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朱利奥·莫多西/著 冯 瑾/译
德国社会民主党选举胜利后,针对社会党人的特殊法律接连被废除。1890年4月,弗里德里希·恩格斯写信给康拉德·施米特,称“运动的重心已经移到德国”。从那时起,正如列宁在《马克思主义和修正主义》中所提到的那样,马克思主义成为工人运动公认的理论。恩格斯分析了这一过程中矛盾的方面,确定了党的任务。社会民主党得到巨大的发展,增加了新党员。恩格斯在1890年8月10日写给李卜克内西的信中提到,这些新党员中的许多人没有充分阅读书报机会。恩格斯并没有以行政的方式解决这种大规模入党所带来的问题,而是通过一场公开辩论来解决这些问题,马克思主义的力量可以在这场辩论中充分表现其在信念和政治形态方面的影响力。正如标题所示,这场辩论体现了恩格斯在19世纪90年代扮演的重要角色——马克思著作的“负责人”,一系列的迹象都表明如此。
除《资本论》外,1910年以前可以得到的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文本都列在“国际书目”的出版计划之内。“国际书目”是约翰·狄茨出版社出版的一个系列文集,约翰·狄茨出版社是党在斯图加特的出版社的实际创始人。恩格斯于1890年4月11日写信给考茨基说:“狄茨出版社今后将成为比在压迫时期更重要的党内生活杠杆。”
1887-1923年间,“国际书目”出版了67种图书,其中包括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主要著作。1890年4月30日,恩格斯写信给左尔格:“《宣言》的新版正在印……我们想再拨五千册到德国去。”同年,《资本论》第一卷第四版在汉堡发行。次年,恩格斯写信给左尔格说,“我现在要准备三本小册子,即再版”《法兰西内战》《雇佣劳动与资本》《社会主义的发展》,“每本印行一万册”。恩格斯修订了这些版本,写了序言,澄清了概念,以便消除困惑,反击不断翻印的“拉萨尔的那些胡言乱语”。
此外,恩格斯多年来一直在从事《资本论》第三卷这一宏大著作的定稿工作。随着《资本论》第一卷于1867年9月出版,工人阶级终于有了自己的政治经济学,这门科学穿透了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生理学和生物学。卡尔·马克思采用辩证方法,从系统的基本单元与商品的《显微解剖学》入手,重建了整个资本主义中剩余价值产生和分配的过程,同时展示了它短暂、易逝的本质。如果说170年前的《共产党宣言》赋予了萦绕在欧洲的共产主义幽灵一个身份,那么《资本论》就赋予了它科学方法的力量,以抵御反革命者的攻击和时间的围困。它最初被资产阶级及其知识分子在一场默不做声的阴谋中忽视了,后来又被破坏、修改、诽谤和剽窃,但随着每次危机而重新被发现,有时因其远见卓识而被钦佩,却总因其革命性的结论而受到抨击。
在1967年的春天,值《资本论》完成100周年之际,“洛塔·科米斯塔”出版社出版了玛丽亚·格利瑟关于马克思恩格斯研究方法的著作。据这位女作家估算,马克思为了编辑《资本论》,在1843-1867年间研究了1500多本著作并简单作了记录。这位科学家和革命家已融入这一事业。马克思在1867的一封信中写道:“我为之牺牲了我的健康、幸福和家庭。”只有在科学和党之间不可分割的联系中,体会他为捍卫国际工人协会而进行的狂热斗争,才能真正悟到他对这份工作的献身精神。
对马克思而言,《资本论》的最终目标是“揭示现代社会的经济运动规律”,他在第一卷中这样写道。在第三卷中,他还写道:“寻找和描述整个资本流动所产生的具体形式。”这种方法,资本主义骨架将其射入骨髓,随之穿于血肉,而后得以彰显。正如列宁所言,“整个资本主义社会形态是个活生生的形态”。如果说阶级意识首先是所有阶级及其政治形式之间相互具体关系的意识,那么列宁的《怎么办》的方法就早已存在于马克思的《资本论》中。马克思主义是应用科学。
对马克思来说,资本主义生产的三个基本特征是:1.生产资料集中在少数人手中;2.劳动的合作和分工以及与自然科学联合使得劳动组织本身成为社会劳动;3.世界市场的建立,今天大家都可以看到。马克思写道:“生产资料的集中和劳动的社会化,达到了同它们的资本主义外壳不能相容的地步,这个外壳就要炸毁了。”在这个过程中,在今天的全球范围内,有一点很明显,那便是“资本主义生产的真正限制是资本本身”。在1846的《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提到,资本是世界市场愿景的科学完成:“怎么办”成为一个全球性的问题。在帝国主义阶段,“各民族普遍相互依存”成为运动和政治实践的法则。资产阶级民族国家与这一根源是全球性的资本之间产生对立,而自由主义成为解决这一对立的尝试。
二战后,出现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大范围的资本主义腾飞的特殊周期。这个周期的显著特征是资本主义以比旧资本主义平均速度两倍快速度向新领域扩散,这是“相互依存”的特征之一,它重振了旧资本主义,避免像30年代那样陷入保护主义。古老的发达大都市用鞭子和法律,最重要的是用贸易和资本把世界上广大地区从落后状态中解放出来。现在,他们在同样的领域进行复氧,这些领域已经成为充满活力和竞争性的资本主义,在又一个动荡的二十年之后,这些领域将产生新的力量。
“资本主义发展不平衡规律”是马克思主义科学分析的基石之一,列宁把它定义为“绝对定律”。在著名的关于利润率下降趋势的内在矛盾发展的章节中,马克思在第三卷中将其定义为“盲目性规律”,并解释道:在资本主义中,“持续性冲突”产生于消费的有限维度与不断超越消费的生产之间。马克思的解释很重要,因为它已经向修正主义者伯恩施坦作出回答。马克思认为,没有普遍的生产过剩,而是在生产的各个分支中出现不均衡的情况,这无异于说在资本主义生产下,生产的各个分支的比例性是从不相称性中产生的一个连续过程。每个资本主义的平衡都是一个短暂的过程,不均衡是永久的。
恩格斯高度的认同并运用了这一分析。作为《资本论》第三卷的负责人,他写下了一些非常有趣的注释。第一,马克思强调工业家不能联合起来规范生产和价格。恩格斯指出,生产力的增长,特别是在美国和德国,已经超出了交换法则:这种过剩产能产生了一种旨在保护出口类型的“普遍保护主义狂热”,最重要的是催生了涉及整个大生产的“卡特尔”。列宁认为,随着资本主义向帝国主义的转变,“卡特尔”连同垄断成为整个经济生活的基础之一。在二战后的漫长周期,工业资本甚至更多的金融资本的集中态势会变得更强大,而具体的形式“卡特尔”,还有“国家资本主义”,将在20世纪最后25年的自由主义者重组浪潮中被抵消。第二,恩格斯回看了《资本论》第一卷完成那年即1867年之后发生的深刻变化。马克思指出工业循环“周期性自我复制”的趋势。恩格斯观察到,在上次的大危机之后,“新一轮的循环开始了”。
恩格斯看到这一周期的形式和持续时间发生了变化:通常的十年周期似乎变成一种交替,具有更长期和更持久的性质,恢复期相对较短且不突出,衰退期相对较长且无法解决。恩格斯把这一变化与两种趋势联系起来。首先是世界市场的延伸,削弱了“危机的旧温床”。可见的第二个趋势是卡特尔、托拉斯和保护性关税的出现。恩格斯写道,这些现象预示着一场斗争,这场斗争将决定世界市场的霸主地位,简而之,它将证明每个反对旧有危机重演的因素本身都是更可怕的未来危机的根源。恩格斯想到的不仅仅是一场危机。在《德国的社会主义》(1891年10月)中,他预言了一场战争,在这场战争中,“1500万到2000万武装人员互相残杀,并且会使欧洲遭到空前未有的浩劫”。
1899年,修正主义者伯恩施坦推翻了恩格斯的结论。考虑到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不太可能发生普遍经济危机,他提出假设,即其所描述的趋势“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补偿不平衡的可能性”。
1938年,被认为是“美国凯恩斯”的经济学家阿尔文·汉森使用了与恩格斯非常相似的术语来描述30年代周期的特征,即“使企业复苏变得虚弱和无力,这往往会延长和加深萧条的进程”。对汉森来说,这一周期的特殊趋势是长期停滞的本质。
因此,我们在经典周期中有三个变化的版本:恩格斯将“延期”视作可怕的未来战争危机的前提,伯恩施坦认为其可以克服一般危机,而汉森将其视作长期停滞。20世纪的危机和可怕的战争的历史表明恩格斯是相当正确的,也证明了伯恩施坦是错误的,而战后强劲的发展使汉森的长期停滞论化为泡影。
列宁反对停滞论。他认为,帝国主义的衰败不是停滞的结果,而是生产力迅速发展的结果。生产力的迅速发展,加上战争和社会寄生,导致生产力本身的毁灭。循环变得愈发紊乱,原因在于全球资本基础的大规模扩张正在使发展不平衡的影响倍增,为接下来的危机埋下种子。马克思、恩格斯的科学工作似乎从来没有如此热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