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

张雨桐

希望我笔下的每个字，都带着你不屈的模样。

——题记

看了太多人云亦云，连自己也开始变得怯懦的不敢质疑。但我依稀记得，数学答案不一定全都是万无一失，老师说过的话也不见得都是金玉良言，书上的结论不一定都很科学，专家也不见得神通广大。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深信不疑，有那么多人对挑战权威的人抱着深深的怀疑和恶意。追求平等是人类最伟大的事业，可越来越多的人却选择了所谓的社会经验，而抛弃了以往的一腔热血和赤子之心。说真的，我想念你。

那是一个盛夏，花果山上千年的巨石轰然开裂，你来了。云很淡，风很清，世界落尽你眼底。你被一群生灵簇拥着下山，他们告诉你，你是一只猴子，在这广袤的天地间是十分渺小的存在，上有玉皇，下有冥王，它们是万万不可侵犯的神灵。你懵懵懂懂地问着为什么，可是从未有过回声。

“谁若能冲破水帘？谁变成王。”水帘之后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在猴群的惊呼中，你一跃而起，“大不了头破血流”。水帘之后，别有洞天。自此，命运不再是禁锢你的桎梏。那年，你轻舟南下，拜师学艺。菩提祖师赐你悟空，你却用500年去悟万事皆空。

324年后，你阳寿已尽，冥王来钩你魂魄，在世人眼中，神仙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齊辉。禽有生而兽有死，总有终结的时候。却没有人问一句凭什么，你胡乱地翻着生死薄，一笔一笔勾去心中的愤懑，多时的不公。这对你而言不过是平等，却早已触犯了天庭。他的权威从来都不允许触碰。

他看不起你，看不起你的出身，看不起你的能力。 你不过一介得了些本领的妖猴，不值得他派遣天兵。太白金星建议招安，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让你就此偃旗息鼓，图个四海安宁。他们抱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姿态，将弼马温丢给你，骗你说是很高的官位。他们美其名曰以德报怨，不计前嫌。可连天庭的小童子，都等着笑话你。当你知道真相，愤怒地向玉皇大帝讨个说法的时候，他们却说你不自量力，区区一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想要怎样的身份和权力？天庭觉得你不过看重一个官位。可他从一开始，就错的彻底。你看重的，从来都不是地位和权力。你只是看不惯这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权威压力。同在一个世上活着，凭什么有人生来就被别人安排好了一世的命运，凭什么自己毫不逊色于神仙的实力，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和赞许。

你杀出南天门，回到花果山，自封齐天大圣。天庭派下托塔李天王一众降你，却败下阵来。天庭再次招安，却仍然不愿承认你的实力。蟠桃大会，各路神仙都被宴请，却独独忘了你。你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大闹蟠桃会，天庭脸面尽失，一年一度的盛会，却被一只妖猴搅得天翻地覆。终于他忍不了了，自视甚高的派出10万天兵，想将你赶尽杀绝，一次一次围剿，却一次一次败得落花流水。

你得胜归山，喝的叮咛大醉。忽然间，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那是养你长大的老猴子，跪在冰凉的石头上，苦苦地劝你收手。他说触了权威会吃苦头，你打断了他的话，再也不愿见他。天庭请来二郎神降你，你们斗了几百回合，二郎神对你杀红了眼，他嫉妒你，嫉妒你与生俱来的自由，嫉妒你敢做的事，他敢想不敢做。终于你还是被开了天眼的二郎神捉住，朝堂上下对二郎神赞赏有加。可二郎神明白，凭着千百年的修为和老君的暗算侥胜，并不光荣。你被天庭施以重刑，他不容许你的存在，想让你的尸骨也消逝于天地。可你，从来没怕过。

七七四十九天，浴火重生，你踹翻了炼丹炉一路所向披靡，无人能敌。朝堂之上一改往日的庄严肃穆，各路自诩神通广大的神仙乱作一团，纷纷逃得不知所踪。玉帝躲在龙椅下高呼救驾，却也没人有暇顾及。他们都说你疯了，可他们都不懂你，你本该是这样，执着而孤勇，伟大而疯狂。你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玉帝是玉帝，为什么权威那么遥远而不可及。为什么强者不能为尊，贤者不能为王。为什么所有人看重的只有阶级而不是实力。于是你去了，去让他们知道自己谨小慎微的阶级地位也只不过是小儿把戏。你回到花果山，第一个想见的却是老猴，你想告诉他，他错了。你命座下的小猴子去宣，却得知他去世好多年。

后来啊，你被如来压在山下500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路过的神仙皆笑你不自量力，仿佛忘了当年自己惊慌失措的大呼救命。你想起老猴子的话，难道我真的败了？五百年后你护唐僧西天取经，有次你降妖受阻，再上天庭。眼前的景象，陌生而熟悉，玉帝居高临下，庄严的问你何事？时间抹去了一切过往的痕迹，仿佛那段刻骨铭心，只活在传说里。你向他搬救兵，他不置可否，却变本加厉的奚落你，嘲笑你。满朝文武对你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你抬起头，没有一句反驳，眼神所到之处却是一片死寂。终于玉帝还是命几位神仙下凡助你。“谢了，”你转身离去，玉帝的嘴角勾起轻蔑不屑的笑，“怎么？当年你不是很厉害吗？”脚步声戛然而止，朝堂上下一片死寂。你回过头，深深地直视他的眼睛，却仍是嬉皮笑脸没什么正经。神仙们说你输得一无所有，被玉帝嘲弄还能笑得如此得意，怕不是压了五百年脑子坏掉了。可玉帝明白，自己内心深处的忌惮和畏惧，瞒得过文武，瞒得过天下，却独独瞒不了你，你赢了。

九九八十一难，你取经而归。世人皆称你斗战胜佛，功德无量，却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再叫你一声大圣。

有一天，你路过一座荒芜的山，却觉得莫名熟悉，座下的童子说那是花果山。恍惚间，你忆起原来你也曾与天斗过，看五百年花开花落。不过，那些事，已经过去太久了。

自你成佛，天下无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