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石磊
记忆是人类文明进化史的有力印证,而档案从古至今一直扮演着原始记录工具的角色。档案与记忆间的关系引起了众多学科的关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起的世界记忆工程引起了全世界对于文献遗产保护工作的关注。在我国,档案学者杨惦南提出了“档案是人类社会的最典型的记忆工具”这一观点。无论是国际还是国内,档案界关于“档案”和“记忆”的相关研究都呈现出不断增加的态势,学者们对于社会记忆在档案学中的的理解也越来越深刻,研究的内容也愈加丰富。
国外对于档案与记忆的研究开展较早,拥有较成熟的理论体系,我国有不少学者也都对国外这一主题的研究现状做了分析。吕颜冰认为,国外档案记忆研究发展整体可分为四个时间段[1]。这表明,档案记忆研究的发展始终存在综合运用不同学科领域理论的特点,可以说,档案记忆是融汇了社会学、传播学、文献学等多个学科知识的产物。
王静指出,档案与社会记忆构建这一研究关注点在检索到的论文中占有最大的文献比重,国外研究中档案与社会构建的方式主要包括档案鉴定和开放利用两种;另外两个文献比重较高的关注点是档案记忆与权利因素、档案记忆与身份认同[2]。李红武等人则对国外档案记忆领域的主要代表人物,如哈布瓦赫、保罗康纳顿、施瓦茨、杰弗里和罗宾斯等人的代表观点进行了总结[3]。正由于众多学者不断投入档案记忆这一领域的研究中,才使得档案事业能不断与时俱进。
在我国,“档案与记忆”这一主题也是研究的重点与热点,并且学者们结合我国具体情况,探索出了一些新方向。笔者以“中国知网学术文献总库”为检索范围,以“档案”并含“记忆”为组配词,将论文时间选择为1997年1月1号至2018年1月1日,剔除重复、通讯类文章,共得到有效期刊类论文519篇。笔者发现,从2004年开始关于这一主题的论文数量较之前有了明显增加,所以主要对2004年至2017年间的研究文章进行分析。通过对主题相同的论文分类后总结出目前主要研究内容包括档案的社会记忆属性、档案与社会记忆的关系、档案与城市记忆、口述档案、家庭档案等构建活动。
丁华东详细分析了档案记忆观的兴起过程,并指出社会记忆属性是档案的基本属性[4]。潘连根则从社会记忆工程的实践角度和档案学理论角度进行分析,认为记忆属性应是档案的一般属性[5]。档案具有社会记忆属性这一观点在各类学术会议中引起热烈讨论并逐渐得到了越来越多档案学者的认可。丁华东提出,经过十多年的探讨和积淀,学术群体成员和学术成果不断增多,档案记忆理论范式雏形已经形成[6]。这也为之后的研究打下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档案与社会记忆的关系也是涉及次数较多的热点话题。丁华东认为,档案与社会记忆间的四种关系,分别是载体、客化、建构和控制关系[4]。之后的研究又分析了档案控制社会记忆的具体模式[7]。而万启存等人认为,档案与社会记忆间具有承载、转化、建构、佐证和控制五种关系[8]。在我国,学者在研究新领域时较重视对不同要素间的范式进行研究,在这一领域也不例外。众多学者对于档案和社会记忆二者间的关系都进行了研究。而普遍将丁华东在2006年提出的社会记忆研究范式作为这一范式的正式形成标准。学者对档案与社会记忆关系的探讨加深了档案界对两者间的理论认识,为这一理论在实践中的应用奠定了基石。
薛真真认为,档案是社会记忆的主要载体,在建构社会记忆工作中发挥着重要作用[9]。从根本上说,构建是利用人类共同记忆进行一系列社会活动,从而达到社会记忆被大众认知的行为。
丁华东提出,在编纂活动中,应根据时下的意识形态、权力关系、伦理道德对材料进行选择取舍,凸显适应现实要求的素材,提出符合现实利益和政治愿望的东西[10]。卫奕认为,档案编研有助于档案信息传播,能够缩小大众与档案的举例,扩大档案在大众生活中的影响力,从而帮助构建更全面真实的社会记忆[11]。档案文献编纂工作能够使无序的档案资料变有序,能够深度挖掘档案中的人文、社会和国家记忆,具有十分重要的档案研究意义。
牛力、王烨楠等人总结了档案对城市记忆建设的重要价值。他们认为,档案是城市记忆的有效载体[12]。丁华东和崔明等人认为,开展“城市记忆工程”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能够对文化传承和民生服务工作产生巨大推动力[13]。张忠凤指出,城市记忆工程建设要注意对资源的高效整合,可以将档案建设与现代数字化技术融合,制定出能全面展现城市记忆的档案信息体系[14]。城市记忆是研究者关注的一个重点主题,城市记忆建设中的各类主题活动,如城市变迁展示、城市历史故事讲述等能激发大众的记忆情怀,更容易在人们生活中得到推广,为社会记忆的构建奠定坚实的群众基础。
口述档案近年来越来越受档案研究者的重视,许多档案部门在官方微信号中都推出了口述档案服务。在口述档案概念的相关研究中,张仕君等人认为,口述档案并不能称之为档案,在档案工作中只能以参考资料的形式存在[15]。而王景高则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认为口述档案与档案本质相同,都能够反映出一定时期的社会记忆,因此也具有重要的保存价值与研究意义[16]。张盼则认为,口述档案具有补充和矫正功能,能对防止社会失忆发挥重要作用[17]。口述档案能够补充和矫正社会记忆这一功能毋庸置疑,但其本身确实存在许多局限性,如口述档案的主观性、不确定性和讲述者记忆模糊等问题,都会影响利用口述档案建构社会记忆的实际效果。
家庭档案是构建平民记忆的重要信息载体与来源,对家庭档案的关注反映出社会记忆研究更加细化,更加关注个人的记忆。而每个家庭档案都带有所处时代的深深烙印。因此,在构建社会记忆过程中加强家庭档案建设也是档案部门的工作重点之一。任越和杨桂明等人运用档案双元价值理论对家庭档案所蕴含的文化价值进行了解读,并提出家庭档案具有文化记录、教育、传承与传播功能[18]。而在实践中,许多省市的档案部门都积极搭建家庭档案展示平台,例如,“家庭档案网”的创建就为不同家庭在网络中展示自己的家庭故事创造了机会,同时也在潜移默化中让个体参与到社会记忆构建的队伍当中。
随着档案事业的发展和人们对于档案关注度的提高,档案学者对于社会记忆讨论的深度和广度都在不断攀升,研究主题呈现出相互融合的趋势。通过对检索到的论文内容进行整合,笔者发现在理论层面,档案与社会记忆关系是研究重点之一。档案究竟如何体现社会记忆,哪些档案内容属于社会记忆范畴,认清这些问题才能为之后的实践活动提供理论指导;在实践层面,社会记忆构建工程在实践中大多存在进程缓慢、传播范围狭窄、主管部门扶持力度弱、地区发展程度不均等问题,而研究的论文主题大多围绕不同形式的社会记忆构建工程的社会意义、构建形式等内容,缺少指导实践工作的具体、详细的构建方法和流程研究。另外,由于大众对社会记忆建设内容了解较少,造成家庭档案、口述档案等类档案在收录档案时易遇到瓶颈。因此,如何提升大众对各类社会记忆构建工程的认识,使他们积极投入到构建社会记忆的活动中,应是档案部门和档案工作者需要思考的问题。
另外,在档案与社会构建研究中,还有档案与企业档案记忆、档案与乡村档案记忆、社会记忆数字化等多个主题的研究与实践进程仍处于初级阶段。所以,社会记忆构建工程若想充分实现价值,必须从理论与实践两方面统筹发展。若实践没有成熟的理论体系做支撑,就会造成主旨不明确、工作流程不清晰等问题,档案资源价值得不到有效利用;而理论研究若脱离实践进行问题分析,就会出现档案理论与档案实际工作脱轨的状况。因此,在对企业档案记忆、乡村档案记忆等内容进行研究时,必须考虑企业档案特点、企业实现档案记忆构建的意义、乡村档案特点、乡村这一区域的特点等问题,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促进档案与社会记忆构建工程的发展。
针对社会记忆构建中产生的档案鉴定、保管方法和相关专业档案工作者技能提升应是档案研究者和档案部门关注的重点。另外,档案与社会记忆工作必须重视利用社交媒体进行档案工作宣传。微博、微信公众号、问答式平台逐渐成为人们获取咨询的主要方式,并且行为习惯呈现出碎片化、即时性等特点。在进行档案记忆工作时应结合新媒体向大众推送更具趣味性知识性、方便阅读的档案消息。
目前,世界各国和国际组织都普遍重视数字文献遗产的长期保存问题,将数字文献遗产视为国家和民族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我国著名档案学者冯惠玲也提出了档案数字资源建设的理念[19]。丁华东也对当下档案记忆再生产性质提出了自己的理解[20]。因此,在互联网迅速发展的数字信息时代,档案数字资源鉴定、保护、利用等内容将成为档案行业未来的关注重点。
无论从社会发展角度思考,还是从文化价值角度分析,档案与社会记忆结合都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档案研究者和主管部门在工作中应注意统筹理论与实践的并行发展。由于档案记忆观具备多学科交叉这一特点,在实践工作中,也应采取多部门协作推进资源共享这一举措。而档案馆、图书馆、博物馆和其他部门之间的关系如何协调,应各自扮演怎样的角色,也应是值得学者在之后的研究中注意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