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绝笔

文/日亦月

岳飞是农民血统，出生于南宋湖北西路相州汤阴。他的专业是统兵，六郡之战、郾城大捷、洞庭湖之战、颍昌府大决战、三援淮西、朱仙镇大捷、连结河朔之谋、加兵宛叶等，便是他的成果。岳飞骑在战马上还会腾出一只手来写诗，他还会治政，当过湖北西路宣抚使、兼营田大使等。这样一个人，横跨多个领域，至少是“三栖”，注定了人生的跌宕起伏，注定了叫人妒忌。公元1142年1月27日除夕之夜，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在杭州大理寺风波亭内杀害了一代名将岳飞及其儿子岳云、部将张宪。当然，这不是简单的刑事案件，更是一起政治谋杀案件，秦桧的背后还端坐着一个爱好书法却颠倒黑白的皇帝赵构。岳飞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写下了八个绝笔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岳飞被害后，狱卒隗顺冒着生命危险，将岳飞遗体背出杭州城，埋在钱塘门外九曲丛祠旁。公元1153年，一个名叫赵的开明之君即位，为宋孝宗。刚一登基，他就给南宋人民一个惊喜的政治信号：裁汰冗官，惩治贪污，改臣称侄，重视农业，减去岁币。于是，百姓富裕，太平安乐，创造了“乾淳之治”。同时，宋孝宗没有忘记二十一年前遇害的岳飞，抢在北伐前夕，下诏给岳飞平反，追封鄂王，谥武穆，改葬在西湖栖霞岭，即杭州西湖畔“宋岳鄂王墓”。于是，一颗冤魂终有定所。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公元1130年，岳王生祠就坐落于江苏靖江市生祠镇中街。这座宋式建筑如岳飞一贯的表情：敦重庄严。大殿名叫思岳殿，正中端坐着岳飞巨像，重十八吨。他足履武靴，臂露金甲，身着紫色蟒袍，头戴红缨帅盔，似在出征之前运筹作战方案，又似在构思一首浩然正气的诗篇。岳飞坐像两边，有八大将立像。后殿为思岳轩，岳飞像碑立于其中，李纲、韩世忠的诗文镶于外壁。回廊环抱二殿，嵌有词碑、诗碑和岳飞手书《前出师表》之石刻等。这是天下最早的岳庙。

《宋史》载：“诏飞还守通、泰，有旨可守即守，如不可，但于沙洲保护百姓，伺机掩击。飞以泰无险可恃，退保柴墟，战于南霸桥，金大败。渡百姓于沙上，飞以精骑二百殿，金兵不敢近。”通，即南通；泰，即泰州；沙洲、沙上，即马驮沙；百姓是指江淮难民。这些难民，就是当今许多靖江人的祖先。

公元1126年，岳飞投军抗金，因屡立战功被提拔为统制，相当于现在的军长。三年之年，金军再次南侵，宋军大溃，高宗逃亡。岳飞时任江淮宣抚使司右军统制，率部转战安徽、江苏一带，大败金兵，收复南京，升任通泰镇抚使。公元1134年四月，岳飞率军自江西九江挥师杀敌，收复南宋失地湖北襄阳。

岳飞爱打仗，也会打仗，是一个叫敌军闻风丧胆的人。但是，他不近女色，一生只娶一个女人，又从不出入青楼。南宋，有不少将领一边打仗，一边娶妾。大捷时，最企望的庆功方式是到青楼清洗战尘，怀抱美女，彻夜庆典。岳飞认为，青楼阴气重，会消耗一个军人，尤其是一个军事指挥员的战斗力。国耻未雪，岂能安逸取乐！

正值金兵进犯中原，南宋皇帝赵构与宰相秦桧骨头里的钙质流失殆尽，联袂求和，一天连发十二道金牌，急召岳飞回都。公元1142年十一月初五，岳飞带兵一路退守，以力保江阴。众多难民紧跟岳飞部队来到扬子江畔的靖江。这里负江阻海，襟越衔吴，既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一片肥沃的土地。岳飞预料这里必成鱼米之乡，便动员难民停下脚步，安居谋生。在难民眼里，岳飞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于是，难民簇拥着岳飞，来到江边，目送岳飞及部队渡江。

哪知，岳飞回杭州，却陷入了赵构与秦桧设置的政治圈套中，被关进了临安大理寺，并遇害，时年三十九岁。定居下来的难民听到这一噩耗，泣不成声。他们想起与岳飞的最后一面。当时，岳飞站在江边，脱下身上的白袍说：“金兵大举进攻，国家正在蒙难，而朝廷放弃抵抗，一心求和。我以穿白袍致哀。现在，我把白袍留给你们，希望你们永远不要忘记讨伐金兵。”于是，民众潸然泪下，聚集到岳王生祠，跪拜岳飞。之后，又在岳飞赠袍的地方建造了一座厅堂瓦屋，取名为白衣堂。正堂中间，挂着一幅彩色的岳飞像。八百多年来，一如岳飞所料，靖江果真成了鱼米之乡。

现存的岳王生祠有书法家吴作人题写的大匾“岳庙”。庙两侧墙上嵌入石刻“精忠报国”四个大字。庙屋三进，前两进正屋各三间，第三进正屋五间，第二进正中建神台一座，上塑岳飞坐像。三进房屋中间还夹有两个天井，青松翠柏耸立其间。庙南，是一座单拱石桥叫望岳桥，后更名为思岳桥。

靖江如今有陈、刘、范、朱、祁、马、陆、郑八大姓。传说，宋高宗时战乱连连，一批中原难民跟随岳飞南下靖江。难民也有享有婚配权，但结婚没有新衣穿。岳飞想到一个简约而又具有象征意义的办法，就上女子掸尽身上的草屑，权作换新成亲。就这样，这批中原难民在这里种地、成家、生育，便有了“八大姓”。

岳王生祠是民众祭祀民族英雄的场所。江苏常熟人周木曾任浙江布政使，一生仰慕岳飞，为政以岳飞为范例，清明勤政。每年清明节，他都要与民同祭岳飞，向岳飞像燃香叩拜。有一天，他淹没在众多游人中，听众口赞誉岳飞，声讨秦桧夫妇，便差人采送山石，又请来石匠，凿成秦桧夫妇石头跪像，双手反接，弓背低头。之后，他亲自指挥衙役，将秦桧夫妇跪像置于岳王坟前，叫秦桧夫妇永远呈现一种负罪伏罪之状。之后，赵构时代中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宰相面对岳飞永远地低下了头颅。许多香客拜祭岳飞墓之后，接着就会伸手怒指秦桧夫妇跪像，以飞溅的唾沫，表达对奸臣的愤懑。

于是，后人记住了岳飞，也记住了秦桧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