的改革方法论体系是由历史唯物主义、唯物辩证法和系统论构成的有机整体,并分别发挥着各自独特的功能。

历史唯物主义是改革方法论的体系之基。马克思把历史唯物主义称为“历史科学”,根本原因在于,它为以唯物主义方式揭示“历史之谜”提供了新的认识论范式。关于历史唯物主义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中的重大认识论功能,习近平做了这样的评价:“历史和现实都表明,只有坚持历史唯物主义,我们才能不断把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规律的认识提高到新的水平,不断开辟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发展新境界。”[11]全面深化改革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当代最鲜明的实践形态,同样要发挥历史唯物主义的强大认知优势。任何一门学说都是世界观、历史观和价值观以及立场、观点和方法的统一,因此历史唯物主义同时也规定着全面深化改革方法论的政治方向,引领改革方法论体系的价值取向,防止“虚无主义”(如否定“前三十年”)和“去政治化”(如脱离四项基本原则抽象理解邓小平的“先富论”,而不问让什么人先富、如何先富、富成什么样的人)的纯粹实用主义改革方法的泛滥,可以说,没有历史唯物主义,改革的方法论体系就立不住、站不稳,改革就会东倒西歪,丧失初心、丢掉民心,所以在直接意义上它构成了改革方法论的体系之基。

唯物辩证法是改革方法论体系的最大来源,构成改革方法论的体系之躯。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就辩证唯物主义基本原理和方法论进行第二十次集体学习时,习近平指出:“辩证唯物主义是中国共产党人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我们党要团结带领人民协调推进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国、全面从严治党……必须更加自觉地坚持和运用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增强辩证思维、战略思维能力,努力提高解决我国改革发展基本问题的本领。”[12]他旗帜鲜明地提出 “反对形而上学思想方法”,“学习掌握唯物辩证法的根本方法”,“坚持发展地而不是静止地、全面地而不是片面地、系统地而不是零散地、普遍联系地而不是单一孤立地观察事物”。[12]他还具体结合当前改革的重大问题,就矛盾分析法等阐述了自己的深刻见解,由此不难看出,结构完整、内容丰富的唯物辩证法体系是习近平改革方法论的最大来源,是其改革方法论体系的主干。

系统论是改革方法论的体系之魂。我们知道,西方国家流行的是选举政治,政党通过选举竞争执政地位,选举时为赢得选票漫天许愿,执政后则以获取连任作为施政目的,整个过程总是受各种利益集团的操控和掣肘,致使出台的政策偏向性、短期性、投机性强,连续性、持久性差,难以保障人民的根本利益和长远利益,致使它们常常陷于“短期行为的专制”[13](P58)。与西方不同,中国共产党是中华民族和全体人民根本利益的代表者、维护者和实现者,通过持之以恒的思想、作风、组织等主体性建设,不断增强自身先进性,领导各项事业,这决定了它要始终着眼于长远和全局想问题、办事情,这就须要整体性思维方法。系统论就是“关于整体的科学”[14],为整体性方法提供最切近的思想基础和科学原则,掌握了系统论方法,也就能从顶层、全局和长远谋划,使改革举措具有关联性和配套性。在此意义上,系统方法就像是方法论体系的大脑中枢和作战指挥部。虽然习近平没有明确提到系统论概念,但他对系统思维、对改革要更加重视顶层设计和整体性、系统性和协同性的强调,以及对众多改革问题的具体分析,如他就深化科技体制改革谈到,“避免创新中存在的‘孤岛’现象,加快建立健全各主体、各方面、各环节有机互动、协同高效的国家创新体系”,就涉及系统论的结构-功能相关、协同等方法论原理,都闪耀着系统论方法的光辉。

以上着重勾画了习近平改革方法论体系的要素构成,然而,“任何一个科学体系……都是植根于其逻辑起点的内在矛盾而次第展开的层次性结构,层次性研究是认识一个科学体系的方法;同时,层次性也是一个科学体系的建构原则”[15]。作为体系,习近平的改革方法论也表现为一个层次性存在,即由原则、战略和策略构成的三级方法论矩阵。

处于顶层的是原则性方法论,在方法论体系中,它负责定方向、管立场、守底线。由于历史唯物主义本身就是历史认识论,所以,它同时也是原则性方法论,而唯物辩证法中“度”的方法和系统论中的控制论方法等也属于这一层次。具体地看,习近平关于坚持改革的政治原则和定力,坚持改革为了人民、紧紧依靠人民、成果为人民共享,坚持治本治标结合、渐进与突破衔接,坚持社会总体稳定和总量控制等改革方法,都属于这一层次。尤其是,他提出的改革“底线思维”最具代表性,改革的底线思维实际就是改革的方向、边界和风险意识,具体来说,就是改革举什么旗、走什么路,改什么、不改什么,为了谁、依靠谁,以什么为根本评价标准,防止颠覆性错误等诸问题,它集中体现为习近平提出的“三有”、“两保一明”和“两防”,即“有方向、有立场、有原则”,“保持战略定力,保持政治坚定性,明确政治定位”,“防止落入‘中等收入陷阱’,防止落入‘西化分化陷阱’”。

战略性方法论处于中层。“全面深化改革是关系党和国家事业发展全局的重大战略部署,不是某个领域某个方面的单项改革。”[16](P509)领导这一重大战略必须具备战略思维和战略层次上的方法论。“战略问题是一个政党、一个国家的根本性问题。战略上判断得准确,战略上谋划得科学,战略上赢得主动,党和人民事业就大有希望。”[17](P45-46)就此而言,战略性方法在方法论体系中是站高位、观长远、控大局的。站高位就是站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兴衰成败的政治高度,定位全面深化改革的当代意义;观长远就是联系“两个一百年”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光明前景,理解全面深化改革之“关键一招”的历史内涵;控大局就是在“五位一体”和“四个全面”的“双元战略布局”中对改革进行总体谋划和顶层设计。历史唯物主义的大时间尺度和“整体史观”、逻辑同历史统一,唯物辩证法的矛盾普遍性与特殊性以及系统论的平衡律和统筹学等,都属于这一层次。在习近平的改革方法论中,主要体现为他的系统思维、他关于辩证处理好全面深化改革“六个重大关系”[5](P47)的论述等。

处于基层的是策略性方法论。策略意义上的方法论,“其本质就是改革的总体设计如何转化为现实的问题”[18],换言之,乃是一系列的战术、策略问题,在改革方法论体系中,策略性方法力求对准焦距、找准穴位、击中要害。老百姓是在一件件具体的改革举措和一份份沉甸甸的改革红利中评价改革成果的,因此,任何改革方案要产生实效,必须要落地,变成有效的措施,正如习近平所说:“各项改革都要有具体部署、具体规划、具体要求。”[5](P142)同时,所有的改革措施都要致力于真正解决问题、解决真正的问题,因此,要切中要害,针对改革中出现的各种血栓、梗阻,要对症下药、药到病除,使用真招、实招,而不能躲躲闪闪、绕着问题走,花拳绣腿、表面文章是解决不了真问题的。策略也是一门关于“度”的艺术,在改革时机的选择、热情的发动、氛围的营造、节奏的掌握、力度的拿捏、风险的防控等方面,考验着改革者的智慧、耐心、意志和能力。历史唯物主义中的基础-主导辩证法、历史-结构分析法、阶级分析法、从抽象到具体等方法,系统论中的环节-中介法、结构功能相关和竞争协同律等,以及唯物辩证法中的绝大多数具体方法都属于这一层级。习近平对该层次的方法论论述也是最为生动丰富的,此处不再一一例证。

三个层次的方法论分别反映了全面深化改革的“对”“稳”和“活”三个向度。“对”就是方向、原则、立场正确;“稳”就是统筹、协调、有序;“活”就是解放、创新、因地制宜。三者既各司其职,又相互支撑。原则性方法论是“旗帜”,战略和策略方法要坚守政治原则和价值底线,不能偏离立场,不能闯红灯、越禁区、踩雷区;在方法论上只讲战略、策略而不讲原则,“只低头蹬车,不抬头看路”,就可能迷失方向、误入歧途,葬送全面深化改革的伟业。战略性方法论是“统帅”,架起改革的原则与策略之间的桥梁,一方面将方法的原则性贯彻下来,另一方面又为策略制定蓝图,指挥策略的千军万马;在方法论上只讲原则和策略而遗漏战略,就会造成原则无法融入策略,而策略由于缺少战略的中介,最终将逸出原则而异化为纯粹的手段。策略性方法论是“前卒”,它贯彻原则,落实战略,更要逢山开路、遇河搭桥,着力解决最后一公里问题,正所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战略上勇于进取,战术上稳扎稳打”;在方法论上只讲原则和战略布局,而不去详细研究对策,改革就会纸上谈兵,难以解决事关基层和老百姓切身利益的具体问题。

三、改革方法论体系化建构的理论和实践价值

改革方法论的体系化建设,是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积极回应新时代全面深化改革的整体性逻各斯对方法论提出的时代要求而做出的理论创新,是马克思主义方法论中国化的再次推进,是对改革方法论、改革理论乃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重大贡献,有助于提升全面深化改革的实践能力和综合效应。

首先,改革方法论的体系化建设,是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同一”思想的创造性应用,大大增强了改革方法论的原则性。恩格斯说:“马克思的整个世界观不是教义,而是方法。”[19](P742)恩格斯当时以平均利润率形成的客观过程为例,说明只盯着《资本论》的结论是不可能真正理解它的,所以他特别强调马克思新世界观的方法论意义。但是,恩格斯的表述在展示硬币一面的同时其实翻开了另一面,换言之,世界观是方法论,方法论也体现世界观,两者是统一的。因为“没有脱离开世界观而单独存在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也没有不表现为一定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的世界观”。[20]改革方法论之所以朝着体系化发展,从根源上说就是自觉贯彻了上述思想。因为体系成为体系的关键不是要素的机械相加,而是要素构成的前提、原则和方式。强化方法论的体系性就是要明确方法的世界观前提和原则。一些人宣扬改革方法的“中立化”,将“摸论”和“猫论”工具化、手段化、庸俗化,主观上就是要挣脱马克思主义世界观,为撇开社会主义原则和道义而牟取不当利益打掩护,但客观上却沦为各种非马克思主义世界观的附庸。在深层原因上,这同企图将方法论与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割裂开不无关系,这种割裂导致行为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正是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习近平总书记才更鲜明地强调方法论的历史唯物主义前提和原则性方法论的首要性。在具体方法上,他也突出了原则的先行问题,如他强调要更加自觉地将摸着石头过河同顶层设计统一起来,而顶层设计不光是战略方案和路线图的规划,更是方向和原则的框定,从而实际上给“摸论”带上了世界观的“紧箍咒”。所以,方法论的体系化建设,绝不是要创立一个体系的大厦供人们瞻仰,而是强化方法论的原则性。

其次,改革方法论的体系化建设,赋予全面深化改革思想体系以逻辑上的完整性,决定了全面深化改革思想的理论高度。习近平全面深化改革的重要思想,是他立足改革进入深水区和攻坚期的新时空格局,针对历史新起点上的改革特征和任务而形成的一系列新的重大判断和重要观点,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改革理论的最新成果。按照列宁关于马克思主义“逻辑、辩证法和认识论同一”[21](P290)的观点,方法论必然是全面深化改革思想体系的核心构成,并同全面深化改革的认识论、目的论和评价论等构成一个逻辑严密的“完整思想体系”[22]。由于方法论在全面深化改革思想体系中的这种不可或缺性,全面深化改革方法论的体系化建设就不再单单是改革方法论的自我进化,更是对全面深化改革思想体系的完善。不仅如此,如黑格尔所说:“方法并不是外在的形式,而是内容的灵魂和概念。”[23](P427)作为全面深化改革思想的核心与灵魂,以形成方法论的整体性和协同性为旨归的体系化建设,就决定了全面深化改革思想的理论高度。而在更大的层次上,由于改革方法论、全面深化改革思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改革理论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构成了一个逐级隶属的关系,因此,全面深化改革方法论体系化建设的成果,也是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改革理论和整个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重大贡献。

最后,改革方法论的体系化建设强化了方法论的整体性和协同性,有助于从根本上提升全面深化改革的实践能力和综合效应。以高考改革为例。高考面临的主要批评是应试教育带来的诸多弊端,但这类批评显然忽视了高考不是一个单纯的教育问题,更是政治和社会问题,因为在社会转型期和利益分化期,高考这种至少体现程序正义的制度设计是维护教育乃至社会公平的最重要防线之一,这是它最大的历史合理性和历史功劳,在方法论上,这就是原则问题。但也正是高考承担了这种本不该过度承担的政治功能,造成了社会资源的过分涌入,对高考资源的白热化争夺反而产生诸如加分、异地高考等新的不公平,这也是老百姓对它爱(因为它尚是普通孩子改变命运的主要通道)恨(因为潜规则、应试教育等)交织的原因。所以,要在根本上解决高考的应试教育难题,必须跳出高考着手高考改革,首先通过各条战线的协同努力增进公平正义,分解高考在保障社会公平上的过重负担,在方法论上,这是战略问题。离开这两个方法论前提,仅在高考内部做技术性改革,效果将是有限的。比如,一些省份为减轻考生压力对高考英语进行改革,规定考生可一年两考(或多考),但在现行背景下,每个考生都会将政策利益最大化,即多次考试、取最好成绩,不但不会减轻考生压力,反而加重了学习负担。

综上所述,在全面深化改革时代,必须将原则性、战略性、策略性三种方法论协同起来,才能真正实现改革初衷,正如习近平所说,这是因为“要解决我们面临的突出矛盾和问题,仅仅靠单个领域、单个层次的改革难以奏效,必须加强顶层设计、整体规划,增强各项改革的关联性、系统性、协同性。……这样才能产生综合效应”[5](P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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