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大学 杭州 310028
“十二五”期间,我国博物馆事业沿着“十一五”期间蓬勃发展的势头,继续在快速通道上前行。作为博物馆核心产品的展览,无论是基本展览,还是临时展览,都出现了数量增长与品质提升的趋势,与展览配套的拓展性教育活动也更加活跃。随着博物馆展览进一步深入人们的文化生活,参观博物馆越来越成为人们自觉和喜爱的活动,受益程度也有所提高。本文以这一时期“全国博物馆十大陈列展览精品推介活动”申报文件、获奖展览介绍和一些产生了较大社会影响的临时展览作为主要的资料来源与分析对象,试图概括“十二五”期间博物馆展览发展的一些趋势。由于分析样本的局限,无法作出全面的总结,仅供研究者参考。
虽然仍有一些博物馆习惯于将展览看作是安放物品供人们欣赏的容器,但围绕某一特定主题组织物品的展览还是呈现出不断增长的趋势。由于发展的程度尚不高,许多主题性展览还流于形式,在主题展览的名义下依然保留了精品展的印记,展品与主题阐述的关联性尚不够紧密。然而,从近五年的情况看,随着人们对当代博物馆展览性质与使命认识的深化,展览水平有了明显的进步,主题式展览以及对展品的阐释深度都出现新的突破,这在基本陈列与临时展览中都有所表现。
“十二五”期间基本陈列的组织方式仍有两大类:叙事型与类型学。然而,在涉及区域历史和具有明显逻辑线索的展览中,许多博物馆开始采用叙事的方式,将时间逻辑或因果关系作为组织展品的基本构架。以材质分类为特征的展览变得鲜见,“讲故事”的概念开始在博物馆展览中流行。一些博物馆开始注意探索博物馆独特的叙事方式,并通过对物品的阐释与叙述向观众讲一个独特和有意义的故事。一些历史类展览关注物品作为记忆载体的特性,并将历史碎片通过博物馆化努力转化为有意义的叙述。从大连博物馆“大连足迹”展申报书的表述来看,他们希望通过各种生活与生产物品的组织,努力遵循文化遗产的记忆线索来勾勒大连的历史演进。上海中国航海博物馆“航路1600——四百年中荷航海交往史”展览“尝试以叙事性的语言把展品背后的故事和联系一一展现给观众,对展品内涵以及临展主题进行进一步的延伸,使得观众能够接收到更多的信息量和知识量”。福州博物馆“闽都华章——福州历史文化陈列”也采用编年结合叙事的方式勾勒福州历史发展的主线。洛阳博物馆“唐代洛阳”展览安排了一条有所不同的“故事线”,其设计由城到人,由唐代社会生活到对外交流,最后上升到人的信仰和精神世界,希望让观众能借此走进唐代的社会生活。在这方面,浙江省博物馆的“越地长歌”、安徽博物院的“皖风徽韵”比较典型,较严格地遵循着时间逻辑,采用了较完整的叙事模式。但这种叙事型展览并不是严整意义上的通史展,并不要求严格按照政治、经济、文化诸方面全面系统地叙述区域社会的历史,而是根据馆藏的特点与优势,根据各自地区历史文化资源的特色,将各个历史时期的重点,用时间线进行串联,从而给出一个地区历史变化的基本脉络。展览在依时间线推进的同时,通常也会注意到历史发展中区域文化横断面的描述。鄂尔多斯博物馆就是“以历史主线纵向贯穿与横向文化分类相结合,系统把握鄂尔多斯蒙古族文化从初始发展到繁荣的脉络,向观众全面展示鄂尔多斯的民风民俗和独具特色的鄂尔多斯蒙古族历史文化”。
为了提高展览的叙事能力,一些博物馆建立起与观众进行对话的系统。海南省博物馆“大海的方向——华光礁Ⅰ号沉船特展”展览以华光礁Ⅰ号沉船小角度切入,从观众立场,用讲故事的方式层层深入,逐一解开围绕在华光礁Ⅰ号沉船上的一系列谜团。第一单元“南溟水土留船迹”,解答沉船为什么在这里沉没;第二单元“海上丝路悬云帆”,解答船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第三单元“残舟断楫是福船”,解答船是什么样子;第四单元“沉舟侧畔皆陶瓷”,解答船上承载什么货物;第五单元“帆影归处现华光”,解答沉船是如何发现及打捞。通过问题设置,增强了观众的自主意识,提高了受益程度。
一些博物馆意识到,博物馆展览作为一种空间形态的叙事,与其他媒体有重大区别,其实质是要通过对典型物品的选择,并将它们按内在的逻辑关系呈现,才能真正实现。宋庆龄故居纪念馆就注意选择具有典型性、情节性、故事性且于细微之处见精神的文物展品,并通过恰当的组合,大大增强了展览的叙事能力。蓬莱古船博物馆的思路非常类似,布展遵循的原则是:选择最能揭示主题、最具典型性、最有外在表现力的实物,选择那些具有感人的故事性和情节性材料、小处见精神的展品,通过相互关联和呼应的展品的巧妙组合来揭示和表现主题。
以主流文化为主导价值观的宏大叙事是长期以来博物馆所热衷的,所以,非主流文化与人群,或个人命运,在博物馆展览中比较鲜见。随着社会观念的变化,博物馆也开始将更多的关注转向百姓关心的日常生活与个人命运。
青岛市博物馆“我们的生活——青岛市民建国后老物件收藏展”是一个突出的案例。展览以人生历程为故事线,由“金色的童年”“火热的年华”和“醉美的夕阳”三个部分构成。每个单元按年代序列展出具有鲜明时代烙印的老物件:“金色的童年”中展出的铁皮小火车、沙布袋等,让观众回忆起童年时光;“火热的年华”展出的20世纪70年代结婚必备的三大件及老式办公桌等,将人们带回充满激情的岁月;“醉美的夕阳”则以老手工笸箩、老拐杖等物品反映当时的老年人生活。 这种展览关注个人命运,使观众产生很强的认同感,尤其会使老年观众深深沉浸在对过往岁月的回忆、缅怀与联想中。
佛山市顺德区博物馆“顺德人、顺德事——顺德历史文化陈列”将展览分为“岁月悠悠”“土沃人勤”“岭南壮县”“毓秀钟灵”“厚俗淳风”“水乡烽火”六个主题。虽然展览以区域历史作为主题,但从标题看,策展人改变了宏大叙事的视角,将关注的焦点更多集中在人事方面,人们的生存状态成为展览着力表达的内容,从而使展览具有一种贴近生活的亲切感。
即使是在一些宏大的题材中,策展人也强调了人的情感表达和对个人命运的关注。在嘉峪关长城博物馆“中华之魂——长城历史文化陈列展览”中,以阳关和玉门关为背景,展线的一侧表现中原商人外出经商与妻儿作别的依依不舍和惆怅之情,体现了古诗中“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意境;展线的另一侧则是春风满面牵着骆驼的胡商。两者在情绪上的鲜明对比体现了长城边生活的多样形态,给人以很强的审美张力。
首都博物馆的“读城”也是一个以普通市民生活为中心的展览,其开幕式可谓别出心裁,突出了北京的人文生活,分为“晨曲”“情趣”“梦想”三个篇章,通过老北京晨练的情景再现、四合院的诗情画意以及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呈现了四合院在不同时空绽放的魅力。17件老物件和200余件来自观众的展品,让观众感受到浓郁的生活气息。
在表现不同人群生存状态方面,南京博物院作了多种尝试,并获得了很好的社会评价。“温·婉——中国古代女性文物大展”聚焦女性生活,使观众通过文物解读,了解中国古代女性生活各方面的内涵,使展览带有强烈的社会学色彩。
策展思路的多元化还体现在一些展览突破了单一的文化视角,将两种不同的文化放在同一空间中对话。南京博物院与苏格兰爱丁堡文化遗产机构联合举办的“双城记”就是一个成功的尝试。两座城市各自代表着不同的文化传统,各种具有象征意义的典型物品,主要是一些日常生活中的物品,用对比的方式呈现出来,不仅给观众提供了文化比较的环境,也引导人们从一个多元文化的视角来重新审视自己的传统,达到了单一文化视角所无法取得的效果。
浙江自然博物馆与河南博物院联合推出的“生命·超越——中原文物中的动物映像”是另一种类型的跨界展览,展览打破了长期横亘在自然与人文之间的界线,将中原文物中出现的各种动物图案进行动物学意义上的阐释,为观众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解读方法。这种展览对改变目前学术界各自画地为牢的现象,扩大观众观察生活的视野,具有启发意义。
策展品质深受前期研究质量及深度的制约。加强对藏品的研究,包括单件物品内涵的研究与系列藏品的语境化研究,是组织高质量展览的知识前提。“十二五”期间,一些博物馆在展览建设中强调学术支持,积极开展围绕展品与主题相关的研究,确保展览的思想深度与学术品质。除了吸收学术界的研究成果外,一些策展人还注意到从展览主题的角度发掘物品的意义及物品之间的联系,从而使观众能从一些独特的角度审视原先熟悉的物品,产生新的认知与感受。
河南博物院的“鼎盛中华展”就是这种思考的结果。鼎是博物馆展览中常见的礼器,在以往的展览中,观众惊叹它们硕大的体量和精美的造型,但对其作为礼治性政治的象征含义缺乏深入的理解。“鼎盛中华展”通过开展深入研究,不仅揭示鼎的考古学、器物学和历史学价值,还将它与中国古代政治学的独特含义进行阐述,使得展览在阐释“鼎与中国”关系时,得以突出其在中华文化发展、变迁过程中的重要地位,彰显了“鼎”所包含的和谐有序、德之表征、革新进取等文化属性。由于关注器物内所蕴含的信息的解读,观众在欣赏之余,加深了对中国古代社会政治生活的了解。
秦始皇帝陵博物院“真彩秦俑展”就是建立在对秦俑深入的跨学科研究基础上。展览以展示秦俑的色彩美为重点,分成“色彩的奥秘”“装饰的灵感”“丧葬的艺术”和“智慧的延续”四个单元进行阐述,从不同角度分别探寻秦俑色彩的物质构成及其文化象征意义,为观众还原了真实的秦帝国的色彩世界。“色彩的奥秘”呈现了秦俑的颜料用色与服色规律;“装饰的灵感”让观众认识了秦俑的“千人千面”和“绚丽多姿”,进一步表现了秦俑之美;“丧葬的艺术”对中国古代礼仪制度中颜色的象征意义和文化内涵略做探微;“智慧的延续”则展现了秦俑彩绘的损害机理与科技保护成果,倡导遗产保护的理念。这种对同一物品从不同学科角度的研究与阐释,使观众得以从更多维、更全面的角度理解秦俑的意义与价值。
由中国航海博物馆与荷兰鹿特丹航海博物馆联合举办的“航路1600——四百年中荷航海交往史”也是一个涉及广泛知识的领域,展览包含着“历险中国”“知识与技能”“港口与贸易”“走向全球”及“文化融合”五个部分,不仅涉及中荷两国间的联系与交互,还涉及航海的相关知识。为此,策展人主要采用了荷兰汉学家包乐史有关中荷交往史的相关研究成果,保证了展览中涉及历史史实与航海技术方面的真实与科学。
洛阳博物馆的“河洛文明”展也以最新的学术成果作为强有力的学术支持,如夏商周断代工程的年代学成果、探源工程的最新成果及洛阳考古新发现,包括二里头遗址、汉魏故城、隋唐洛阳城的新发现等;八路军兰州办事处纪念馆的“热血陇原——八路军驻甘办事处与甘肃抗日救亡”也吸收了大量最新研究成果,如“办事处对国民党上层的推动、甘工委深入下层的工作、36万陇原儿女奔赴前线、运送苏联1.73亿美元的军援”等;周口店遗址博物馆新馆基本陈列参考了国际考古学最新的研究成果,包括美国《考古学》杂志“十大考古发现——最早穿鞋的人”;英国《自然》杂志对“北京人”年代的最新测定值,以及对猿人洞剖面进行保护性清理发掘及火塘的发现等。通过开展相关研究,使得博物馆展览能够体现学术界先进而稳定的知识体系,保证了展览阐释的权威性,较好地履行科学普及教育的使命。
对社会公众不太熟悉的题材,尤其是已经存在误解的情况,博物馆更致力于正本清源、纠正误读。上海博物馆的“幽蓝神采——元代青花瓷器大展”考虑到元青花存世量稀少、收藏分散,研究者缺乏比对、研究的实物资料,民众亦鲜有机会观摩元青花真品,容易受到仿冒风气与错误舆论的影响,策展人将重点放在学术性与普及性的有机结合上,在策展中兼顾知识性与观赏性,向观众普及相关的知识。
对于博物馆而言,美是必不可少的前提,却不是单纯的目标。博物馆设计除了提供美的视觉外,更要考虑事象的准确与真实,以及传播的效益,有助于观众对主题的理解。对于博物馆这样的科普机构来说,如果将展览本身做成一个悦目的艺术品,却无视其间的科学性、真实性与传播效果,那就违背了博物馆的核心价值观和职业道德。这种现象在本时期的展览中也看到了突破的迹象。一方面,具有较强解释能力的普通物品受到了设计师的重视;另一方面,在强调实物作为展品至高无上地位的基础上,一些为理解与系统阐述而制作的展品,也受到了比以往更多的关注与使用,从而使展览的解释能力有所提升,展览的视觉效果也因展品异质性的增加而变得更为丰富。
海南省博物馆“大海的方向——华光礁一号沉船特展”为有效实现传播目的,给观众留下身临其境的印象,将2吨从西沙群岛运回的珊瑚砂堆积在各展柜中,形成4.5米×1.7米的碎瓷层,复原文物出水原貌,不仅给观众更具体的水下考古的现场感,而且也有助于强化展览的视觉个性与丰富度。该展览还利用海底寻宝的故事衍生出的“宝盒”——280个大小不等的原木木箱,既是展柜又是展台,还是展厅的组合柜,使空间形态产生变化。木箱中有文物、有语音导览的大海螺、有展示水下考古的视频资料片;木箱的外部做旧,具有沧桑感,上面书写着一个个海上丝绸之路的古地名,用围网苫盖,似乎货物装箱待发。木箱成为展览的串联点,同时木箱上的小细节也触发观众去自我探索,提高他们参观的兴趣。
博物馆“物”与符号性媒体一个重要的区别是,其蕴含的信息深藏在物质深处,不易为观众理解。所以,如何将这些意义用陈列的方式显现出来,成为博物馆展览要解决的核心问题。其中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将意义可视化。我们看到,在这方面,一些博物馆作出了有意义的尝试与探索。上海历史博物馆“崧泽开纪元——上海人文之始中国文明之脉”的序厅设计,强调了崧泽文化是上海文明之根的概念。设计师以崧泽出土文物为“根”,上海今天的城市天际线为“树”,寓意崧泽文化是上海文明之源,这种处理对观众理解历史与现实的关系提供了一种富有象征性的启示。天津自然博物馆“家园生命展”在序厅以大海为主调,衬托着水母造型的空间形式,科学化体现出海洋环境与海洋生物在家园生命中的起源意义。中部展区利用陆地色调进行环境营造,结合陆生动物的龟壳结构,象征性诠释出生命演化由水到陆的主题意象。结尾的哺乳动物和人类展区代表了生命演化的高级阶段,设计中提取出大脑的概念作为灵感来源,较好地实现了展陈设计的环境塑造和视觉传达理念。
事实上,在一个较长时期,博物馆已经开始引进现代化的展览技术与设备,重视营造良好的视觉效果。但在展览实践中,这种技术与展品的阐释并不紧密,流于“为秀而秀”。这种现象在本时期也开始出现变化。在策展思路更新的同时,展示技术手段的使用也更加多样,一些博物馆开始尝试将先进的陈列技术与对物品的解读与阐释结合起来。太仓市博物馆“太仓历史文化陈列”中的郑和下西洋采用了120度环形幕布,观众站在船头观看,如亲临大海,效果震撼。但展览并没有满足于这种视觉,而是采用全息影像对背后的故事进行叙述,使观众在满足视觉享受的同时,对这一重大的历史事件有更深入的了解。
山西博物院、美国洛杉矶郡艺术博物馆“印度的世界——美国洛杉矶郡艺术博物馆藏印度文物精品展”在色调运用上考虑到与主题揭示的关系。展览主色调为金色,点缀以极具印度特色的朱砂红作为装饰,营造印度宗教的庄严神圣,产生身临其境的效果。注重印度宗教艺术的元素运用,通过艺术符号的提炼选用喷砂漆艺术饰面、金粉艺术字印制等材料,采用艺术造型制作、艺术雕塑技术、立面丝网印刷、异形喷绘雕刻等表现手段,实现内容向形式的转化与衔接。
陕西历史博物馆的“巧手良医——陕西历史博物馆文物保护修复工作展”采用“闻、读、知、感、乐”五大元素构成“体验式”展览体系,通过灯光、色调、风格营造文物实验室氛围,给观众浸入式的参观体验。将所谓的“神秘的科技元素”与“古老的历史文化”结合于展厅之中,展柜展台形成统一的空间,具备实验室的效果,以真实的展品为焦点,将实验室、库房等都“搬”到了展厅,透过玻璃就可近距离观摩文物修复的全过程,观众还可亲自体验文物修复。
首都博物馆推出的“呦呦鹿鸣——燕国分主眼里的霸国”在设计中运用低色温暖光源,着力营造呦呦鹿鸣般祥和、友睦的氛围,呈现具有东方韵味的展览氛围。辅助展品的选择力求最大限度地说明西周时期霸国的礼仪制度及文化氛围,让观众更好地理解展览主题。
广东省博物馆的“牵星过洋——万历时代的海贸传奇”中,辅助展品的形式多样而各有侧重,有视觉、触觉、嗅觉、听觉等多种传达方式。观众在观察大型的广船船模时,不仅可以听到轻柔的海浪声,而且可以打开木桶盖看甘蔗、咸鱼等船员食物,嗅闻放置在香炉中的香料。
中国铁道博物馆“中国铁路发展史”利用展馆地下一层的全部展示空间,开设了多媒体数字化沙盘——高铁车站、铁路大桥、重载列车等模型以及各个时代钢轨演变过程展区。地形投影可以看到飞驰的高速列车、铁路沿线四季、昼夜和天气变化的自然风光、沿线城市以及主要车站、桥梁和隧道的位置。通过墙面背景幕演示系统中的三维动画片,观众可以了解高速铁路最新的修筑技术、车站、桥梁、隧道等重点工程,高速铁路的质量服务体系及沿途有特色的人文景观等。展览还将“和谐号”动车组驾驶操纵系统搬进博物馆,让观众亲身体验当动车司机的感觉。
相比于历史展览,民俗展览在体验上的优势更为明显。民俗文物留存着浓厚的生活气息,极强的实用性使它成为博物馆文物中“直接经验”属性最强的一类。敕勒川博物馆的“魅力敕勒川——民俗文化展”中的农家小院部分,按1∶1的比例,复制了20世纪敕勒川上的标准农居,窗花、剪纸、鸡舍、猪圈、辘轳井、农具等一应俱全,使观众走进一个真实的田园乐境。
自然科学类展览较多采用科技元素来营造氛围。大庆市博物馆的“东北第四纪哺乳动物展览”调动多种科技手段营造猛犸象群、东北野牛群迁徙的场景,12具猛犸象群气势雄伟,昂首领先的两具镇馆之宝——真猛犸象化石王者之风尽现;50具野牛化石组成的“沸腾牛群”给人带来震撼的视觉冲击。
另一类体验是为观众提供操作性参与的平台。这种意识被越来越多博物馆付诸实践。杭州工艺美术博物馆的“钱塘匠心·天工集萃——杭州工艺美术精品陈列”根据展览内容专题,专门设置700平方米的开放式大师工作室,现场演示,与观众互动交流。中国消防博物馆的“防火防灾体验馆”则以互动体验为主要展示形式,综合运用高清投影、电子沙盘模型、数控机械、光电感应、180°弧幕等多种多媒体展陈技术与模拟现实场景,设计了城市消防规划、建筑消防设施、火灾体验剧场、火灾应急疏散、家庭火灾灭火、119电话报警、地震应急避险、地铁火灾疏散等8个模拟体验项目,向市民宣传普及消防知识。北京汽车博物馆的“改变世界的机器:从中国到世界,从世界看中国展览”依托汽车的科技特质,开发沉浸式互动体验,比如解构汽车,将近2万个零部件进行解体,让观众了解其构造。
随着博物馆专业意识的成熟,展览设计较以往更加关注人与物的安全。从各地的申报材料看,保证文物安全是展览设计一个前提性的选项。陕西绥德县博物馆“汉画像石展”全面采用中央空调调节温湿度,量身定制支架固定展品并采用连接式防震加固方式。这一点在长沙马王堆的交流展中表现得尤为突出。为了防止对展品造成损害,展览设计通过控制照度及角度过滤红外光、紫外光及热量。展览的承办方还为此次展览制定了严格的《马王堆汉墓传奇展览公共安全应急预案》。
观众观展的安全与舒适也更多地进入设计者的思考中。从这一时期展厅的布局与流线看,设计师的观众意识有所提升,空间布局与流线设置考虑到观众的观展感受,增加了消除疲劳、恢复体力的场所,并设法满足家庭观众及残障人士的需求。天津博物馆推出“聚赏珍玉——馆藏中国古代玉器陈列”时,将为观众提供可静观细品的审美环境作为设计的重要目标。光设计中努力消除环境光干扰,实现见光不见灯,有效减少了视觉噪音。山东博物馆“非洲野生动物大迁徙展”也在光设计中同时考虑人与物的安全及展览效果。展厅内以场景照明为主,所选灯具光源均为白光,高显色、无紫外线,灯具眩光小、发热量低,还原标本真实本色,降低标本热损害,营造舒适的观赏环境。对于展柜内采用较高照度的均匀照明,所选灯具为高显色荧光灯管,通过控光格栅板,将灯光控制在展台上,降低展柜内立面亮度和展柜周围地面溢出光,避免观赏者产生眩光,适当配以重点照明点缀细节。秦始皇帝陵博物院“真彩秦俑”采用红外感应缓释灯光技术,尽量减少文物受光时间;文物照明采用红外感应可调式LED光源(照度在150Lux以内),只在观众接近展柜时才打开。
展览在空间设计上考虑到观众的舒适性,并在展项与装置设计中注意符合人体工程学的要求。上海科技馆“科学奇异·多思多美味展览”的空间设计中以模块化展项为主,一个展览模块集中了所有的图文、模型、互动、实验,各个模块之间按照主题相互连接在一起,载体的形式既方便巡展又兼顾简洁、美观、牢固。每个展柜上都为观众设置了可以参与互动实验的桌板,其高度按照人体工程学的要求设计。活动空间与展示空间按照1∶1的密度安排,保证观众有较充足的活动空间。
展览流线的合理与顺畅也受到了关注,以往只考虑平面图视觉效果的做法至少在一些馆开始被展览的叙事逻辑、观众行为的合理性所取代,在流线设计中提出了流线清晰流畅、不走回头路的要求。秦始皇帝陵博物院“真彩秦俑展”的参观路线成枝状结构,主干明确具有引导性,分支连接各个单元起到疏散和分流的作用,并着意制造一种空间感受丰富且内容脉络清晰的参观环境,每个单元相对独立又相互衔接,可以满足不同观众的兴趣需求,尽量减少参观时相互间的影响。
一种新的设计理念出现了最初的尝试,那就是在设计中考虑分众化教育。浙江自然博物馆采用一种被称为“双二元配置”的做法,根据观众的参观动机,将面对休闲动机为主的观众的概念展示与针对学习动机为主的详细展览在空间上作了区分,使两类观众都能找到适合自己需求的展示。
“十二五”期间,配合基本陈列或原创性特展的拓展性教育活动呈现出内容不断丰富、类型日益多样的趋势。拓展性教育活动既可为展览带来更高的关注度和人气,也可以拓宽展览内容的广度,更深入地对展览内容进行阐释,还可以满足观众教育、崇拜和休闲娱乐等不同动机的需求。
首先,教育活动数量不断增加,服务观众的范围不断扩大。苏州博物馆定期举办“吴门画派”学术展览,帮助观众厘清传统艺术史的脉络。浙江自然博物馆和河南博物院的“生命·超越——中原文化中的动物映像”开发了“中原大象到哪儿去了”“舞‘动’中原之徽章、剪纸、泥塑”等5个教育项目,组织3场专家讲座,共计活动达102场次,受益观众15000余人次。
其次,博物馆针对不同观众提供分众化的教育服务。针对“太仓历史文化陈列”,太仓市博物馆宣教部为不同参观人群分别制定了中文版讲解、英文版讲解、未成年版讲解等不同方案。
再者,教育活动立足于展览,并努力在形式上推陈出新。中国丝绸博物馆为满足观众对传承传统技艺的需求,女工传习馆开设染、织、绣、编等专业课程。手绘、扎染、缫丝、织造表演等手工技艺项目曾受到G20嘉宾的高度赞赏。“丝绸之夜”系列配套活动也受到社会好评。秦始皇帝陵博物院“真彩秦俑”在进行展前培训和现场辅导的同时,由志愿者发放观众调查信息卡1000份,组织系列社教活动。特别是“启迪心智乐在秦俑——图绘活动”,小朋友直接画出心中的彩绘俑形象,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在注意力竞争时代,博物馆作为一种以视觉为主的传播媒介,与大量纸质媒介、视音频媒介等并存,“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已经远去。鉴此,“十二五”期间,越来越多的博物馆逐步对展览的宣传推广进行有序规划,充分发挥新旧媒体和户外空间的独特优势。
特展与巡展体现了博物馆可持续发展的素质与水平,“十二五”期间,大量的特展临展都体现了博物馆间合作、沟通的能力,形成多馆合作的良好生态。
敦煌博物馆于2012年11月在福建省民俗博物馆成功举办了“敦煌历史文物展—走进福州”交流展,使闽南观众对敦煌的历史文化有更深刻和全面的了解;中国电影博物馆的“风清气正扬宗旨——北京市反腐倡廉教育影像展览”顺应了社会廉政的议题,充分发挥中国电影博物馆作为北京市廉政教育基地的特色优势,利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拍摄的红色经典影片、主旋律影片、廉政教育影片等电影元素,搭建了一个廉政教育的平台。
在积极贴近政治议题的同时,环境保护、节约生态资源也成为社会的重要议题。上海是因海洋而兴盛的滨海城市,上海科技馆的“海洋精灵——海洋脊椎动物塑化标本展”积极响应“十二五”规划中加强海洋生态保护的精神,在党的十八大召开期间推出“海洋精灵展”,展现独特的海洋生态、多样的海洋生物,提升公众的海洋保护意识。
广东省博物馆“牵星过洋——万历时代的海贸传奇”在馆外媒体、本馆媒体及户外展览三大维度上同时推进。通过线下和线上馆外媒体的联动传播,引发社会关注,各大主流媒体对展览的相关报道累计达76篇以上;本馆媒体通过广东省博物馆官方微信、微博、豆瓣和专题网站对展览进行报道,累计达146篇;与地铁合作举办户外展览,并定制3辆地铁专列,首开行业先河,走向市民公共空间。扬州博物馆通过新闻发布会、电视媒体、平面媒体和网络媒体对“广陵潮——扬州古代城市故事”展览进行全面宣传,还拍摄电视短片及专题片,如《国宝档案》《探索·发现》等,增加文物APP及导览器,在官方自媒体,如微信和微博等上进行集中展示。
多方合作还体现在更广泛的国际交流方面。“十二五”期间,与国外博物馆或文化机构合作举办的展览数量持续增多,这从一个侧面体现了中国文化走出国门的成效巨大。除了为国际称道的中国古代奇珍异宝主题外,其他生活类主题也不断涌现,成为文化外交的有效途径之一。
上海博物馆的“幽蓝神采——元代青花瓷器大展”汇聚7个国家近40家机构的96件组藏品,在展品选择上具有系统、新颖与多方兼顾的特点。“航路1600——四百年中荷航海交往史”由中国航海博物馆与荷兰鹿特丹航海博物馆联合举办,继2011年该馆展品赴荷兰鹿特丹展出之后,2012年展览移师上海,进一步加强鹿特丹与上海两个友好城市的交流与合作。
在文化交流与对话的同时,来自不同国家的策展设计人员的合作也促进了博物馆策展理念与实务操作间的碰撞与学习。湖南省博物馆的“马王堆汉墓传奇”是中意两国签署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文物局与意大利共和国文化遗产与活动部关于促进文化遗产合作的谅解备忘录》中的一部分,是在意大利展出的中华文明系列展中的第二个展览。展览由湖南省博物馆和意大利设计人员共同设计,由蒙特蒙斯德公司制作、施工。
综观“十二五”期间的各大展览,2014、2015年见证了出入境展览不断发展的繁荣景象,包括“铸鼎镕金——先秦材料科学的智慧特展”“精神如见——中山舰出水文物特展”“岭南印记——粤港澳考古成果展”“印度的世界——美国洛杉矶郡艺术博物馆藏印度文物精品展”“马王堆汉墓传奇”“高棉的微笑——柬埔寨吴哥文物与艺术”“飞越欧洲的雄鹰——拿破仑文物特展”“日内瓦:时光之芯——瑞士钟表文化之源”“汉唐中原——河南文物精品展”等在内的大大小小国际合作展览,不仅起到了文化交流的突出作用,同时也成为中外对话、碰撞、沟通的平台。
良好的观展体验不仅来自优质的展教活动,还与优质的服务品质息息相关。“十二五”期间,博物馆在公共服务品质上也不断提升,除了提供展览外,不仅增加了便民服务设施,同时还设计服务来满足家庭观众以及残障人士的需求。不仅提供多语种的讲解服务,还制定了详细的观众接待服务计划。敦煌博物馆的“华戎交会的都市——敦煌历史与丝绸之路文物陈列”以中文、英文、日文、韩文四国文字展示展览内容。吐鲁番博物馆的“吐鲁番文物通史展”提供汉语、维吾尔语、英语、日语、韩语、德语、俄语六种语言讲解,并安装了红外感应的语音系统。广西壮族自治区博物馆的“瓯骆遗粹——广西百越文化文物陈列”除提供中、英、日、泰、越南等语种讲解之外,还提供粤语、桂柳话等地方方言讲解,并有语音导览及微信导览可供选择。首都博物馆针对“白山·黑水·海东青——纪念金中都建都860周年特展”为观众提供轮椅与童车的租借服务,拐杖、老花镜等便民用品的使用服务,以及休息座椅、手机加油站等。上海博物馆的“电影是我的生命——汤晓丹、蓝为洁文物专题展”为更好引导参观者,在广场LED大屏滚动播放展览广告,馆内在一楼、二楼自动扶梯处设置醒目的展区指示、公共设施引导指示及参观动线指示。
随着新科技发展,“十二五”期间的展览产生具有突破性意义的新理念,较为显著的有人性化、多元化和环保化。
在人性化上,表现为通过对观众多方面需求的考虑、对展示环境的整体规划、对教育与观众服务配套设施的提供,鼓励观众来博物馆参观,并可充分享受参观过程。同时,随着新科技的更新换代和广泛采用,更是为人性化展示空间的打造创造了无限的可能性。故宫博物院的“兰亭特展”在展厅空间的规划中确定书法与自然相结合的理念,为观众营造一种可供联想的空间意象,通过将山、水、石、竹、云、亭等元素加以抽象融于展厅。进入展厅后,以灯箱形式做成墨池,右转即看到展览的第一个高潮——“兰亭景观”。展览第三单元“乾隆皇帝的兰亭”是另一个高潮,在展厅中依流水图案的走势设置几处座椅,营造出故宫乾隆花园的禊赏亭“流杯渠”。观众可以在此休息、聊天,体味古人高雅的生活方式。
在多元化上,表现为不仅选题出现社会性、多元化特点,同时在选题呈现上,通过多感官的体验并结合多种展示手段,让观众感受情境及剧场式的临场震撼等。湖北省博物馆的“道生万物——楚地道教文物特展”向大众展示了道教文化。道教涉及中国文化的各方面,是中国文化的根柢。但国内少有道教文物和道教文化展。这既有文物典藏、筹备周期等因素,也有题材驾驭等策展困难。湖北省博物馆的“道生万物特展”,旨在全面反映道教文化。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的“白鹤梁水下博物馆陈列展览”讲述了世界首个水下博物馆的故事。由于水下博物馆的特殊性,在展览内容上划分为水下和地面两大展示区。其中,水下遗址区以白鹤梁题刻原址保护为核心展示,地面展示区主要介绍白鹤梁题刻与白鹤梁题刻保护工程,为水下参观做知识铺垫。大连惠丰博物馆的“大连足迹(城市记忆)”向观众展现了大连城市的多元文化,遗留下来的建筑中至今保留希腊、古罗马的柱式风格和文艺复兴的圆穹顶格调。在这些建筑中不仅有哥特式尖塔顶、巴洛克三角墙、古俄罗斯的“洋葱头”、旧式“日本房”,还有中国典型砖混结构建筑的“中国房”,通过建筑特点来体现大连的兼容并包。
在环保化上,布展时不仅使用满足环保要求的建筑材料,同时也倡导自然生态保护,包括濒临灭绝的动物标本的采集规范、展示科技媒材的发展、资源回收与再利用等。大地湾博物馆大胆保留部分间接自然光照明,与人工光照明结合,使器物观感自然,节省运营费用。海南省博物馆“大海的方向——华光礁一号沉船特展”使用专业灯具,特别是水纹灯的使用,烘托展览氛围;采用移动式展板区隔五个单元,既解决自然光的问题,又对展览空间进行有效分割,使得展线更加顺畅。宋庆龄生平事迹陈列馆的“寓情于史 以情传神——宋庆龄陈列”采用新材料砂岩石制作山石清泉背景墙,增强了艺术表现力和感染力;采用德国进口的无反射玻璃,去除光照射的眩光反射;将三星最新科技产品——隐形透明显示屏运用于多媒体艺术场景,新颖独特,艺术性强;利用声音识别技术与大型LED视屏反馈系统组合成多媒体展项,增强艺术感染力和视觉冲击力;利用最新的修图修片技术(Retouching images)精修图片,采用进口HP Designjet Z6100图文输出设备制作图片,还原陈列图片之历史原貌,使制作的图片更清晰、真实和精致。南京博物院的“南都繁会·苏韵流芳——南京博物院一院六馆系列展”展厅中设计了许多项专利,如高金版墙面、模数化装拼式展览、集成化和升降吊顶、自动转动展览、智能化照明控制、中国第一个落地式数字展示等,致力于打造节能环保的生态展厅。
“十二五”见证了日新月异的科学技术不断被运用至日常生活生产中,而博物馆也成为新技术应用的实验场所,其中主要包括多媒体与剧场应用、影音科技演进、网络线上普及以及材料科学的更新。
在多媒体与剧场上(所谓多媒体,包括声音与影像的呈现),利用新科技创造出另一种不同的体验空间,包括立体剧场、太空剧场等。上海世博会的“上海世博会纪念展”原创了十余个充满创意并富含高科技元素的多媒体展项(如五屏环幕、3D 电影、视频长卷等),为观众演绎一场视觉盛宴。杭州博物馆的“珍藏杭州——杭州博物馆馆藏文物精品陈列”运用虚拟现实技术,实现视觉由二维向三维的转换,如翰墨丹青展厅中的《西湖图》,方寸之间展厅中的“方寸之柱”和“邮票魔方”,都突破平面展品的局限,激活了展品的表现力。中国园林博物馆展览成功运用3D扫描和3D打印新技术,对不可移动文物进行无损伤复制,并研发出多项展示新技术申报国家专利。
在影音科技演进上,借由影音将晦涩难懂的学术资料转化为浅显易懂的动态画面,可提升观众的观展体验。上海青浦区博物馆的“上海之源——上海市青浦区博物馆基本陈列”以“最早上海贸易港青龙镇”为重点,综合采用幻影成像、沙盘模型、虚拟奏乐、大场景复原、3D投影等技术。上海科技馆的“海洋精灵——海洋脊椎动物塑化标本展”通过隐藏在帷幕中的蓝色LED灯带营造出富有层次的深海环境,波纹灯、电脑灯模拟出海面照射下阳光光束的动感效果。核心展品通过“主灯+多角度侧光勾勒边缘+重点部位聚光灯强调”,突出标本的雕塑感和艺术感,并引导观众关注和展示内容相关的重点区域。
随着网络普及,观众与博物馆距离被拉近,各博物馆设置构建官方网站,并打造“数字展览/线上展览”。上海科技馆的“海洋精灵——海洋脊椎动物塑化标本展”采用专题Web网站与面向手机用户的二维码识别Wap网站相结合的方式进行传播。网站内容包括展览介绍、海洋生物的科学档案、海洋保护宣传资料等,使观众能够突破时空限制随时访问展览。参观浙江省博物馆的“惠世天工——中国古代发明创造文物展”的观众,可通过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等移动终端免费下载“惠世天工”客户端软件,享受自助式语音讲解、文物360度全角度欣赏以及文物高清晰度鉴赏等服务。
在材料科学的更新上,展示环境对光线、温度、湿度、虫害、微生物与防震、防火、防洪等条件,都有相当严格的规范。如采用无酸纸、光纤及恒温恒湿等保存的新技术。上海世博会博物馆的“上海世博会纪念展”在材料使用上,运用了节能、环保材料,其展览喷绘均使用无气体污染的UV工艺。而广东省博物馆的“牵星过洋——万历时代的海贸传奇”,为了能在保证质量和安全的前提下绿色办展,根据展墙承重情况,采用两套展墙制作方案:承重较轻的,使用石膏板加轻钢龙骨;承重较重的,使用9毫米防火板加粗木方龙骨。同时,通过对展墙双面使用,以及对上次展览留下的物料重新组合利用等一系列措施,有效降低了制作成本。
如果要对“十二五”期间博物馆陈列展览作一个简洁的概括,那就是:博物馆展览作为知识传播的场所,在响应时代呼唤、覆行教育职责方面取得了重大的进展。但这些进展还带有明显的探索色彩,主要体现在一些观念已经出现重要变化的博物馆中,距离这些观念的普及,还有较长的路。如何将这些新的认知与新的观念在更大的范围付诸实践,是今后一个较长时间的任务。
之所以产生这样的担心,原因与博物馆发展的不平衡性有关。中国地域广阔,社会文化发展很不平衡,这种社会背景深深影响了博物馆的发展。在一些社会经济文化发达的地区,博物馆开始关注博物馆学的研究,并且引进了一些新的理念与技术,在经济与人才上也有较好的保障;在一些不发达的偏远地区,由于观念、财力、人才诸方面的制约,博物馆展览仍然停留在较低的水平。
核心的问题是社会关于博物馆功能与使命的观念。观念的滞后主要表现在博物馆物的认识上,包括如何收藏它:是收罗珍宝,还是收藏社会记忆载体?其本质含义是什么:是一个仅供欣赏的艺术品,还是沟通观众与历史、与自然、与当代生活对话的介质和桥梁?展览的使命是什么:是满足于将物放置在美丽的容器中,还是让它帮助观众认识社会、历史与文化,从而丰富自己的知识与精神生活。这一点正如国家文物局局长刘玉珠在谈“十三五”文物科技工作时所指出的,当前文物博物馆事业发展面临一些亟待突破的瓶颈问题。一是对于文物的价值认知能力有限,难以全面、系统挖掘和深刻阐释文物的多元价值,难以讲好“中国故事”;二是对于文物保护的能力有限,在濒危文物的抢救性保护和更大范围的文物预防性保护方面,都有大量难题尚未突破,需求复杂而巨大,技术手段却十分有限、单一;三是对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能力有限,展示传播方法陈旧、形式雷同,事倍功半,难以满足广大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公共文化需求,急需创新管理理念和技术、通过装备革新来提高文物保护利用的质量与效果①参见:落实创新驱动发展战略 开拓文物科技工作新局面——国家文物局局长刘玉珠谈“十三五”文物科技工作[N]. 中国文物报,2016-12-16(1).。这一结论对我们概括“十二五”博物馆展览的状况是中肯的。
站在“十三五”的新起点,面对学习型社会建设的时代召唤与国际博物馆界观念的重大更新,我们应该意识到:博物馆的社会使命正在发生重要的变化,虽然它作为人类文明创造物收藏者的角色依然鲜明,并且永远会存在下去,但这些物品的创造性价值以及它所承载的人类情感与智慧,应该得到进一步的阐释,否则,博物馆就忘却了自己的初心,变成一个美丽的仓库。让我们对正在进行中的“十三五”充满期待。相信在上一时期出现的新理念与新技术,将会走出探索的阶段,成为更多博物馆的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