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彬
公园的湖水干了,亭子和船都搁浅在枯荒的地里,就像躺在被时间劫掠过的身体上。入冬后,一切变得萧索。就如同眼前的日子,你说不上它是好是坏,但总是盼着赶快过去。
我印象中,就是在一个这樣的节令,父亲站在断墙后的石头上探过头去,他几乎把整个冬天的黄昏都消磨在这样的凝望里。仿佛墙外的世界是幸福的。他没能跨过那堵墙,所以,那时的种种不幸总像是一个预言。
后来他离开时,只打了个简单的包袱,头也没回。这急切的出逃彻底伤了母亲的心。母亲的眼泪一半流给了前半生的酸楚,另一半流给了后半生的无望。
十多年后,父亲回来了。带着对晚年幸福生活的侥幸希望,带着对我和母亲的歉疚,带着一身的颓丧……
我看着他怵怵忐忐地坐在沙发上,笨手笨脚地鼓弄着电视遥控器。我知道,他跳出的那堵墙外什么也没有。和我们一样,都是躲不掉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