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才
(遵义师范学院国际教育学院,贵州遵义563006)
生活条件“好”与“不好”是动态变化的。首先,它只有对应一定的社会历史时期才具有意义。我们即使标定了特定历史时期也只能用一个适中的、普遍的相对标准来衡量是否“美好”。其次,“好”与“不好”还与个体对生存环境、工作条件的要求度,对自己工作状态、生活状态的满意度相关。同样的条件、同样的环境、同样的工作和生活状态,有的人感觉很好,有的人感觉不好,个体在这方面表现得千差万别。但从社会统计概率的层面上讲,我们可以通过一些数据和一些定性的描述找到特定社会下大部分人群感觉“美好”的相对分界线。只要大部分群众在分界线以上,我们就认为这个社会的人们过着相对“美好生活”。
个人认为“新时期”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融合共进时期,在改革开放的第一个历程(1978年-2012年)中,中国社会生产力极大发展,用朴素唯物主义的话来说就是:“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在新时代虽然中国社会即将全面建成社会主义小康社会,但物质保障条件仍然是“美好生活”的底线,仍是人们首要的关注点。物质保障条件包括:(1)社会温饱线标准划分的高低水平;(2)社会最低生活保障标准的高低水平(与社会人均生活标准的平均值相比较);(3)社会就业率的高低;(4)社会人均物质生活标准(每年社会人均用于满足物质需要方面支出的人均值)。
对应物质条件标准高低是衡量个人在社会生活中保证生存和生存质量“优”或“劣”的量度指标,一般情况满足最低标准是生存的需要。
安全生活条件是人生存需要的重要内容,没有安全便谈不上“美好生活”。社会个体只有在自身安全无忧后才可能追求更高层次生活。安全生活条件主要包括:(1)人身安全条件(在进行生产生活活动中自身身体、生命受到保护状况);(2)财产的安全条件(自己创造和合法拥有的财产能否得到保护的状况);(3)生活稳定条件(在发生不可预见或不可抗拒之事故时社会对其提供救济的状况);(4)免遭痛苦、威胁或疾病等的条件(在自身发生疾病,在身处危险或威胁生命等情况下社会提供的保障、救助等情况)。
文化教育是决定人们是否过上“美好生活”的关键性条件。在教育方面,特定社会中一个人所受教育程度决定了其对社会物质或精神的贡献度,这是一个大概率事件,人的贡献度直接跟社会对个人的回馈度成正比(大概率)。其次,人作为一个物种,生活能否美好还不仅仅着眼于自身,更着眼于自身基因的继承,所以教育条件既与个体自身的“美好”相关切,更关联到个体的后代,而个体往往对后代的关注大于自身。就教育方面来说其条件有:(1)社会对教育的投入(重视度,教育投入所占GDP比例);(2)社会个体平等受教育权利;(3)社会个体享受教育资源的公平性;(4)社会个体接受教育途径的多样化。
在文化方面(这里指狭义的文化),特定社会的意识形态和社会心理首先界定了什么是“美好生活”,什么是有价值的,什么是人生的意义,什么是应该坚持和坚守的等等。文化左右着特定社会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认知,左右着人们对生存、工作学习及生活意义的认识。就文化方面来说决定生活是否美好的条件有:(1)社会是否有普遍认可并遵循的正确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2)社会的传统文化精神和社会心理是否与正确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相融合;(3)人们从事精神文化活动的资源、渠道、途径是否充分;(4)精神文化活动资源内容的价值主导是否与正确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和社会优秀传统文化相契合;(5)家庭、学校、社会、国家在精神文化的教育、引导、宣传和影响方面的一致程度。
一个特定社会的人基于个人的认知、经验和利益目的,对社会的管理和分配必有自己的看法、主张和诉求。由于社会阶层、行业和区域的不同形成了诉求不同的群体。如何将自己的主张和诉求上升为国家意志,并在现实生产生活中得以贯彻执行,其过程就是这个群体的政治参与和从事管理国家的过程(通过授权人直接或间接)。政治是经济的集中表现,一个人、一群人要确保自己的物质利益就必须参与政治。所以为生活过得美好,就必要通过一定渠道参与国家事务的决策和管理。对于特定社会的人来说,每一个个体都不是孤立的,后面一定有一个庞大的群体。对一个群体而言,能否参与政治并有所作为就决定了他们的生活是否“美好”。政治参与条件主要有:(1)民主选举条件;(2)民主决策条件;(3)民主管理条件;(4)民主监督条件。
这里所指的社会环境条件一是指社会成员之间的包容、谦让、互助、友爱的程度。二是指政府为民众提供的公共产品和准公共产品的量和质,如交通是否便利、城市及乡村管理是否有序、矛盾及纠纷化解是否方便、民众聚居区周围文化体育设施是否齐全、教育医疗机构分布是否满足需要等等。上述公共产品的量与质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人们生活质量,所以对人们生活的美好程度具有直接影响。从上述角度出发来界定生活的社会环境条件主要有以下几类:(1)社会成员之间的包容、谦让、互助和友爱程度;(2)公共交通条件;(2)社会秩序条件;(3)文化体育实施条件;(4)教育医疗实施条件;(5)社会纠纷化解与问题咨询条件。
自然环境问题是伴随工业化的快速发展出现的,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生态环境问题逐步成为全人类共同关心的全球性问题。一方面自然环境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另一方面人化后的自然环境作为一种文化又能美化人们的生活,提高人们的生活品味,所以是“美好生活”重要的构成要素。自然环境条件主要有:(1)居住区域大生态环境的良好度(人均公共绿地面积、天然林占比率、物种丰富程度、水资源丰富程度);(2)受自然环境影响空气质量程度;(3)水资源充沛和水质良好程度。
制约一个人实现自我价值的因素可分为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外在条件,另一个方面是内在因素。前文所述的5个方面可以将其视为外在条件,在满足外在条件的基础上,人要达到自我价值的实现必须依靠内在的关键因素。这里讨论自我价值实现的条件仅是内在条件。这些条件主要包括:(1)对自我价值的正确认识情况(是否具有正确的价值观);(2)是否具有勤劳奋进的品质;(3)是否具有甘于奉献精神和乐于分享的胸襟;(4)是否具有家国情怀和民族大义。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全党同志一定要永远与人民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永远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奋斗目标。”[1]总书记的讲话就是要告诉全党同志必须解决新时期的主要矛盾,使全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得以实现。要达到这一目的我们首先就必须弄清什么是新时期人民群众期待和向往的美好生活?只有如此我们才能找到目前的不足和努力的方向。
美好生活是物质生活小康与殷实的生活。物质生活上的小康与殷实是一个动态的变量,不同社会历史时期标准不一,但将高于中等发达国家平均值视为小康和殷实的标准是比较确切的。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到本世纪中叶“把我国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1]的目标,此时我国人民群众物质生活的“小康”与“殷实”标准自然应高于当时中等发达国家人均收入水准。2017年我国人均收入为8866美元,在有统计数据的181个国家和地区中排名为中偏上,但与中等发达国家的西班牙的27309美元(排名30)[2]相比差了很多。为了人民群众物质上的小康和殷实,在未来31年的时间里我们要在动态中达到或超越西班牙的人均收入(如果那时西牙仍然排名30)才能实现其目标。为此,要不断提高社会最低生活保障标准,让人民群众在物质生活上无忧衣食;要拓展更加广泛的就业渠道,让人民群众能人尽其才;要让社会发展进步的成果尽可能多地转化到人民群众的物质生活上来,使社会人均生活标准进一步提升。
美好生活是工作生活环境安全与稳定的生活。美好的生活必须安全而稳定,美国著名社会心理学家马斯洛认为人有“对安全、稳定、依赖、免受恐吓、焦躁和混乱的折磨的需要,对体制、秩序、法律、界限的需要,对于保护者实力的要求等。”[3]这些安全与稳定的需要可大致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作为社会群体法定保护者的国家在对外方面提供的安全。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党在新时代的强军目标是建设一支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的人民军队,把人民军队建设成为世界一流军队”[1]只有强大的国防力量才能保卫人民的安全,确保近代史上的屈辱不再重演;另一类是国家对内进行有效社会管理而向全体人民提供的安全。后者包括人身及财产安全、稳定生活来源的安全(含就业稳定)、在出现危险或受到威胁时能及时获得帮助救济的安全。在这些问题上得到保障,就等于为人民群众的“美好生活”安装上了一道安全栅栏。
美好生活是社会教育条件好质量高,文化生活健康丰富的生活。人的一生是受教育的一生。个人、群体受教育的程度与生活是否美好的程度紧密关联。罗素认为教育会增加我们的快乐同时减少痛苦,它使人们更容易对外界事物产生兴趣,从而提高人的观察力。[4]教育条件好质量高成为美好生活的重要内涵其原因有三个层次:其一是工具层次,人们掌握系统知识和技能可增强其获取物质财富的能力;其二良好的高质量教育能使人正确认识生活中的幸福与苦难,美好与丑陋,高尚与平庸,避免在理解“美好生活”上出现庸俗化;其三,教育资源的丰富、公平,教育渠道的多样能让个体对自身的发展和后代的未来充满美好的愿景和期待,这本身就是人内心的一种愉悦。
文化是人们的精神食粮,其主观性很强,决定着人们对生活是否美好的认可。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满足人民过上美好生活的新期待,必须提供丰富的精神食粮。要深化文化体制改革,完善文化管理体制,加快构建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相统一的体制机制。”[1]文化生活的健康丰富是“美好生活”内涵的核心要素,其中文化生活的健康又是核心中的核心,文化生活的丰富仅是促成美好的条件。文化对人们理解美好生活、体验美好生活、界定美好生活起决定作用。当人民群众能够普遍地将爱国主义、集体主义为核心的中国传统文化精神与改革创新的时代精神结合起来,并用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来理解生活、体验生活、界定生活,那么美好生活就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相融合,就与个人和群体的奋进、创造、贡献相联系。
美好生活是国家政治民主、人民积极主动依法参与国家社会事务管理的生活。如果从主动和被动的角度来看人民群众如何美好生活,那么依法主动积极参与政治和国家社会事务管理就是主动追求自己的美好生活。不问政治,被动地体验和感知自己生活是否美好是一种消极的态度,这种态度支配下的感知和评判是消极的,从人的自我发展、自我完善趋势来看是低级的和被动的。国家政治民主、人民积极主动依法参与国家社会管理,体现了“美好生活”着的人对美好生活的主动理解、主动规划、主动探索和主动追求。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的“发展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健全民主制度,丰富民主形式,拓宽民主渠道,保证人民当家作主落实到国家政治生活和社会生活之中”[1]就充分体现了党追求人民当家作主的目标,这是“美好生活”的政治内涵。
美好生活是社会环境和谐,自然环境优美的生活。社会环境会直接影响人们生活的心情和品质。社会成员之间相互包容、礼让、互助和友爱能让人感知世间的温暖与真情,反之会严重影响人的生活品质。国家为民众提供更多的公共产品和服务,使人们出行方便、教育方便、就医方便、解决矛盾纠纷方便、咨询问题方便就能极大提高人民群众的生活满意度。
伴随社会的进步发展,人们对自然环境重要性的认识更加全面和深刻。人们要实现生活美好就需要构建一种人与自然的互荣共生关系,使人与自然随时处于一种互荣共生的状态。一方面自然环境不仅是人类生存的物质依托,自然的人化也成为文化的组成部分而影响人们美好生活的质量。另一方面自然环境发展趋势的优劣直接影响人类社会能否永续发展。在新时代,“我国稳定解决了十几亿人的温饱问题,总体上实现小康,不久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人民美好生活需要日益广泛,不仅对物质文化生活提出了更高要求,而且在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环境等方面的要求日益增长。”[1]这说明党和国家要在更高层次上推进人民群众美好生活的目标和决心。
美好生活还是人的能力、才智得到不断提升,自我价值得到实现的生活。从人类发展的整体规律性看,人的能力和才智是一直在不断提升并有效地体现。但作为特定时间的局部社会或某一社会的特定阶段则表现不一,这就是事物发展前进性和曲折性的统一。世界各国的历史中大多出现过政府管理功能缺失、社会秩序紊乱、社会公平丧失的现象,在这种社会环境中大多数人的能力、才智发展受到压制,这反过来又会严重影响物质资料的生产和相关技术的提高。构建人尽其才、才尽其用的体制机制,让人民群众的能力、才智充分发挥是美好生活向前发展的必然要求,也是人的价值得到认可和褒扬的具体体现。
人从来不个孤立的个体,美好生活的体验与评价总是在社会群体中进行,总是在生产生活过程中进行。“美好生活是由人的需要的转变引起的,或者说,美好生活就是人的需要本身,是人的需要发展在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重要地位和作用的体现。”[5]人的需要是不断递进的,正是需要促进了人类社会的进步与发展,人在发展进程中对社会和他人在物质与精神方面的付出与贡献度成为社会对个人评判的基础。所以社会对个体的赞誉、肯定、认可和鼓励必激励着个体内心对美好生活意义的认可。
美好生活的内涵是动态的,不同历史时期,社会对美好生活的内容理解与评判标准各不相同,但物质生活标准与精神生活状态无疑是最基础和最核心的。随着新时代的到来,如何解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就必须全面认知美好生活的内涵,以使我们的工作重点更加突出,深化改革的范围更加广泛,从而才能更好地完成党的十九大制定的战略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