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青少年心智发育与批判性思维培养

浙江大学

教育领域的核心议题之一是我们的教育需要培养什么样的人。当下是一个复杂多变的信息化时代，当代学生需要哪些能力才能适应瞬息万变的社会引起了广泛的思考。其中，绕不开的是21世纪核心素养之一的批判性思维能力。

世界各国都十分重视批判性思维能力的培养。1998年世界高等教育会议上发表了《面向二十一世纪高等教育宣言：观念与行动》，文章提出：“教育与培训的使命是培养学生的批判性精神和独立思考的态度。”美国《国家教育目标报告》中要求学校将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维能力作为主要的教学目标，以加强学生在学习和生活中运用批判性思维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时期，我们需要一大批优秀卓越的青年人才奉献青春力量，以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但是现行的学校教育培养的学生在创新能力、质疑精神、独立思考、信息辨析、真实情景中解决问题的能力等方面还有很多欠缺，这些问题集中体现了中国学生缺乏良好的批判性思维能力。因此，培养具有批判性思维能力的创新人才具有重大意义且刻不容缓。

批判性思维的内涵与测量

美国著名哲学家、教育家杜威在《我们如何思考》中将批判性思维称之为“反思性思维”。反思性思维是对观点和被认同的知识所采取的主动、持续、仔细的思考。Ennis则进一步将批判性思维概括为“关于决定信什么和做什么的理性和反思性思维”。Michael Scriven和Richard Paul在1987年夏季举行的第八届批判性思维与教育改革年会上提出：批判性思维是一种智力训练过程，主动巧妙地进行概念化、分析、整合、应用，评估从观察、经验、反思、推理中收集产生的信息，作为信念和行动的指南。

从批判性思维的本质分析，它是由思维能力和思维品质两个维度构成的。思维能力指解释、分析、推论等认知技能；而第二个维度指的是求真、公正和反思等思维品质。由此可见，批判性思维是精神和身体共同参与的一种具有建构意义的活动。

如何测量批判性思维，国内外已有许多较为成熟的量表。《加州批判性思维技能测试》主要针对大学生，测试包含解释、论证分析、评估、推理、归纳等内容。《康奈尔批判性思维X级》主要针对4～14年级，测试归纳、可信度、观察、推导和假设识别等内容。《康奈尔批判性思维Z级》主要针对具有天赋的成年人群，测试关于谬误、演绎、定义和假设识别等内容。《罗氏高层次认知能力测验》主要针对4～6年级，测试关于口头类比、演绎、假设识别、单词关系、句子顺序、解释问题答案等内容。此外，我国台湾地区众多学者也尝试对国外量表进行了本土化的修订，应用到国内批判性思维测量的研究当中。

批判性思维对心智及脑发育的要求

个体的心智发育伴随着不同的成长阶段逐渐发展并趋向稳定。根据皮亚杰的儿童认知发展理论，个体的认知发展会经过感知运动阶段、前运算阶段、具体运算阶段，再到形式运算阶段。根据埃里克森的人格发展理论，个体从婴儿到成年会经历八个阶段的人格发展，最终形成不同的人格特质。而其中批判性思维能力的培养是基于多个心理认知能力的发展及相关的脑发育。例如，心理理论、创造性和自我反省能力都是批判性思维发展过程中重要的心智因素。

心理理论的发展规律和神经基础。心理理论描述的是换位思考，推断他人心理状态以及他人行为意图的能力。过去的研究表明，ToM任务可以激活人的大脑区域包括前部支撑皮层、颞上沟、颞极、杏仁核和额眶皮质。使用fMRI显示，双侧TPJ的激活从5岁到11岁逐渐加强，这表明该区域在对推理精神状态方面的渐进选择性。使用弥散加权成像显示，3到4岁的错误信念理解与TPJ、mPFC、楔前叶、MTG中局部白质结构的年龄变化相关。与ToM表现相关的颞顶和IFG区域之间的连通性增加，表明学龄前儿童的这些经ToM区域的白质成熟和连接强度增加。

创造性的发展规律和神经基础。创造性最广泛的定义是指创造新颖和适当的产品。大量研究表明，创造力表现从儿童期到青春期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提高的，但是在青春期的不同阶段可能会出现创造力下降的情况。在成人中使用AUT的研究发现了（左）颞顶区域的参与，包括角回（AG）和超边缘回（SMG）。值得注意的是，这些研究中很大一部分揭示了PFC激活与创造性表现之间的积极关系。fMRI结果表明，成人和青少年的颞顶网络包括左侧角回（AG），左侧边缘回（SMG）和双侧颞中回（MTG）。发散性思维可以激活额外的左侧额下回（IFG）和中额回（MFG）。

自我反省能力的发展规律和神经基础。自我意识是关于一个人的能力、特征和态度的图式集合，指导我们的行为、选择和社会互动。前人的研究表明，前内侧PFC和PCC参与了成人的自我反思。成人的神经影像学研究表明，包括内侧前额叶皮层（mPFC）和后顶叶皮层（PPC）在内的皮质中线区域在自我评估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有学者认为，鉴于外侧颞叶皮层在语义记忆检索中所起的作用，成年人在执行任务时使用存储的自我知识比青少年更多。青少年和成人在自我反思时采用不同的神经认知策略：青少年比成人更大程度地激活了背侧MPFC，成年人在自我反思期间激活了颞侧皮质。

批判性思维培养的路径与方法

苏格拉底对话法。用于培养批判性思维的最古老、最有效的教学策略是苏格拉底对话法。在苏格拉底对话中，我们专注于向学生提问而不是给学生答案。作为一种策略和方法，苏格拉底式提问是一个高度训练化的过程，我们通过不断地提问来塑造学生善于思考的大脑。通过对学生的进一步提问，引发学生层层递进的思考，从而加深对某个问题理解的广度与深度。

这种科学对话的方式是非常值得我们借鉴的。在我国，师生之间的交流大多是单向的讲授、询问甚至质疑指责，缺乏这种双向的、平等互动的、启发式的沟通交流，而后者能够很好地促进学生进行多角度、全方位的深入思考，对于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维是非常重要的。

培养批判性思维的两种途径。学者们长期争论的一个议题是批判性思维的培养应该开设专门的课程进行教授，还是将其融入其他学科课程的教学过程中去。但无论采取何种方法，其核心是我们应该高度重视批判性思维的常规训练，在学科教学中或者真实的生活情境中都要重视对学生批判性思维的启发和培养。

一些学者认为有效的思维训练方法应该是一种连续的、循序渐进的课堂活动，并且贯穿学校教育的全过程，批判性思维训练应该是一个“由简单到复杂的渐进过程”，有些专家认为思维的培养应该从儿童早期开始，根据不同的发展阶段采取不同的培养方法，使学生能够循序渐进地形成让其受益一生的思维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