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苏联！

五边

又快到莫斯科航展了。航展兩年办一届，今年改在了7月，比2015年提前了—个月。七八月，也正是北京热的时候。

2015年的莫斯科航展，我跟同事鑫邦去了。头一次看到俄罗斯第五代战机T-50升腾而起，至今记忆犹新。T-50个头比想象的小了不少，外形中规中矩，依然是浓浓的苏联喇儿。

苏联？对，就是苏联。对21世纪出生的年轻朋友来说，苏联就是一个历史名词。但对于年龄大一些的朋友来说，对苏联这个国家的感庸可谓一言难尽。它确实当过我们的“老大哥”。特别是爱好航空的国内读者都知道，没有苏联援助，就没有新中国成系统的航空工业建设。但是，苏联也是那个曾长期威胁中国安全的“社会帝国主义”国家“苏修”。冷战最紧张的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苏联一度在中苏边境屯兵百万。随时备战，抵抗入侵，曾成为很多北方中国人最压抑的记忆。

因工作原因，采访过一位解放军空军老前辈。他讲过，为防范苏联空军对我国发起的空袭（包括核空袭），中国空军曾经进行过空中拦截演练，主要假想敌就包括苏军的图系列轰炸机。演练中，解放军的轰6轰炸机扮演苏军亚声速的图-16，歼击航空兵则出动歼6战斗机对其实施拦截。那时候，中国空军装备的空空导弹很少，性能也很差，歼6只能靠机炮发起贴身攻击。轰6的炮手经常看到可怜的战斗机战友进入自己的瞄准范围，理论上他们已经“英勇牺牲”。这还是假定歼6可以突破敌战斗机护航的前提下。面对亚声速的图-16尚且如此，要是碰见超声速的图-22呢？其实那时候解放军空军的主流装备就是歼6，歼7很少。歼8装备更晚，更少。

因此，两年前在莫斯科航展上看见图-22M3和更大的图-160轰炸机，心情真的很复杂。这些也画着红星的飞机，一度是悬在中国头上的利斧。但放眼四望，心中却又多出了些许失望和悲凉。苏联消失已经接近四分之一个世纪，新俄罗斯的空中力量大体上还是苏联那套。有变化，但还在吃老本儿。俄总统普京在一众保镖的护卫下曾来到展区现场，随行者不乏那些来自第三世界的俄式军火传统用户。但是，除了那些已然“趋势性”落后的军事装备，以及跌价的原始资源，未来的俄罗斯靠什么活着呢？普京大帝看似神采奕奕，但未必能给出准确的回答。

201 6年底，俄罗斯公布《2030年前航空工业发展战略》，在已经初步完成国内航空工业重组的背景下，试图培育健全的国内市场体系，并优化内部结构。他们也知道，“归大堆儿”攒起来的联合飞机制造集团、战术导弹武器集团、俄罗斯直升机公司、联合发动机制造集团……无论管理水平还是企业效率，都无法和美欧同类企业相比，固定资产这个“大帽子”下边，生产规模却显得极为弱小。俄罗斯人的思路是，让这些大国企抓好核心业务，重点去发展2～4级供应商体系，并把这些供应商从上述那些大国企中剥离出来，培养它们的市场能力，促进私人投资，使整个俄罗斯航空制造业加入国际分工体系。应该说，俄罗斯人的战略远景很宏大，能否实现则要靠未来验证。

市场的形成，是—个漫长、复杂的系统工程，单靠领导个人意志在短期内是捏不起来的。毕竟，曾经的苏联搞了三辈人的计划经济，超级大国的自尊心也让人们自视甚高。由此，我们要感谢1978年开始的改革开放，它何止让我们告别了贫穷，也让我们赢得了宝贵的历史先机！

今年的莫斯科航展，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人们还会看到图家的轰炸机，苏家、米格家的战斗机，以及那千呼万唤却还没有装备部队的T-50。

苏联早就没有了，俄罗斯依然风雨如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