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不合时宜，唯有朝云能识我

芥直

一日苏东坡退朝回家，指着自己的肚皮问左右侍婢：“你们有谁知道我这里所装何物？”一个婢女答：“都是文章。”另一婢女说：“是广博的见识和满腹智慧。”苏东坡听后摇摇头。此时，爱妾王朝云笑道：“学士您肚子里都是不合时宜。”苏东坡闻言赞道：“知我者，唯有朝云也。”

的确，苏东坡满怀抱负，空有济世之才却“不合时宜”屡遭贬谪，在他宦海沉浮的一生中，王朝云是难得的知音。

朝云因家境清寒，自幼沦落在歌舞班中，为西湖名伎。苏东坡被贬为杭州通判时，一日，与几位文友同游西湖，宴饮时招来舞者助兴，悠扬的丝竹声中，王朝云清丽淡雅，别有韵致，让苏东坡心生怜爱。

此时的西湖，山水迷蒙，別有佳境。湖山佳人，相映成趣，苏东坡寄情写下了传颂千古的诗句：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诗既是写西湖旖旎风光，也寄寓了苏东坡初遇王朝云时为之心动的感受。

自此，十二岁的朝云一直陪伴在苏东坡左右，多年后，苏东坡被贬黄州，朝云被纳为侍妾，陪伴苏东坡度过了艰难的贬谪岁月。

在苏东坡脍炙人口的词作中，许多都与朝云有关。最典型的莫过于《蝶恋花》：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苏东坡被贬至偏远的惠州时已年近花甲，身边姬妾都陆续散去，唯有朝云始终如一，追随苏东坡。据说，朝云经常唱这首《蝶恋花》为苏轼聊解愁闷。每当唱到“枝上柳绵吹又少”时都难抑惆怅，不胜伤悲。苏东坡问其缘由，朝云道：“妾所不能竟（唱完）者，‘天涯何处无芳草句也。”

情之真，爱之切，不可言说。

朝云仰慕苏东坡的才华，苏东坡视朝云为难得的知己。朝云去世后，苏东坡“终生不复听此词”，此中深情亦不可言说。

今天，在惠州朝云墓前的六如亭上镌苏东坡为朝云撰写的一副楹联：不合时宜，惟有朝云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字里行间，既有对朝云的无限深情，更饱含了苏东坡对自己一生浮沉的感叹。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