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资本与研究生就业认知

张杨

摘要：家庭资本是影响研究生就业意向的重要因素之一。通过对某“211”高校360位研究生的问卷调查，发現家庭资本对研究生的毕业预期选择、就业难易判断、社会就业形势认知以及就业收入期望影响显著，同时讨论了家庭因素在研究生就业选择过程中所起的作用，进而提出相应的对策和建议。

关键词：家庭资本；研究生；就业认知

一、导言

随着社会经济的持续发展，我国高等教育进入大众化时代，研究生就业问题成为社会广泛关注的话题。研究生就业，是国家高层次人力资源配置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有多项研究表明，研究生就业意向，除了受自身努力程度的影响外，还会受到多种外部因素的影响。研究生的就业过程和就业结果，不仅与个体人力资本有关，家庭因素也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一些研究甚至认为，其影响会在某种程度上超越人力资本等因素。

家庭资本是家庭成员及整个家庭共同享有的资源和能力，主要包括家庭经济资本、家庭文化资本、家庭社会资本。中国文化强调社会的优先地位，以及个人对家庭、群体利益的服从，社会关系在资源配置中发挥着重要作用[1]，从而也决定了家庭对研究生就业的重要影响地位。对于即将走出象牙塔的研究生来说，其拥有的社会资本很大程度上来自于父母所拥有的社会资本，研究生的就业也必然会受到家庭资本的影响。

一些学者对家庭资本与大学生就业的关系展开了研究。邓淑娟等研究表明，不同家庭背景的大学生毕业去向有显著的差异，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家庭背景好的大学生出国的概率最大，在大学生就业过程中，家庭背景发挥了主要作用。[2]穆娟、蔡杨认为，家庭经济水平是影响大学生就业取向和去向的首要因素，家庭社会地位越高的大学生较其他家庭选择就业的概率更小，选择继续学习深造的可能性更大。[3]而高耀、刘志民通过研究得出结论，低收入家庭的大学生比高收入家庭的学生感受到的就业压力会更大；不同人力资本存量、不同家庭资本存量的大学生对于就业困难认知存在一定差异等。[4]

综上所述，已有许多研究分析了家庭资本对大学生就业认知和选择的影响，但从目前来看，关于家庭资本与研究生就业认知这方面的实证研究还不多见。研究生的就业认知是指在读研究生对于毕业时的意向选择（直接就业还是继续深造），和对自身就业能力和客观就业形势的判断，以及对未来职业发展的期望，是研究生基于自身及外在因素综合考量的结果。研究生的就业认知，包括其对自身能力和就业形势等作出的判断，影响其将来所作出的就业决定。

在当前研究生就业风险日益严峻的形势下，家庭资本对研究生的就业认知影响如何？其影响机制怎样？本文旨在通过实证调查来回答这个问题，对家庭资本进行合理分类，通过二元或多元Logit模型，关注影响研究生就业认知的各类家庭资本研究，分析各类家庭资本特征对研究生毕业意愿和就业认知的影响程度及其实现机制，进而提出相应的意见和建议。

二、研究设计

（一）调查对象和资料收集

本次调查以某“211”高校研究生为研究对象。采用无记名问卷法收集资料。选取4个学院，每个学院各发放100份调查问卷，一共发放问卷400份。实际回收有效问卷360份，有效回收率为90%。

（二）问卷设计

本问卷从研究生毕业选择预期、就业难易判断、社会就业形势、就业收入期望、家庭文化状况、经济状况、收入水平、家庭社会网络等几个方面进行设计和调查；共设计20道题目，均为客观题。

（三）变量界定（见表1）

三、回归结果

（一）家庭资本与研究生毕业选择意向

本次调查显示，有61.1%的硕士研究生准备大学毕业时直接就业，而38.9%的研究生则有继续深造打算。将4个自变量和2个控制变量投入回归模型后，整个模型p值<0.001，达到显著水平。据此可以认为整个模型具有一定的解释效力。

由表2回归结果可知，父母亲的受教育程度对研究生继续深造的意愿呈正向影响，父母亲的文化水平越高，其子女选择继续深造的意向就越强。家庭的年收入在当地的水平越高，其子女继续深造的意向也会增加。家庭人际网络的广泛程度对研究生选择继续深造呈正向影响，家庭人际网络越广，研究生继续深造的可能性也越大。而控制变量中性别对研究生毕业选择意向的影响达到极其显著，男生选择继续深造的概率远远高于女生，达到极其显著水平。农村生源地的研究生选择继续深造的比例高于城市生源的研究生，但这在统计意义上并不显著。

（二）家庭资本对研究生自身就业难易程度的认知的影响

从表3对研究生对自身就业难易程度认知的回归分析结果可以看出，几乎所有变量都会对研究生的自我就业能力判断产生显著影响。随着父亲文化程度的提高，其子女认为自身就业“非常难”的概率只有0.613。同样情况，家庭收入水平在当地越高，则子女认为就业“非常难”的概率也会降低。另外，家庭人际网络越广泛，其子女觉得就业难的概率也会越低。

在控制变量中，性别、生源地因素对认为就业“容易”的影响十分显著。相比男生而言，女生更多地对自己的就业能力持乐观态度，达到显著水平。可见，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家庭资本在相当程度上影响着研究生对自身就业难易程度的认知。

（三）家庭资本与研究生对就业形势的认知

调查结果显示，针对当前的就业形势，8.9%的研究生持乐观态度，而66.9%的研究生认为形势是严峻的。表4中因变量是多分类变量，以认为就业形势“严峻”的学生为基准类，得到回归结果。母亲文化程度、家庭收入在当地的水平、家庭人际网络对就业形势认知影响极其显著。相对而言，母亲文化程度越高，子女对就业持“乐观”态度的概率就越高，高出0.872倍，达到极其显著水平。家庭收入水平在当地等级越高，则研究生对就业形势越乐观。与此同时，家庭人际网络广泛程度对研究生就业形势认知也有极其显著的正向影响，家庭人际关系越广，其子女越多地持就业形势“乐观”的态度。在控制变量方面，性别差异不显著，农村学生对就业形势更乐观一些。endprint

（四）家庭资本对研究生就业期望收入的影响

从表5回归结果可知，在对研究生就业期望收入的影响中，家庭年均收入水平產生显著影响。具体来看，母亲文化程度对就业期望月薪为正向影响，母亲文化程度越高，其子女的就业月薪期望越高；而家庭收入在当地的水平则对月薪期望产生显著的正面影响，家庭收入水平在当地越低，则子女的就业月薪期望则越低。

控制变量中，女生比男生的期望月薪要低，达到极其显著。而在城乡研究生中在这方面没有显著差异。

四、分析与讨论

本研究利用多元logit回归模型，从4个维度对研究生的就业认知影响因素进行了研究。研究发现，家庭资本对研究生的就业认知具有不同程度的影响。

（一）家庭文化资本、经济资本以及以人际网络为代表的社会资本影响研究生的毕业选择意向

受教育程度的不同会使家庭成员对教育的认知产生影响，从而又会影响到子女的选择行为。一般来说，文化程度越高的父母，其受教育经历及他们从自身受教育程度获得回报的经验，会通过对子女价值观、人生观的影响来对子女的就业选择产生作用。家庭的文化资本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着传递性。

在人力资本理论中，教育是一种收益滞后性的投资性行为，且存在一定的风险，而经济条件较好的家庭可以提供给教育的投资资本也越多，抵御投资风险的能力亦较高。在当前高等教育大众化及高等教育招生就业改革的背景下，更高的学历意味着更好的将来。家庭收入越高，研究生越不愿意毕业后直接参加工作。这可以解释为强有力的家庭经济后盾减轻了他们获取经济收入的压力，所以可以选择继续努力深造，为今后更好的就业前途奠定基础。而家庭人际网络越广，研究生很可能在就业中占据优势，所以他们会在选择何时进入劳动力市场上具有更多的主动性。

具有良好家庭资本的家庭，其子女可选择通过教育进一步提高自己的竞争力，不需为了分担家庭责任而及早进入劳动力市场。这种选择是研究生对于未来不确定性、信息不完全等条件下意图实现预期收益最大化而做出的一种理性选择。[5]具有良好家庭文化资本、经济资本的家庭，能够为子女继续求学提供坚实的经济支持，从而使其做出继续深造的选择。

从表象看来，虽然研究生的毕业意向反映的只是个体的一种选择，但是在知识经济时代，拥有更高的学历和更多的教育投资，代表着将来可能会有更丰富的投资回报和更好的发展机会，也代表着以文凭作为信号的社会排斥的重要门槛，从而演变为社会分层固化的一个重要环节。

（二）家庭文化资本、经济资本、社会资本会非常显著地影响研究生对自身就业难易程度和就业形势的判断

父亲受教育程度越高，对子女的正向影响也越大，子女的就业信心也会增强。同时，文化程度较高的家庭，能给予子女学习和就业上更明智的指导，子女得到的家庭教育越多，其潜能也能得到更好的发挥，能够更好地判别有关就业的信息。

同样，较高的家庭收入水平也可以作为子女就业信心的坚强后盾。在家庭资本特征中，家庭收入要素相比其他要素而言，对研究生就业认知发挥着更为重要的作用。回归结果显示，家庭收入水平在所有的模型中都有着正向影响。家庭收入决定着家庭的教育支付能力，形成了研究生教育选择的预算约束，由此而产生的就业选择分化，将来极有可能反过来进一步引起未来收入的分化。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家庭经济资本具有一定的传递性，使教育在促进公平和社会流动方面的作用减弱。

对自己就业能力和社会就业形势的认知，或多或少地受到掌握信息量的影响，对于拥有丰富家庭社会资本的研究生来说，广泛的社会网络能增加他们的求职砝码，能得到各种资源和信息，从而提升竞争实力，使得求职更有信心。

总而言之，父母的职业、社会地位、经济收入、受教育水平、家庭社会网络资源的不同，都会使研究生主观就业能力和对客观就业形势的判断产生差异。家庭资本的差异反映了社会阶层的分化，与此同时，这种分化又有可能通过家庭子女的教育与就业实现传递，从而形成社会阶层的固化。

（三）研究生对于就业期望收入选择显著地受到母亲受教育程度、家庭收入水平的影响

回归结果说明，母亲文化程度越高，其子女所期望获得的月薪也就越高。但是生源地变量的作用是不显著的，来自城市和农村的研究生没有表现出对期望收入的显著差异。

而家庭收入水平对研究生就业收入期望有着显著影响。家庭收入水平越高，其子女期望收入呈越高的倾向。就业收入作为教育投资最直接的回报，也在某些方面反映为以家庭为单位的群体对教育投资回报的期待。一般来说，较为富裕的家庭，对子女上学的经济投入也相对较高，希望在其毕业后能得到较高水平的回报，所以子女越不愿意到收入低的就业岗位。而家庭人际网络对就业期望收入的影响不显著。

此外，性别和生源地因素亦对研究生就业认知产生一定的影响。与传统的认知男性在就业上更占优势相符的是，本次研究中男研究生在就业选择上更具主动性，对就业的预期收入也高于女生。但女研究生却对自身的就业更持乐观态度，这也许是女性基于自身素质与能力评价和心理预期等作出的一种积极的心理暗示。生源地为农村的研究生更多地会选择继续深造，同时对就业形势更多地持乐观态度。虽然城市家庭可以利用其相对丰富的经济和社会资源为子女就业选择提供有利的外部环境，但来自农村的研究生也许对于向上流动、对改变自己的命运却有着更为强烈的积极内在动力。

以上的实证结果让我们看到了家庭社会资本对研究生就业认知的影响。因此在对研究生就业相关问题进行研究时，不应忽视家庭资本的作用。就业认知和意向影响着研究生的就业实际行动，因此本研究对于当前的启示，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1）公平配置资源，增加政府投入。这是促进教育公平的重要前提。当前国家一些就业政策执行效果的差异也就证明，研究生就业结果并不只是由个人的人力资本所决定的，往往还受到家庭资本的影响。据此，需要政府出台一系列的配套政策，加强教育投资，建立促进公平就业的制度环境和社会保障机制。

（2）通过开展职业生涯规划等方式，引导研究生树立正确的就业观念，疏导和消解不良心理，缓解就业心理压力。同时，引导研究生根据自身特点合理做出毕业和就业选择。

（3）出台扶持政策，帮助弱势群体。家庭资本较弱的家庭子女在就业中处于劣势，要破除这种阶层复制与阶层固化的现象，政府应该有实际措施保障弱势家庭子女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和过程，降低他们面临的就业风险，减弱家庭资本差距等外部因素对研究生就业的影响。

现阶段研究生就业市场中“家庭资本”的作用空间依然很大，应完善就业保障制度，建立公平的劳动力市场，实现劳动力市场资源的合理流动，减弱家庭资本因素对研究生就业的负面影响。

参考文献：

[1]李惠斌，杨雪冬.社会资本与社会发展[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35.

[2]邓淑娟，戴家武，辛贤.家庭背景对大学生毕业去向的影响[J].中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3）：109-117.

[3]穆娟，蔡杨.家庭背景对研究生就业取向和去向的影响研究[J].产业与科技论坛，2014 （3）：144-145.

[4]高耀，刘志民.人力资本、家庭资本与研究生就业认知——基于江苏省20所高校的经验研究[J].中国人民大学教育学刊，2012（2）：128-145.

[5]吴克明，赖得胜.预期收益最大化与研究生就业期望偏高[J].西北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1）：86-89.

（责任编辑陈志萍）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