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乐
(湖南师范大学音乐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6)
据史料记载,湘西土家族人是巴人的后裔。《摆手歌·民族迁徙》记录了在古代民族部落发生战争与迁徙的背景下,巴人走进极具神秘民族魅力的大湘西;同时也描绘了迁徙的场景,如“竹卦要带来,路上还要问神灵,土龙尺要带上,路上还要玩社巴”,土家族摆手舞原始形态变来源于民族的迁徙,在巴人土家族的祖先迁移的同时,摆手舞也开始传入到了湘西区域,而这一舞蹈最初是用于宗教祭祀上的,且具有歌舞伴奏。
在摆手舞的发展过程中,其形式和内容逐渐得以规范化和程式化。形成了大摆手舞与小摆手舞两种舞蹈形式,且两者的舞蹈姿势均存在各种固定的特点。就舞蹈场面来看,大摆手舞更恢弘,参与其中的人也更多些,往往是若干个村寨同时进行;舞蹈是为了祭祀八部大神,从动作和队形来看,其中包含了战场、祭祀等较为庞大的场面,以此达到激发参与者斗志的目的。同时,大摆手舞是小摆手舞形成的基础,后者往往在单个村寨中进行,由单摆、双摆或表现农事生产的动作,或祭祀彭公爵主及田好汉等土司土官的活动,或者是模拟生产活动的动作与内容,小摆手舞的动作与队形相对简单,围圆圈跳舞。
土家族摆手舞出于民间生活形态中,从起源发展至今体现出土家族儿女对自然的感悟与对生活的热爱,摆手舞是一种情感的表达,在舞蹈的过程中也能很好的宣泄自己的情绪,让人身心愉悦,同时也表达了舞蹈者对美的向往。土家族摆手舞的生活形态强调的是对处于共同的语言地域、经济生活文化价值的存在,承载着土家文化,是受到广大土家族人们热爱的一种肢体语言,摆手舞反映土家人的生产生活。
土家族摆手舞内容的表现形式与人民的生活生产劳动密不可分,是土家族生活场景的再现与表演,体现出摆手舞生活形态的本真性。
(一)生产型动作:变现土家族人生产拉动时的动作,譬如从种庄稼中提取出相应的动作,进而演变成摆手舞的各类舞蹈动作,比如挖土、播种、培育、施肥等等;又如“渔猎舞”、“农事舞”等对生产劳动过程的模仿性动作。
(二)生活型动作:表现土家族人在日常生活中遇到的事情,像梳头、观天气、挑水、打猪草等。生活动动作简单易懂,根据动作便能对应出舞蹈表现的生活细节。
(三)娱乐型动作:该类动作没有明确的生活原形,其在舞蹈中的作用是衔接、过渡或预示着舞蹈的开始、终止,一般以纯粹的摆手居多,如单摆、双摆、回旋摆等。
(四)动物型动作:模仿动作的动作,如模仿家禽动物的形态包括“磨鹰搬鸡”、“大鹏展翅”、“跳蛤蟆”、“拖野鸡尾巴”、“螃蟹伸脚”等。又如狩猎舞中模仿动物的包括“赶猴子”、“犀牛望月”、“跳蛤蟆”等十多个动作。
(五)祭祀型动作:在祭祀典礼上的表演的舞蹈动作,对先人的缅怀以及祭祀活动,在很大程度上能加强本民族共有的精神寄托,促进本民族的团结。
土家族摆手舞随着不断的发展,越来越受到重视与关注。土家族摆手舞逐渐由田野走向大众。据记载,在1957年,湖北省举行文艺调演,由彭祖求老人带领七人在湖北戏院演出,之后,摆手舞逐步的扩散开来,走出了来凤河东的大山。1983年春节时,在龙山县、保靖县各自的大型调年活动中,摆手舞出现在了其中。在龙山马蹄寨的摆手舞活动中,就观众人数来看,达到了4万人,且舞蹈参加者涉及各级政府部门的领导以及广大的新闻记者、文艺团体等,摆手舞从起源于田野,在剧场形态中体现出田野性。
在摆手舞的剧场形态中,“茅古斯”舞蹈独具特色。茅古斯舞蹈作为摆手舞的仪式过程,通过“同边手”舞蹈,来纪念传授农耕技能与先祖狩猎的原始舞蹈形式,茅古斯舞蹈至今仍保留的剧目有《做阳春》《赶肉》《捕鱼》《抢亲》等等,茅古斯舞蹈作为摆手舞的重要剧场形态与仪式内容,展示出田野性。
就组成成分来看,“茅古斯”舞蹈还是较多的,其中囊括了扫堂、祭祖、祭梅山神与五谷神、示雄、农事等。演出者往往是老茅古斯及一些小茅古斯,且前者代表土家族祖先,祭祀的主持、表演等均由其承担;后者则代表土家族的后辈,其外形上具备一定的特征,即浑身捆有稻草,且脸部需用稻草进行遮掩。舞蹈动作也是从日常生产生活中演化而来,涉及到土家族祖先的狩猎、农事等活动,动作有“理足迹(追踪猎物)”、“围猎”、“举棒追兽”、“哟嗬倒仗(狩猎成功时的狂欢场景)”、“照太阳”、“看月亮”、“抖跳蚤”、“打火”、“烧山”等。舞蹈时,众多茅古斯会屈膝全身抖动,且人们会围城一个圆,手中拿着棍棒,嘴里发出“嗬嗬”声,且具备独特的节奏感。田世高先生对这一场景描述道,茅古斯浑身捆上稻草,俨然像个‘稻草人’,棍棒持于手中,葫芦绑在腰上,人们以篝火为中心绕圈摆手跳动,而身上的茅草也随着舞蹈的节奏而发出刷刷的声音。所有的动作都来源于田野,是田野生活与祭祀的再现。
关于摆手舞的服装与道具,在舞蹈时,运用大量富有乡土气息的服装与道具体现摆手舞剧场形体的田野性。在茅古斯舞蹈表演时,运用大量的稻草作为道具。土家族的摆手舞具有很强烈的原始田野的气息,从其祭祀中选取的服装、道具中就能得知。茅古斯舞蹈的场地布置会用石块堆,一捆茅草会置于红色的石堆下,同时诸多祭祀用品置于另一石堆上,诸如刀头肉、香烛、酒杯等,同时还设有三个泥团土,其上各插树枝一根。茅草、树枝等物品对土家族祖先来说是不可或缺的生活用品,这是因为其经历过“渔猎山伐”的时期,故这两者在茅古斯舞蹈中具有很强烈的象征意义。茅草象征着土家族人民世代受到稻作文化的熏陶,具有血脉相承的意义;茅草、树枝等也是缅怀先祖的重要的共同的载体,也提升了土家族人民对自己文化的认同感,增强了民族的凝聚力。
湘西土家族摆手舞从出现开始流传至今,穿越几个世纪,具有悠久历史,在传承与发展时受到自然环境、民族宗教信仰、社会形态等因素的影响。摆手舞具有源远流长的发展历史,具有很浓厚的历史底蕴,是土家族人民以及我国精神文明的重要财富。在土家族迁徙、发展的漫长历史中,摆手舞逐步成为其生产生活高度浓缩的艺术表现载体,体现了该民族共同的语言、地域、经济生活等,表现出了土家族历史文化的方方面面。
摆手舞的生活形态,展示出土家族人几千年来的生活习惯与方式,展示出土家族人的精神文明与价值观念。与生活形态相比,在各种具有剧场形态的仪式下,摆手舞的发展添加了许多现时代契合的主题,尽管如此,参与者与表演形式、动作音乐道具都呈现出剧场形态的田野性。在摆手舞的传承与发展过程中生活形态与剧场形态互相影响与发展,呈现出共时性存在的特性。
湘西土家族摆手舞与茅古斯同时存在,互相影响,在发展的过程中,摆手舞与茅古斯舞蹈从民间形态到舞台形态共时性存在,并且双向转化。摆手舞在舞台表演的过程中,通过大量的道具、音乐、舞台背景等还原民间形态的本真性,形象生动的为大家展示出古老的土家族人们的生活形态。学术界有人将“茅古斯”舞蹈纳入土家族摆手舞的仪式中。“茅古斯”舞蹈为一类原始舞蹈,为“同边手”舞蹈,其用于缅怀智慧勤劳的祖先,赞扬其传授农耕、捕鱼狩猎,在摆手舞中具有很重要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