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趣横生饮食联

文/袁文良

芸芸众生，吃饭是第一件大事，人们都知道“一顿不吃饿得慌”的铁定真理。而对联，作为喜闻乐见的一种传统文学形式，自然也会与“吃”挂起钩来，读起来给人以新奇之感，有的还令人拍案叫绝。

许多饮食对联出自酒店饭庄，用于招徕顾客，因而语言大都通俗易懂。如“美味可待天外客；香气能引洞中仙”“饭菜飘香引来顾客万千；鱼肉有味出自庖师二三”“饭菜花样多顾客停留谁肯去；茶酒味道香行人虽走欲重来”等，都带有鲜明的酒店饭庄广告气息，读之仿佛能看到饭菜的色泽，闻到饭菜的香气，让人食欲大增。而“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则是清代京城一家小酒馆的对联。据传，当年乾隆皇帝微服私访，在京城偏僻小巷里看到一家叫“天然居”的酒店，店虽小却很洁净，店名也别致，便进店就餐。端上来时，饭菜烹饪得有滋有味。乾隆吃得满意，诗兴大发，挥笔写出一上联：“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这是回文联，他正为下联伤脑筋时，随行文人纪晓岚已经对出下联：“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此事很快传遍京城，成为轰动一时的佳话。“天然居”餐馆也因此而门庭若市，生意红火。

有些饮食联巧妙地将典故融入联中，读之让人耳目一新。如“宰天下有如此肉；治大国若烹小鲜”一联，表面说是饮食，但寓意治国的道理。上联典出《史记》，意谓主宰天下要像陈平分肉那样保持均衡；下联典出《老子》，意谓治理大国好似烹小鱼，忌多翻动。此联将两个不相干的典故合二为一，把饮食与主宰天下、治理国家联系在一起，更显气势磅礴，意境开阔。杭州西湖莼菜馆门前的对联也同样运用了烹调典故：“忆到新莼鲈可脍；时陈香稻蟹初肥。”此联引用了《世说新语》一个典故：晋代张翰在洛阳为官，有一年见秋风起，突然想起家乡苏州的莼菜和鲈鱼，于是叹道：“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遂辞官命驾便归。这位大人想吃家乡的“莼鲈羹”，连官也不做了，让人联想到这家菜馆的高雅和菜肴的名贵。

一些文人雅士在名山古迹、旅游胜地之处的酒馆饭店留下的饮食联，更是妙趣横生，颇耐人寻味。清代扬州八怪之首的郑板桥一生爱松竹，曾在著名的道教名山四川青城山天师洞饭堂前留下一联：“扫来竹叶烹茶叶；劈碎松根煮菜根”，用语纯粹是信手拈来，显得清新、质朴、淡雅，生动地刻画出道教祖师的生活情景，细品之则其味馨香，超凡脱俗。在安徽九华山，从前在半山腰有一家饭店，门前挂有一联：“游九华何必匆匆而至；拜天台岂能辘辘饥肠”，读着这副饮食联，还真有饿了的感觉，若是身临其境，肯定会进店小吃一番。

同样巧妙饮食联的还有一些集句联，品读起来会让人产生翩翩联想。宋代京城汴梁 （今开封），有一家酒楼张挂一副生动易懂的集句联：“劝君更进一杯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上联取自唐代诗人王维《送元二使安西》中的名句，下联摘自诗仙李白的《将进酒》，可谓是妙手拈来，浑然天成。另有一幅集句联也可谓是妙语天成：“有同嗜焉，从吾所好；不多食也，点尔何如？”上联中的“有同嗜焉”语出《孟子》，“从吾所好”语出《论语》；而下联两句也分别集自《论语》，好似客人“从吾所好”在按菜单点菜，而老板则婉言规劝：“不能太多，点这些可好？”非常形象，颇符合现代饮食保健之道和当下提倡的 “光盘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