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华明
(长江大学 图书馆, 湖北 荆州 434023)
巫蛊之祸是西汉中期重要的政治事件,影响到汉武帝继承人的选定和以后的政治局面。史家对此有丰富的研究成果。田余庆先生将其看做用法和守文两种路线的斗争[1]。阎步克教授进一步发挥了这种观点,认为太子刘据代表了宽厚长者势力[2]。对于卫太子巫蛊之祸,后世学者多认为此事纯粹出于江充的陷害,卫太子并未行用巫蛊,辛德勇教授则提出不同意见,认为卫太子确实行用了巫蛊[3]。本文拟在前贤的基础上,再做出一些探索。
吕后在惠帝朝及随后专权达十五年之久,吕氏家族多人封王,打破了刘邦“非刘氏王者天下共击之”的盟誓,几乎危及到刘氏的家天下局面。这一历史事件,对西汉初期和汉武帝时期的君臣产生了重要影响。吕后专权的经历使西汉初期诸功臣、汉景帝、汉武帝将防范外戚专权作为此后政治中一种重要的因素予以考量。
吕后死后,周勃、陈平诛灭诸吕。在讨论嗣君问题上,防范新的外戚专权出现成为一个重要因素。汉文帝正是因为其母亲薄氏的家族势力较为单薄才会被立为皇帝,“代王立十七年,高后崩。大臣议立后,疾外家吕氏彊,皆称薄氏仁善,故迎代王,立为孝文皇帝”[4]外戚世家·薄太后。孝文窦皇后之兄长君、弟少君失散民间多年,后来得以相认,“乃厚赐之,家长安。绛侯、灌将军等曰:‘吾属不死,命乃且县此两人。此两人所出微,不可不为择师傅,又复仿吕氏大事也。’于是乃选长者之有节行者与居。窦长君、少君由此为退让君子,不敢以富贵骄人”[5]孝文窦皇后。周勃、灌婴等人对于吕氏外戚专权之乱的印象非常深刻,就连孝文窦皇后失散民间多年、刚刚团聚的兄弟二人都成为其防范和改造的对象,以预防外戚专权的情况再次出现。
汉景帝宠幸栗姬,立其子刘荣为太子,如无意外,太子刘荣继承帝位是没有问题的。馆陶长公主刘嫖,因为求婚于栗姬遭到拒绝,遂进谗言于景帝,非毁栗姬。刘嫖之所以能打动汉景帝,使其疏远宠幸的妃子栗姬,废除已立的太子刘荣,并不仅仅是因为她与汉景帝亲密的血缘关系能够取得信任,还是因为吕后专权的阴影深深地存在于汉景帝的心中。韩安国对梁王说:“临江王嫡长太子,以一言过,废王临江”[6]。此一言之过事见于《史记》,“景帝尝体不安,心不乐,属诸子为王者于栗姬曰:‘百岁后,善视之。’栗姬怒,不肯应,言不逊”[4]外戚世家·王太后。史虽不记载栗姬不逊的言辞为何,但联系到景帝托付诸子为王者,而栗姬言不逊使汉景帝生出嫌隙,其原因恐怕是担心其不能善待诸子。托付诸子之所以引发汉景帝对栗姬猜忌,在于让人很容易联想到西汉初吕后在刘邦死后杀害戚夫人及赵王刘如意、刘友、刘恢。栗姬或许只是负气如此,但汉景帝难免担忧其身后事,加上长公主刘嫖和王美人从中挑唆,共同促成栗姬失宠、太子刘荣被废。
汉武帝即位之初,即欲大兴儒学,推动立明堂、草巡狩、行封禅等事,却受到信奉黄老之学的窦太后的多方牵制。“元年,汉兴已六十馀岁矣,天下乂安,荐绅之属皆望天子封禅改正度也。而上乡儒术,招贤良,赵绾、王臧等以文学为公卿,欲议古立明堂城南,以朝诸侯。草巡狩封禅改历服色事未就。会窦太后治黄老言,不好儒术,使人微得赵绾等奸利事,召案绾、臧,绾、臧自杀,诸所兴为者皆废”。汉武帝只有在窦太后去世后才得以召儒学之士,“后六年,窦太后崩。其明年,上征文学之士公孙弘等”[7]。汉武帝早年受制于窦太后的这段经历,对其心理必然会产生较大影响,成为其此后防范太后和外戚专权的动因。
汉武帝当初能立为太子,主要是由于与馆陶长公主刘嫖之女陈阿娇的联姻。在汉武帝即位以后,馆陶长公主以援立之功而居功自傲,且多有干政之举。值得注意的是,汉武帝对陈皇后的废除也是以巫蛊诅咒皇帝、大逆不道为理由。“初,武帝得立为太子,长主有力,取主女为妃。及帝即位,立为皇后,擅宠骄贵,十余年而无子,闻卫子夫得幸,几死者数焉。上愈怒。后又挟妇人媚道,颇觉。元光五年,上遂穷治之,女子楚服等坐为皇后巫蛊祠祭祝诅,大逆无道,相连及诛者三百余人,楚服枭首于市。使有司赐皇后策曰:‘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5]孝武陈皇后
关于陈皇后被废事,《史记》的记载与《汉书》多有不同,并没有记载陈皇后有巫蛊之事,而是说“陈皇后挟妇人媚道,其事颇觉,于是废陈皇后,而立卫子夫为皇后”;且在陈皇后被废后,还有馆陶长公主责备汉武帝姐姐平阳公主事,“陈皇后母大长公主,景帝姊也,数让武帝姊平阳公主曰:‘帝非我不得立,已而弃捐我女,壹何不自喜而背本乎!’平阳公主曰:‘用无子故废耳。’陈皇后求子,与医钱凡九千万,然竟无子”[4]外戚世家·卫皇后。则陈皇后之被废又似乎是因为无子之故。陈皇后被废后,还花费巨资求医药以期有子,则虽皇后名号被废,尚能富贵不易、亲近汉武帝,并非如后世的皇后被废后就打入冷宫、孤独终老。《史记索隐》以为司马相如为陈皇后作赋以奏、皇后复被亲幸之事,恐非实也。但从陈皇后与医师钱凡九千万、然竟无子的记载来看,陈皇后复被亲幸之事是可信的。陈皇后被废,更多地是汉武帝想要抑制其外家势力干政,而非仅仅是喜新厌旧之故。
汉武帝对钩弋夫人的处置,也是其防范外戚专权心理的体现。“钩弋子年五六岁,壮大多知,上常言‘类我’,又感其生与众异,甚奇爱之,心欲立焉,以其年稚母少,恐女主颛恣乱国家,犹与久之”[5]孝武钩弋赵婕妤。恐女主颛恣乱国家,正是担心吕后当年所为再次上演,可见对外戚的担忧始终在汉武帝心目中造成极大的影响。汉武帝最后立钩弋夫人子为嗣,赐夫人死,“上居甘泉宫,召画工图画周公负成王也。于是左右群臣知武帝意欲立少子也。后数日,帝谴责钩弋夫人。夫人脱簪珥叩头。帝曰:‘引持去,送掖庭狱!’夫人还顾,帝曰:‘趣行,女不得活!’夫人死云阳宫。时暴风扬尘,百姓感伤。使者夜持棺往葬之,封识其处。”对于立其子而赐死钩弋夫人,左右不能理解,民间冤之,汉武帝对此做了解释,“其后帝闲居,问左右曰:‘人言云何?’左右对曰:‘人言且立其子,何去其母乎?’帝曰:‘然。是非儿曹愚人所知也。往古国家所以乱也,由主少母壮也。女主独居骄蹇,淫乱自恣,莫能禁也。女不闻吕后邪?’”可见吕后专权的历史对汉武帝影响很深,以至于为了防止女后专权的历史重演才采取赐死钩弋夫人的举动。褚少孙对此事是称赞的,“故诸为武帝生子者,无男女,其母无不谴死,岂可谓非贤圣哉!昭然远见,为后世计虑,固非浅闻愚儒之所及也。谥为‘武’,岂虚哉!”[4]外戚世家褚少孙的赞也道出了一个历史事实:为汉武帝生子者,无论男女,其母无不谴死。卫皇后和戾太子刘据的悲剧性命运,也正是由此逻辑引申出来的必然结果。
卫氏以卫子夫幸于汉武帝故,家族贵盛。卫青在反击匈奴过程中多次立下战功,拜为大将军,卫君孺为丞相公孙贺妻,卫少儿与陈平曾孙陈掌通,霍去病即卫少儿之子,以功拜骠骑将军。公孙贺既是卫青的姐夫,也曾随卫青北击匈奴,有功封侯。“先是,卫长君死,乃以青为将军,击匈奴有功,封长平侯。青三子在襁褓中,皆为列侯。及皇后姊子霍去病亦以军功为冠军侯,至大司骠骑将军。青为大司马大将军。卫氏支属侯者五人。青还,尚平阳主”[5]孝武卫皇后。卫氏家族势力强盛富贵,可见一斑。这样强盛的外戚家族是汉武帝不愿意看到的,对其进行抑制就在意料之中。
卫青、霍去病为舅甥关系。在反击匈奴中,汉武帝先是对卫青大加赏赐,如元朔五年春的反击匈奴战役后,汉武帝拜卫青为大将军,加封六千户,另封其三子皆为侯。后来出定襄击匈奴,“大将军既还,赐千金。是时王夫人方幸于上,冞乘说大将军曰:‘将军所以功未甚多,身食万户,三子皆为侯者,徒以皇后故也。今王夫人幸而宗族未当富贵,愿将军奉所赐千金为王夫人亲寿。’大将军乃以五百金为寿”。在霍去病出现后,汉武帝则对霍去病钟爱有加,而对卫青有所冷遇。元狩四年,卫青、霍去病各以五万骑兵出击匈奴,汉武帝以五千八百户益封骠骑将军霍去病,其裨将多获封赏,“军吏卒为官,赏赐甚多。而大将军不得益封,军吏卒皆无封侯者”,“自是之后,大将军青日退,而骠骑日益贵。举大将军故人门下多去事骠骑,辄得官爵”[8]。汉武帝对卫青先是大加赏赐,后又冷遇,除了宠爱由卫子夫转到王夫人或其他人外,对卫氏势力膨胀的防范和制衡应是重要原因。
对于卫氏家族势力的膨胀,褚少孙也有论及。在《史记》卷49《外戚传》末的褚先生曰中,在叙述卫青及其子封侯事后,称:“贵震天下。天下歌之曰:‘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这是当时民间对于卫氏家族因外戚而贵盛的生动描述。
公孙贺之子公孙敬声为巫蛊事,连及阳石、诸邑公主,公孙贺父子皆坐诛。公孙敬声为巫蛊之事,其所诅咒的对象是谁?又为何要诅咒?公孙贺、公孙敬声父子巫蛊之事由京师大侠朱安世告发,史称“安世者,京师大侠也,闻贺欲以赎子,笑曰:‘丞相祸及宗矣。南山之行不足受我辞,斜谷之木不足为我械。’安世遂从狱中上书,告敬声与阳石公主私通,及使人巫祭祠诅上,且上甘泉当驰道埋偶人,祝诅有恶言。下有司案验贺,穷治所犯,遂父子死狱中,家族。巫蛊之祸起自朱安世,成于江充,遂及公主、皇后、太子,皆败”[9]。公孙贺父子归属卫皇后外戚,其与汉武帝的矛盾,进而引发公孙敬声巫蛊祭祠诅咒汉武帝,有恶言,其原因当从卫氏家族与汉武帝的矛盾中求之。
汉武帝与卫氏家族的矛盾,在于卫氏家族势力的强盛,进而引发汉武帝的防范和猜忌,使双方矛盾激化。汉武帝女宠众多,其在后期疏远卫皇后,有其他的女宠,也是双方矛盾激化的原因。这还导致了卫氏家族对卫太子刘据储君之位能否稳固的担忧。毕竟,汉景帝废黜太子刘荣、册立汉武帝的历史,表明即使立为太子也不一定就能高枕无忧。
《资治通鉴》记载了汉武帝与卫青的一段对话,“初,上年二十九乃生戾太子,甚爱之。及长,性仁恕温谨,上嫌其材能少,不类己;而所幸王夫人生子闳,李姬生子旦、胥,李夫人生子髆,皇后、太子宠浸衰,常有不自安之意。上觉之,谓大将军青曰:‘汉家庶事草创,加四夷侵陵中国,朕不变更制度,后世无法;不出师征伐,天下不安;为此者不得不劳民。若后世又如朕所为,是袭亡秦之迹也。太子敦重好静,必能安天下,不使朕忧。欲求守文之主,安有贤于太子者乎!闻皇后与太子有不安之意,岂有之邪?可以意晓之。’大将军顿首谢。皇后闻之,脱簪请罪”[10]汉武帝佂和二年。田余庆先生指出:“这些话无疑是为了安皇后,安太子,也无疑是为了安卫青、安卫氏家族”[1]。这也恰恰说明了随着卫皇后失宠,汉武帝其他宠姬的儿子成长起来,卫太子的储君之位不安,卫皇后和卫氏家族都在为此担忧。汉武帝鉴于卫青的地位,出言安慰,想要借此向卫氏家族传递信息,却不能真正安抚得了卫氏。汉武帝真实想法也不会真如他对卫青所说。汉武帝与卫太子、卫皇后、卫氏家族这样互相猜忌的状态,只会使矛盾更加深入发展,也使朝臣中的不良分子有机会可乘,使其他宠妃和皇子有争夺储君之位的想法,这就是巫蛊之祸最后爆发的深层原因。
从巫蛊之祸发生的过程来看,也有诸多疑点。“会巫蛊事起,充因此为奸。是时,上春秋高,意多所恶,以为左右皆为巫道祝诅”,则江充是借助汉武帝的疑心才能借题发挥。而汉武帝的疑心,除了因为春秋既高外,也是因为汉武帝与卫氏存在的矛盾,才能使其疑心卫氏家族对其行用巫蛊。江充正是利用了汉武帝与卫氏家族的矛盾,才能扩大巫蛊之狱。“充既知上意,白言宫中有蛊气”,石德“因谓太子曰‘前丞相父子、两公主及卫氏皆坐此,…且上疾在甘泉,皇后及家吏请问皆不报’”。公孙贺父子、阳石公主、诸邑公主、皇后弟子卫伉都是属于卫氏家族的,在巫蛊之狱中被诛灭,而在卫太子被江充陷害之时,通过多种渠道向汉武帝汇报,都得不到答复。汉武帝不答复卫皇后和太子,是有意为之,他既然怀疑卫氏家族行巫蛊诅咒自己,且已经诛灭公孙贺父子、卫皇后的姐姐和女儿,卫氏家族已经灭亡大半,则这种不答复实际上就是给了江充以穷治卫皇后和卫太子的默许。
卫太子死后,壶关三老令狐茂上书说:“骨肉至亲,父子相疑。何者?积毁之所生也”[11]。令狐茂所说父子相疑、积毁所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汉武帝与卫氏家族的矛盾,而这种相互猜疑加上有人从中挑拨、诽谤卫氏,遂使事态一发而不可收拾。卫氏家族的势力壮大引起汉武帝的担忧,汉武帝担心自己去世后卫氏家族可能出现类似于吕氏那样的外戚专政的局面,而积毁的来源可能在于江充和其他后宫和外戚势力。《资治通鉴》中明确记载的在汉武帝面前进谗言毁伤卫太子的就有黄门苏文、小黄门常融、王弻。
对于江充在巫蛊之祸中的角色和作用,历来都是有争议的。从事件发生后壶关三老的上书,到班固,再到近现代学者多将其视为巫蛊之祸的罪魁祸首,指斥其构陷卫太子。辛德勇教授则认为卫太子确实有行巫蛊诅咒之事,并非江充诬陷太子[3]。本文认为要理解江充在巫蛊之祸中的作用,还需要从当时的政治环境的角度加以考虑。
从当时的政治环境来看,汉武帝作风强势,以致大臣大都喜欢揣摩武帝的心思,看着武帝的脸色办事,否则就性命不保。特别是连当时主管司法的大臣也不得不揣摩汉武帝的意思来办案。张汤在担任廷尉时的做法是:“所治即上意所欲罪,予监史深祸者;即上意所欲释,与监史轻平者”[12],千方百计地让汉武帝满意。后来杜周做了廷尉,也完全效仿张汤的做法,“上所欲挤者,因而陷之;上所欲释者,久系待问而微见其冤状”;有人对杜周的这种做法很气愤,责备他说“君为天下之平,不循三尺法,专以人主意指为狱。狱者固如是乎?”杜周却回答说:“三尺安出哉?前主所是著为律,后主所是疏为令。当时为是,何古之法乎?”[13]这就是当时的政治环境,大臣都要揣摩汉武帝的意思,看他的脸色行事。
正如上面的分析,对外戚的防范是汉武帝长期的政策倾向。汉武帝和卫太子及卫氏家族的矛盾由来已久。这必然会给一些用心不良的人以可乘之机。史称:“是岁,皇子弗陵生。弗陵母曰河间赵婕妤,居钩弋宫,任身十四月而生。上曰:‘闻昔尧十四月而生,今钩弋亦然。’乃命其所生门曰尧母门。”司马光注意到汉武帝命名钩弋夫人所生之门为尧母门与江充等人揣摩上意、陷害太子之间的关系,“臣光曰:为人君者,动静举措不可不慎,发于中必形于外,天下无不知之。当是时也,皇后、太子皆无恙,而命钩弋之门曰尧母,非名也。是以奸臣逆探上意,知其奇爱少子,欲以为嗣,遂有危皇后、太子之心,卒成巫蛊之祸,悲夫!”[10]汉武帝太始三年汉武帝此举,包含着废立太子的意味。这对于喜欢挑动是非而又善于揣摩上意的江充来说,无疑会有轻视太子之意,随后有拦截太子家人马车以向武帝邀功之举,更有顺应汉武帝废立之意、兴起卫太子巫蛊之祸的大举动。
江充等人挑动巫蛊之祸,正是在汉武帝强硬、多疑的性格及对外戚防范、与卫氏家族矛盾日深的背景下发生的。江充等人作为汉武帝的近侍,对汉武帝的心思进行揣摩,利用汉武帝的猜忌心理和双方的矛盾,煽风点火,遂造成了巫蛊之祸的大狱。史称江充“见上年老,恐晏驾后为太子所诛,因是为奸,奏言上疾祟在巫蛊”。卫太子“收充,自临斩之。骂曰:‘赵虏!乱乃国王父子不足邪!乃复乱吾父子也!’太子由是遂败”[14]。和江充一起处理巫蛊之狱的另一位大臣韩说,曾跟随大将军卫青出击匈奴,封龙頜侯,同时是汉武帝的近臣,也发挥了构陷太子的巫蛊之祸,“后为光禄勋,掘蛊太子宫,卫太子杀之”[8]。
专制皇权下皇帝独断权力的不可分割性,是造成皇帝与太子及其外戚家族矛盾的根源。巫蛊之祸的发生,从远期来看,是由于吕后专权引起的此后汉景帝、汉武帝对外戚专权的担心和防范。汉景帝废黜已经立为太子的宠妃栗姬之子刘荣而改立汉武帝是由于对吕后专权历史教训的吸取。汉武帝对外戚专权的担忧导致了其与卫太子、卫氏家族的猜忌和矛盾,汉武帝对卫太子有废立之意也令卫氏家族不安,公孙敬声作为卫氏家族的成员因此对汉武帝有恶言,给了早已洞悉武帝与卫氏家族矛盾的江充等人以可乘之机,遂揣测上意,伺机挑动事态扩大发展,最终导致了巫蛊之祸的发生,致卫太子、卫皇后及卫氏家族尽灭。江充等挑拨者最终也自食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