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量年度报告”要保证质量

/何文明

2018年，教育部在职业教育与继续教育工作要点中提出，要“完善中等职业教育年度质量报告制度，实现中职学校全覆盖”。这意味着继2017年国家中职示范（重点）学校首次发布2016年质量报告后，今年不论公办民办、重点非重点，所有中等职业学校均要发布上一年度教育质量年度报告。

发布质量报告并不是职业教育首创。其他行业，如农业、工业、建筑、环保、饮食及服务等关系民生的领域，早就有向社会发布产品质量报告的习惯，让消费者明明白白消费、明明白白选择。就教育部门来说，早在2010年，“985工程”大学就发布了各自的《本科教学质量报告》。接着，又先后启动了研究生教育质量年度报告、工程教育质量报告和本科高校毕业生就业质量年度报告发布制度。

教育质量报告的发布，无论对教育投资者、消费者还是教育机构本身都有极大的好处。对教育投资者来说，通过质量报告可以知道自己的经费投入去向及效益，起到教育质量监控的作用。对消费者即学生和家长来说，通过质量报告可以知道自己购买的教育服务是否物有所值。对学校来说，通过向社会报告教育质量，起到主动接受监督的作用，倒逼自己努力深化教育改革，不断提高人才培养质量。可见，教育质量报告并不是可有可无、装点门面的文字材料。

要让教育质量报告发挥良好的社会效益，除了教育本身的质量外，还要注重质量报告的编制质量。低水平或敷衍应付的“质量报告”不但难以反映学校人才培养质量，而且还会对职业教育整体形象产生负面影响。

随机抽阅网上全国各地中等职业学校发布的2016年质量年度报告，总体来说，这些报告大多能够按照《教育部办公厅关于开展中等职业教育质量年度报告工作的通知》要求编制和发布，能够根据“编制参考提纲”，围绕人才培养工作，多方面展示人才培养状况、教育教学、学生德育以及学校党建等情况，能够总结经验，分析存在问题，提出改进措施。但是，也有些质量报告的编写还比较粗糙，与要求存在较大差距。

一是看不出质量好坏。不少报告通读后，感觉内容千篇一律，缺乏重点，缺乏特色，缺乏提炼，让人很难形成学校质量高低的判断。有时还真有点“不说还清楚，越说越糊涂”的感觉。有的报告虽然看起来数据丰富、图文结合，但因为没有给出质量的标准，即使专业人士也很难判断这些数据到底是说明达标了、超标了还是没有达标。如果专业人士读起来都是云里雾里，其他人又怎么能看得明白呢？显然，这也就失去了报告“质量”的意义。

二是好得不得了。有的质量报告更像工作总结和招生广告，通篇都是自我表扬，而且这些表扬又是以偏概全，甚至是错误结论。如有篇报告，通篇充斥着“师资实力雄厚”“设施设备先进”“校企合作深度融合”“毕业生就业质量好”“技术技能人才培育贡献率高”等语句，谈到问题时则避实就虚，一笔带过，而且多数是学校之外的问题。以实训生均工位数为例，如果仔细分析报告中的数据，则会发现生均工位数只有0.47个，生师比达到了22.9∶1，真不知道是如何得出“设施设备先进”“师资实力雄厚”这些结论的。失去客观性的报告不但会误导读者，而且因为缺乏面对问题的勇气，很难说来年能拿出切实可行的质量改进措施。

三是自相矛盾。科学性、准确性是质量报告有质量的基本保证和起码要求。但是，不少报告经不起仔细推敲。有的报告数据没有说明来源，真实性、可靠性让人怀疑。比如“巩固率”既没有报告各专业入学时人数，也没有说明数据来源于注册系统还是学校自行统计。笔者根据报告中提供的数据，随机对“生师比”“生均实训实习工位数”等指标进行复核，不少报告都存在问题。如果一篇报告多处数据存在问题，这样的报告写得再漂亮，可信度也会大大降低，甚至会让人怀疑通篇都数据做假，结论不可信。

四是看的人不多。也就是说，学校质量年度报告目前社会影响力不大，吸引力不强。随机访谈一些学生、家长和社会人士，且不说质量报告的质量问题，很多人并不知道学校发布了质量年度报告，更不知道何时在哪里发布的，甚至教师也没看过本校质量年度报告，质量年度报告在提高教育质量的社会宣传、发挥监督作用方面大打折扣。

当然，发布质量年度报告对中职学校来说，毕竟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自然难免。2018年开始，质量年度报告的发布要覆盖所有中职学校。为了提高质量年度报告的质量，针对国家中职示范（重点）学校质量年度报告出现的问题，提些个人建议。

首先要有受众意识。任何作文都要明确读者对象，然后用他们看得懂、喜欢看的语言，反映他们想了解的内容。中职学校教育质量年度报告主要是写给投资者（主要是政府部门）、校内师生、未来的学生和家长、用人单位、同行、职业教育研究专家和社会各界人士看的，因此报告在内容上就要有重点、有针对性地回应他们的关切，特别是要突出质量主题、学生主体和关键指标。在形式上，可以提供两个发布版本。简缩版面向家长、社会，语言通俗易懂，图文并茂，重点突出学生当年的学习结果、学习变化及学生和用人单位的满意度。完整版面向政府、专家、同行等，详尽报告各项指标结果及变化情况。现有报告主要还是面向主管部门发布的，有的甚至只是当作上级布置的一项任务，没有调研，也没有广泛搜集数据。

其次要做好培训。质量年度报告的一些数据错误，很多是与对指标内涵理解不准确有关系，与数据采集和分析不科学有关系。比如生师比，有的用教职工总数做分母，有的用专任教师总数做分母，有的甚至是拍脑门想出来的。要组织报告编制人员进行国、省、市、校四级培训，解读指标，统一思想，统一标准，准确理解每个指标的内涵及计算方法。建议相关指标统一使用《国务院教育督导委员会办公室关于印发〈中等职业学校办学能力评估暂行办法〉的通知》（国教督办〔2016〕2号）中的指标解释及计算方法。

再次要启动问责机制。中职学校教育质量年度报告不是写不写的问题，而是如何写和如何保证质量的问题。教育行政主管部门要落实质量年度报告的“抽查与监督”制度，对学校发布的质量报告进行合法性、科学性和准确性的审查、抽查。发现问题，及时责令整改，对弄虚作假者通报批评，严重者对法人代表进行问责追究，确保质量报告的科学性、严肃性，维护职业教育形象。同时，要尽早引入第三方参与年度报告编制工作，对诸如学生学业水平、满意度调查等指标，尽量采用第三方测试和调查数据，增强报告的客观性和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