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凡
“我是李部长的‘秦秘书。”接受记者采访时,秦小梅幽默地介绍自己。她解释这个称呼并不是浪得虚名,丈夫李肇星是个典型的“三无人员”——无手机、无电脑、无钱。他以自己不会理财为由,硬把工资全部交给秦小梅管理,需要用钱时,再找妻子要。有人联系不到李肇星,也不着急,因为只要把电话打给秦小梅,就能找到他。
1962年,秦小梅和李肇星都在北京大学念书,两个人是同窗。一次临近期末考试,成绩优异的李肇星主动找到秦小梅说:“我帮你复习吧,争取一次性考过。”秦小梅感激的同时,心想,他肯定是为了讨好我。但很快就打消了顾虑,他还用一个通宵的时间帮几个担心通不过考核的同学补习,最终全班同学都通过了考试。一次,班上有个同学发病,他把同学送到医院检查,同学没钱,他把自己省吃俭用省下来的生活费拿出来替同学买药。后来,他足足一个月没吃饱过。同窗5年,秦小梅留意李肇星是一个热心、善良和有责任感的人,对他渐渐产生了好感。
秦小梅的父亲是外交官,从小生活在北京的她受到良好的外交礼仪和文化艺术的熏陶。条件优越的她有不少追求者,还有很多人给她介绍男朋友,其中不乏青年才俊,也有高干子弟。但是,她认为,两个人过日子,靠的不是一张显赫的家庭名片,生活是靠两个人自己创造的,她欣赏李肇星的人品和才干,于是两个人走近了,恋爱了。
1967年4月,秦小梅和李肇星结婚的消息一传出,很多人都认为他们太不般配了,外交官的女儿嫁给农民的儿子,真的是天方夜谭。有人认为秦小梅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甚至有人觉得他们的婚姻不会长久。但秦小梅的父母很开明,对女儿的选择没有做任何干涉,他们相信女儿不会选错人。
1970年,李肇星任中国驻肯尼亚共和国大使馆随员,秦小梅跟着他一起到了非洲。后来,李肇星有几次驻外都是非洲国家,当地条件很差,可秦小梅却不管不顾毅然跟着他。李肇星有个习惯,到国外出差时总要给妻子留点零花钱,这些钱都是他平时攒下来的稿费。有一次,秦小梅刚刚送走丈夫,突然见他转身又招呼自己,原来他忘了留钱。秦小梅见她掏钱,忍不住调侃道:“要是你上了飞机才想起没给我留钱,咋办?”李肇星笑着说:“那就叫驾驶员调头,飞到咱家门前,把钱丢下来再飞走。”说完两人都乐了,李肇星知道妻子不差钱,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关心。
秦小梅经常翻译书,一旦有什么拿不准的事情,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问丈夫,她笑谈丈夫是她的一部活字典。李肇星在美国当大使期间,秦小梅作为大使夫人,经常出席各种场合,有些人会问一些非常刁钻的问题。回来后,她总是与李肇星讨论:“这样回答好不好?还有没有更好的方式?”在这种交流中,彼此鼓励、彼此帮助。遇上李肇星工作繁忙,秦小梅就自愿担当“后勤部长”,家务全包。李肇星看妻子辛苦,劝她请个保姆,她不答应。她觉得做家务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以让这个家感到更温暖。
李肇星当了部长之后常常出差,和妻子分多聚少。秦小梅天天从电视上追踪丈夫到访的每个国家。有一次,秦小梅和儿子从电视上看到李肇星被一个国家的首脑接见时,系着一条鲜艳的红领带,母子两人就议论开了,儿子说准是访问很成功,老爸高兴地系上红领带向祖国人民报喜呢。正在此时,李肇星来电话了,除了问候母子两人外,还说“我们取得了胜利。”秦小梅忙说:“保重身体,我们都很想你。”李肇星回答:“在万里之外,听到这句话就不累了。”一天,秦小梅感冒了,没有胃口,李肇星出门去给妻子买点心,因为把“萨其马”误说成“五其马”,售货员以为他捣蛋,叫他靠边站,结果再次排队轮到他买的时候,足足等了半个小时。
2001年,秦小梅的父亲生病住院。外交部长李肇星工作极其繁忙,尽管如此,他仍坚持每天早晨到岳父的病床前探望,然后再去上班。有时还用英文与老人侃几句,讲讲外交部的事,有时也讲几个笑話,让老人家开心,鼓励岳父战胜病魔。李肇星访问过180多个国家,在访问挪威、瑞典、赞比利亚和新西兰期间,他还专门去看了岳父当年工作和生活过的地方,感谢和慰问那些曾给岳父看过病的当地华人医生。秦小梅父亲去世前留给她毕生难忘的一段话:“我参加革命工作50多年,见到干部无数,肇星是我见到的最诚实、最勤奋,最不想自己,也是最懂人情的干部。”
秦小梅的妈妈年纪大了,吃饭时常常一个问题重复说好几遍,她忍不住说“妈妈真啰嗦”。李肇星背地里说她:“妈妈能跟你啰嗦,说明她身体健康,应该欢迎她啰嗦。你连她的啰嗦都听不到的时候,就该后悔了。”李肇星在岳母去世后,写了一篇《又一个抗日老战士走了》的文章,深情悼念岳母。他对岳父岳母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感恩,感谢他们当年支持他和秦小梅的婚姻。
2017年4月25日,李肇星受聘为湘潭大学名誉教授,秦小梅陪伴同行。此时正值两人50年金婚纪念,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秦小梅微笑着说:“我要做他一辈子的秘书。”
(编辑/张金余)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