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隽写故事,浅显演故事

2018-02-01 21:31张承瑶
艺苑 2017年4期

【摘要】 《隧道尽头》从剧本写作到舞台呈现,编导的思路是非常一致的。在感官上,各个部分都在剧本的基调氛围下蔓延,各个元素的运用、象征意蕴也都是剧本内核的延伸。整个戏是封闭的,故事的视角是单一的,承载的物理空间是也闭塞的,但内心空间充盈,通过现实、小说、内心三个层次的剖析,不同角色的碰撞展现了一个深陷于徒劳思考的落魄之人,不知是否有出路的内心挣扎。

【关键词】 《隧道尽头》;主要结构;角色设置;舞台呈现

[中图分类号]J80 [文献标识码]A

毫无疑问,编剧和导演两个身份对作品会产生不同层次的影响。在我看来,编剧的工作偏向于深挖,让作品更加有深度,更加有内涵;而导演的工作偏向于呈现,讲求舞台的外化,较之剧本,更倾向于直白,试图直接地引导观众,让观众在感性、理性上都能较快地承接创作者的表达意图。这两种工作可谓一“深”一“浅”,从某种层面来说甚至是对立相反的,我也时常害怕自己会不小心将两部分的工作混杂起来,导致剧本写得浅,或者,把戏导得晦涩。

这个担忧得以解决,依靠的是团队:提出思路想法之后,编剧组会不断地讨论、质疑,思考情节的设置是否合理、是否完整,角色是否足够饱满、有说服力,埋藏的意蕴是否贴合。而在排演过程中,各方面的意见融入其中,各种元素的引导扩展了整出戏,使其得以有效传达。剧本完成后,故事、基调、角色的存在就已经成为事实。舞台、音乐、灯光的设计从各自的方面去填充表达,尽量帮助观众消除接收内涵时可能存在的隔阂,将整出戏从文本中立体出来,得到舒展。导演和演员做的不是质疑,而是理解和阐释,引导演员去贴近、体会,然后点燃这个角色,让观众得以共情。因此,在矛盾的同时,编导一体统一的优势也显而易见。

在编剧的过程中会不可避免地考虑到舞台的表达、节奏的控制,也因此最后的剧本不完全是纯文本,而是半成的导演本。同时,因为对剧本的熟悉,在排演的过程中对于剧本的处理能做到切合的偏重,留存深意,减少很多二重阐释中会出现的演出与剧本不相融的漏洞。这样,从剧本到最终各个元素的完整呈现,都能做到互相配合,表达清晰而连贯。

一、主要结构和内容

最初版本的序,是周希文一个人的长独白。就演出而言,开场大段的独白是很难吸引到观众并引导思考的,所以想到了空间上的充盈,用视觉上的丰富来抓住观众,再从逻辑上进行引导。最后版本的序,像是一个先知的预言,又故作玄虚,让人不明所以。其实,这个序,一开始就奠定了整出戏的基调:低沉、分裂、注定徒劳的思考,无法抉择的方向;交代了整出戏各个层次的交织:小说空间、内心空间、现实空间的互相映衬和影响。周希文的三个分身,首先充盈舞台,其次表现周希文内心的纠结。他写了一部小说,却始终无法写出结局,小说的结局依托在一个闯入他世界的女孩身上,现实的生活影响了他的内心状态,从而更改了小说。

这一切从本质上来说,源于三观的探讨和人与人之间交往本质的疑问。人生的意义是怎样的?是跟着大家一起做不会错的事吗?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可以选择暂且停下来思索清楚了,再决定自己的方向吗?人和人之间到底隔着什么呢?我们可以稍微做出一些改变来拉近我们的距离吗?为什么我们就是无法理解其他人呢?就连朝夕相處掏心掏肺的爱人也无法真正地灵魂互融吗?这是我们一开始就抛出去的问题,之后发生的故事和探讨都在这两个话题之下,但也仅仅只是展示出了一个失败者的处境,并没有给出任何答案,如果说有答案,那就是:你得自己去寻找,而不是期盼别人拯救你、指导你。选择权应该在自己手上。

沈希则第一次出场的独白其实也是预言,也是在设想:如果最后周希文不接受曾静离开的事实,他会怎么做。他会想念、会不甘,但是阴郁偏执的他,会选择死亡吗?这是一种结局,但是听故事容易,真正面对死亡的议题,并没有几个人真地敢于跨出那一步。死亡,太过沉重。其实,幸福圆满的结局,其可能性跟死亡相差无几,然而大多数的读者都喜欢这样的结局。苦难在现实中已经受够了,在人能操纵的小说里,加一点希望和憧憬就那么难吗?对周希文来说,这很难,因为他不认。

整出戏有三个空间,三条线索独立又交错缠绕着共同发展。第一条线是现实部分。现实部分是单视角、按时间顺序发展的。一个对隔壁邻居带着些许好奇的乐观女孩,闯入一个内心隐晦的业余作家的世界。

故事的发展依托于曾静的每一次来访,周希文的思想、情绪都完全随着她展现出的不同而发生变化。我们永远都不知道曾静到底确切地发生了什么。一开始,她充满好奇显得单纯可爱,后来我们似乎听到了她的一些过去,又知道她渐渐步入工作,看到她开始擅长阿谀奉承,分离时有所不舍,归来时却张扬跋扈。这段时间里她成长了,但是我们只能接受她每一次出现都不太一样的现实,而无法追问她到底是怎样的人,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我们只能跟在周希文有限的视角下接受曾静带来的冲击,跟随着周希文的心情而起伏。

而这也是这出戏最大的难点:一个完全单视角的阐释,即只有当观众都沉浸到周希文这个视角之下,才有可能产生同理心,才能生发出共鸣。然而周希文是一个很失败的人,这样的人往往不受待见。他的工作不怎么体面,还怀疑人生不知上进;第一本小说写出来不受欢迎,没人懂;第二本小说始终无法完成;如果说写作是他的信仰,却因为一个偶然出现的女孩儿打破底线,没有原则;在他自以为的爱情里他也没有主动地做出什么实质的争取……无论从哪方面,他都是一个没有闪光点的人。

诚然这个角色的发想来源于每个人都有的低谷时期,我们坚信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经历,企图挖出每个人内心深处的隐晦部分,让大家在剧场里找到这么一个机会舔舐伤口。但还是要承认周希文这个角色的设定是很难轻易讨喜的。也因此,为了使这出戏不至于太小众,我们企图丰富一些角色,让压抑自己伤口的人,也能寻找到共鸣。我们依然希望维持单一视角的设定,因此新的角色也应该在周希文的体系内,能够互为表里,既能推动情节,又能深入挖掘这个角色。从而,推展出了以下两个层次空间。endprint

第二条线是小说部分。整出戏有两个小说空间,一个是周希文读到的小说,一个是周希文写的小说。引用的小说自然映衬了周希文的内心,读过这些小说的观众能更快地类比体会周希文的内心,其中的象征和意蕴也很有意思,但这里更多谈谈我们的原创部分:周希文的小说。最初的版本里周希文杀了曾静,但是如何来呈现这个场景?编剧连心怡写出周希文小说的男主女主来承担这个部分,用已死状态的争论来表现这个事实。最后否决了杀死曾静的情节设定,但也激发了我对小说部分的灵感:用不断地更改小说结局作为整出戏的重要线索;同时通过小说人物之口表达出周希文的思考、借小说的故事来展现周希文的内心挣扎。于是生发出了陈依依、沈希则以及不断辅以外力的吴编辑。小说这一层次的加入,使得整个戏的结构得到了丰富,也更好地扩充了对主题的探讨。

小说结局的更改有三个推动力:其一是周希文现实生活中的经历对理念的改变,促使他对小说的思考角度不断改变;其二是小说人物本身对结局的疑惑,对自己人生的争取;其三是编辑的不断催促,也表现出不同世界观的强势侵入。

依依、希则的故事其实是非常世俗的,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故事世俗得几乎涵盖了所有人经历的爱情:吸引、争吵、质疑、分裂、思念、重归于好、平常生活的温馨和甜蜜、日常琐碎导致爱情被磨灭……

通过依依、希则不同版本故事的呈现,我们能看到周希文理念的变化:一开始不觉得爱情能为生命带来什么,不该因为爱情做出改变;之后因为曾静的出现,接受了互相照顾的爱就已经足够的观念;再因为他们的分歧思考灵魂与物质两个层面的选择,为了曾静做出改变放弃对小说的追求,去迎合市场的需求;而在曾静离开之后,放弃对小说的控制,放过了自己,也放过了小说的人物。

小说空间从亲密爱人这一极端人际关系的角度,探讨人跟人的相处是怎么回事,该如何去理解另一个人,如何靠近,最后又为什么会分离。

第三条线是内心部分。每个人物都有内心活动,毫无疑问每个作品都有内心层次,但不是每一出戏都会有一个完全呈现内心状态的角色。而“期待”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期待”这个角色是最后添加的,最初的灵感是希望有两个演员来呈现曾静,一个是周希文看到的样子,一个是她真实的样子。然而深入去想,每个人都有很多不同的面向,面对不同的人,都会展现出不同的姿态,但都是那个人,简单地分裂出两个人来表现无疑是浅薄的处理。沿着思路继续思考,这出戏没有上帝视角,只有周希文的单一视角,他看到的曾静,一定不会是全部的曾静,甚至极有可能跟真正的曾静相差甚远。那么他看到的曾静会是谁呢?我想,那无非是一个心里的“期待”,一个他“认为有”的人。

“期待”一开始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在众人批评周希文,读不懂他的书时,她出现说出了周希文的心声。那个时候的她是模糊的,只是一个幻影。后来,在曾静说出“隧道的光”时,“期待”再次出现,并且正面面向了周希文,让他真正地觉察到这份光并且开始企图去抓住。随着周希文对曾静的“监视”,“期待”这一内心角色开始与现实的曾静发生互融,一方面是周希文将内心的期待投注到了曾静身上,另一方面也表现了他内心的期望亦随着曾静而发生改变。

聚会一场同事们每个人都说着自己的话,没有人倾听、体谅别人。这样的世界一方面是非常抽象的,另一方面来说又是非常写实的。现实中我们以为的交谈,其实也没人真的听懂对方到底说的是什么吧。当然这样的处理也可以看作是周希文所看到的世界,也许只有在思考过度之人的世界里才会如此的莫名其妙。

除了以上非常明显的三个空间之外,还有一个比较模糊的设置:超市。超市这一场景是最为写实的部分,也是最为抽象的部分。第一场就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枯燥地、机械地完成各自的日常生活、工作。这是写实的,很多人的生活状态就是这样的,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枯燥的生活,包括周希文自己。这也是舞台外化了周希文抽象的内心呈现,因为或许这世界明明是精彩纷呈的,只是在他看来,是如此的枯燥不堪。第三场,出现了三个顾客。护舒宝男孩很写实,买卫生巾的对话没有想过埋伏笔,只是想把女性的日常生活放在聚光灯下,希望大家意识到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万宝路女孩引导周希文开启自己爱情议题的发想。不知所云男孩道出很多人的境况:你并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超市兩场,一方面表现周希文的工作环境,展现他生活的一部分;另一方面也透露出他的内心状态。

二、角色设置与舞台呈现

上文谈到《隧道尽头》一开场就有角色分身的设置,这是为了空间上的充盈、节奏的分配,而不是分裂人物;同时,用不同性别的分身来模糊人物性格刻板印象,希望能触发观众去思考:为什么有女生在男主角的分身里?为什么有男生在女主角的分身里?每个人的性格都是很多面的,如果非要说男性气质、女性气质,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好几个女生、好几个男生。同性间的个体差异远远大于两性之间的差别。男人是怎样,女人是怎样,在爱情里谁主导,哪一种生活模式更好?这些议题都希望能引导观众去思考,而戏里并没有直接地给出答案。

舞台性角色的设置,模糊演员和角色的对应。如果把角色细分,整出戏的角色近30个,但是,演员只有11个。此乃刻意所为,并非演员不够。很多角色不具备个人性,只有舞台性。我想表达的第一层意思:除了真正放在心上的人、重要的人,其他人不过是路人。这一个或者那一个对主体来说,都是一样的。落实到戏里,对于作为超市收银员的周希文来说,这个结账的顾客和另一个,有区别吗?今天这个顾客参加了自己邻居的聚会,那个没有,重要吗?不重要。他们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不过是过客。当然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这些角色我也没有让他们完全一样,甚至会有很大的性格区分。因为,即使是路人,他们依然是自己,是不一样的,我们的演员也会在不同的角色上演绎出不一样的性格。第二层意思: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与角色无关,与人性有关。大家都会遇到同样的问题,无论你遇到的是谁,在交往中所有人都同样地互不理解,在爱情里都会遇到同样的琐碎和争吵。endprint

三个层次空间,在文本解读上较为容易理解,在舞台上它们却是夹杂和融合的,如何让观众很快地明白这是三个不同的世界呢?这就是舞台呈现需要考虑的问题。

最直接地是通过服装:依依、希则身着割裂开现实的“雨衣”,作为非现实的标志。也因此周希文被曾静影响,小说人物表现出极端的现实部分时(温暖的家庭戏部分),他们脱下了“雨衣”。“期待”穿着缥缈的裙子、赤脚,从最直观的外形上就能体现她是非写实的。

通过空间走位、灯光划分舞台区域:小说人物一开始都在舞台浅处表演,并且始终打出跟主角色调不同的光来划分区域,小说人物会出现前行、错位、倒退等不同的走位来体现出不同时空的替换;“期待”永远都从隧道口带着隧道的光走出来,凸显出这个角色的不一般;现实部分的表演都在比较写实的白光下进行,将隧道口现实化为周希文房间的门。而在之后也通过空间和灯光的融合来表现出三个层次的融合:小说人物从舞台深处走出,指责周希文,编辑穿梭两个空间对小说进行操控;“期待”从一开始抓不到的背影转换到面对面,打破现实部分的限制与周希文共谋面对曾静……

最能让观众明白的其实在于演员的表演状态:一开始“期待”的表演状态是缥缈的,但在被投注曾静的身影后,开始沾染凡尘气,变得现实又灵动;到了结尾面对曾静时,她成为周希文的一部分对抗力,坚定又有力,但在幻想被割裂开时,她又再次虚幻缥缈起来。小说人物因为不同的结局,展现出完全不同的状态:固执己见的年轻恋人、甜蜜的爱人、被琐碎磨灭爱意的夫妇、与作者抗击的小说人物……

除了深入的意蕴,舞台艺术讲求感性力量,想办法引导调动人的情绪和思考。最核心的是演员的表演,但同样重要的是各种手段的辅助。

音乐是对情绪最强有力的引导。整出戏用到很多次水滴声。每一次周希文沉入到思考以及隐晦的压抑之中时,水滴声会拖着众人跟着一起进入他阴冷潮湿的内心世界。而到了最后,雨滴声变成了磅礴大雨和雷声,象征着他内心世界的崩塌,也为混乱的事实铺出一层残酷的情绪。依依、希则最开始“对不起”的往复,我们用音乐的不断重复配合演员的重置,来展现出小说的一次次重写,小说人物踩着固定的音乐点,引导观众理解这一设置。我们有原创音乐的部分,将同一条旋律,做不同层次的处理,引导观众的情绪走向。比如聚会过后周希文扭曲事实,将曾静的行为幻想成美好的“期待”模样,背景音乐表现出纯粹的悲凉;而在他放弃内心坚守,想根据市场来改小说时,这一旋律加上了悲壯的意味,衬托出他这一决定的不容易。

舞美是视觉上的充盈,视觉触发的感受也是最直接的传达。这出戏的整体视觉效果非常简洁,但贯穿了一致的思路。整出戏,大的舞台装置有两个:白墙背景板和书架。

背景板的设计有两个诉求:其一是为了映衬整出戏压抑封闭的氛围。有一个观众在演出结束之后给我这样的回应:幕布和背景板完美结合,总让人想看看,走出这道门会有什么。我们整个舞台营造出了封闭的效果,只有一道门,直观来说是写实的周希文房间的门,抽象来说结合灯光成为了整出戏的象征“隧道尽头的出口”。周希文的世界是封闭的,有人进入到这个隧道里,是那个充满好奇心的邻居,是偶然路过的客人,是他内心的期待,但他始终没有出去。外面到底有什么呢?周希文最后走出去了吗?这都交给观众来发想。其二是为了配合灯光获取更好的光影效果。首先是影子,周希文的影子是很频繁地出现的。当周希文跟依依、希则对话时,他的影子会格外明显,他是在跟小说人物说话吗?还是不过是在跟自己的影子说话而已呢?与小说部分相似,超市的牌子也会有影子印在墙上。这个超市是如何存在的?是真的吗?或者其实也是小说的部分?是周希文内心的某个部分吗?其次白墙能反衬出各种颜色的光,让这个舞台跟随周希文的情绪流动,比如保险一场,曾静一直戳周希文的痛处,不能回应他的爱时,整个舞台随着灯光变成了忧郁的蓝色。

书架其实最初应该按着剧本,跟他们住的楼一样有六层,由于尺寸问题,搭不了这么高,就改了剧本。书架和楼层是对立的,一个象征了精神世界,一个象征了物质世界,不同的人生活在不同的“高处”。书架随着周希文的精神世界发生了改变,在周希文的意识发生崩塌之时,书架也倒塌了,不再完整。

小的道具包括纸箱子、桌子、椅子等等。搬家一场,用很多纸箱、架子填充了舞台,在曾静离开之后,一一地搬离,象征着周希文的世界随着她的离去,变得空无一物。最后的部分也跟着音乐的起伏,设计了抢东西的情节,原本以为曾静留下的东西能给他作为回忆的凭证,事实上他并没有一丝的操控权,统统被拿走。用这样极其直观的舞台外化引导观众体会他的心境。最后的结局用到了椅子,有位置象征的意味。曾静和“期待”坐上去占据他内心的位置,又离开让其空缺。打不着的打火机,到最后打着了,烧毁了纠缠无果的小说,是结束,或许也是开始。

灯光对气氛的营造起到了最为显著的作用。首先在色调上,冷色调暖色调亦随着周希文的情绪变化。其次是物理空间和心理空间的交融。周希文和曾静说起午夜的汽笛时,是他们心理空间的缩小,灯光也随之一点点收小,而曾静说出打破这一气氛的话时,又瞬变为现实的光;接着两人再次沉浸到情绪中说起大学的树、大学的经历,灯光再次变化为暖色调的回忆和憧憬,并迎来充满希望的期待之光。曾静分身的部分,红色诡异的灯光以及中间的白色定点结合红绸成为整场视觉冲击最大的场面,表现出了周内心的挣扎和困苦。最后,曾静不断打破幻想,灯一盏一盏地熄灭;最后,现实和幻想杂糅;紧接着,是混乱之后的寂静。

结 语

如上所述,可以看出,从剧本写作到舞台呈现,编导的思路是非常一致的。在感官上,各个部分都在剧本的基调氛围下蔓延,各个元素的运用、象征意蕴也都是剧本内核的延伸。整个戏是封闭的,故事的视角是单一的,承载的物理空间是也闭塞的,但内心空间充盈,通过现实、小说、内心三个层次的剖析,不同角色的碰撞展现了一个深陷于徒劳思考的落魄之人,不知是否有出路的内心挣扎。人生的意义是怎样的?跟着大家一起做不会错的事就够了吗?还是可以选择暂且停下来思索清楚了再决定自己的方向呢?人和人之间到底隔着什么呢?我们可以稍微做出一些改变来拉近我们的距离吗?为什么我们就是无法理解其他人呢?就连朝夕相处掏心掏肺的爱人,也无法真正完全地做到灵魂互融吗?灯光音乐引导着情绪跟着故事往下走,在舞美和道具的运用下,用不同的方式共同指向了统一的目标:表达主题。但到底是表达了什么,在于观众的解读。观众看到了什么就是我们表达了什么。这些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又或是相信这不过是徒劳的思考。徒劳的思考似乎不能给人收获,也不能留下任何东西,意义何在呢?也许就像演出时周希文在舞台上最后烧掉的魔术纸(他的小说),没有留下一点灰烬,或许也根本没有几个观众看到那一瞬间的火光,魔术纸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也没有带来或留下什么。但是下了台,饰演周希文的李冠积激动地跟我说,他被自己帅到了。过去了便无法得以确证和留存的荷尔蒙波动,大概也是一种意义吧!

作者简介:张承瑶,厦门大学戏剧与影视文学2013级本科生、南京大学戏剧与影视学2017级硕士研究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