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怀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李怀景

成吉思汗被誉为“一代天骄”“世界伟人”“全人类的帝王”，他所拥有的美誉令无数伟人望尘莫及。他所创立的大蒙古国幅员辽阔、横贯欧亚，恐怕也是空前绝后、举世无双。据格鲁塞《草原帝国》所述，当时的版图面积达到三千五百万平方公里，占了地球陆地面积的四分之一。又据成吉思汗祭辞，成吉思汗灭国四十个，征服了七百二十个语族，三百六十个民族。成吉思汗时代的蒙古族大约仅有一百多万，蒙古军队最多也就是十三万人，那么为什么蒙古骑兵所向无敌呢？是什么力量催生了这个超级帝国呢 让我们从《蒙古秘史》所描述的成吉思汗草原般的胸怀入手，探寻其中的答案。

一、海纳百川

成吉思汗作为一代伟人，既有自知之明，也有知人之智。这种智慧造就了他虚怀若谷的胸怀。南宋使者赵珙在《蒙鞑备录》中说：“今成吉思皇帝者，其人英勇果决，有度量，能容众，敬天地，重信义。”表现在行动上，他能够唯才是举、任人唯贤，所以身边汇聚了众多的忠臣良将。成吉思汗的文臣武将中，既有贵族儒士，也有牧民奴隶；既有本民族成长起来的谋臣勇士，也有来自其他民族的儒士骁将。耶律楚材出身于契丹贵族，从祖父开始世代在金朝为官。蒙古军攻占燕京后，成吉思汗得知耶律楚材有高尚的品格和非凡的才华，于是派人请到自己身边，问以治国大计。后随成吉思汗西征，深得信任。常向成吉思汗谏言，晓以征伐、治国、安民之道，对成吉思汗帮助极大。木华黎，蒙古札剌亦儿部人，是撒察别乞的门户奴隶。在撒察别乞被处死后歸顺成吉思汗，成为蒙古名将。辅佐成吉思汗统一蒙古诸部，战功卓著，被称誉为“四杰”之一。大蒙古国成立后，被封为万户、国王。成吉思汗西征后，他奉命经略华北，立下汗马功劳。塔塔统阿是乃蛮部国师、掌印大臣，灭乃蛮部过程中，塔塔统阿被俘，成吉思汗为其忠诚和智慧所感动，于是任命他为御前大臣，掌管大印。他的最大功绩是以回鹘字母为基础创制蒙古文字，结束了蒙古民族结绳刻木的无文字时代，这对蒙元历史的发展产生了巨大影响。哲别原名只儿豁阿歹，之前是铁木真敌族泰亦赤兀惕秃答首领的部属，是有名的神箭手。在阔亦田之战当中，哲别一箭射中了铁木真的脖子，几乎要了他的性命。铁木真在获胜之后，向战俘寻问射伤自己的人是谁，哲别坦然出来承认射杀之事。成吉思汗为这种坦诚、勇敢的男子汉气度所感动，认为这种人可以交朋友，赦免了他，并将他的名字改为者哲别（意为箭镞）。之后，哲别成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蒙古国第一猛将，为成吉思汗征战天下立下赫赫战功。除此之外来自外族的杰出人物还有来自中亚的燕真、塔木、铁哥术、孟速思等人；来自契丹的耶律阿海、耶律留哥等人；此外还有西夏人昔里钤部、察罕、也蒲甘卜；汉人郭宝生、张柔、史天倪、刘伯林、刘敏、张容、谢睦汉等。成吉思汗以博大的胸怀，宽容的心态聚集了大批具有文韬武略的人才，造就了成吉思汗的惊天事业。

二、大爱无声

铁木真和孛儿帖新婚不久，他们的爱情就被一场酝酿二十年的仇恨所终结。一天，蔑儿乞惕人，为了报也速该抢亲之仇，气势汹汹的杀向铁木真一家的营地。他们没有抓到铁木真，但是抓到了孛儿帖，蔑儿乞惕人把抢去的孛儿帖交给了赤烈都（二十多年前被也速该抢去新娘的不幸之人）的弟弟赤烈格儿，此后，孛儿帖一直住在赤烈格儿家。铁木真没有消沉，没有放弃他心爱的妻子。他立刻找到了克烈亦惕部首领王罕和札答阑部首领札木合，他们都是草原上的豪杰，在信义、豪情和勇敢面前，他们选择了解救孛儿帖的行动。在铁木真的运作下，三万兵马很快集结完成，复仇的火焰开始燃烧，经过一夜厮杀，铁木真在混乱的人群中终于找到了心爱的妻子，跳下马来和妻子紧紧相拥。《蒙古秘史》说：“那夜月光明亮”，我们可以想象，那是多么温馨感人又让人心碎的情景！敌人虽然远去，但是他们远去的身影却留下了永远的阴影，那就是铁木真长子术赤的身世之谜。孛儿帖和赤烈格儿生活了九个月，术赤究竟是谁的儿子，没有人能知道。铁木真也不能确定，所以才起了术赤这个名字，意思是“客人”，读这个名字的时候，给人阵阵寒意，这个带有浓浓阴影的身份决定了术赤及其后代的命运，也影响了权力的走向和蒙古历史的走向。虽然术赤出生不明，铁木真也没有一句埋怨妻子的怨言。以后，孛儿帖有两次建议对铁木真的影响极大。其一，在解救孛儿帖的行动结束后，铁木真、札木合合营驻扎，亲密无间的生活了一年半。一天，札木合对铁木真说“靠座山坡扎营吧，好让牧马人有行帐！找个河岸扎营吧，好让牧羊人充其腹。”这是很隐晦的话，铁木真不懂其意，所以就没做任何回答，于是请教母亲。没等诃额伦回答，孛儿帖抢先回答说：“听说札木合安答极易厌倦，现在是否已经厌倦我们的时候了？”铁木真一家同意了孛儿帖的看法，于是彻夜前行，悄悄的离开了札木合，走向了草原深处。从此，铁木真走上了独立发展的道路，演变了蒙古草原的历史。其二，1206年铁木真建立大蒙古国，称成吉思汗。这个尊号是萨满阔阔出以长生天的名义赐予的。后来阔阔出野心膨胀，挑起成吉思汗兄弟间的矛盾，企图扩大自己影响力，威胁政治秩序。在危机时刻，孛儿帖对成吉思汗说明厉害，使成吉思汗下定决心除掉了阔阔出，巩固了政权。孛儿帖的睿智和远见让铁木真一生都对她敬重有加，也在众多皇后中最受尊崇。

三、宗教宽容

成吉思汗及其子孙建立的蒙古汗国横跨欧亚，当时世界上的各种宗教，在其统治的范围之内几乎是应有尽有。其中包括蒙古人原来信奉的萨满教，西藏、西夏和汉人信奉的佛教，金和南宋的道教、摩尼教，畏兀儿和西方各国信奉的伊斯兰教（回回教、答失蛮），蒙古高原一些部落乃至钦察、斡罗思各国信奉的基督教（包括景教，即聂斯托利派；也里可温，罗马派）等等。蒙古贵族使用武力征服天下，但宗教政策却比较开明，并不强迫被征服者改信蒙古人的宗教，而是宣布信教自由，允许各个教派存在，而且允许蒙古人自由参加各种教派，对教徒基本上免除赋税和徭役。随着中亚、波斯等地被征服，来到东方的回回人空前增加。蒙古贵族利用回回上层和富商大贾作为重要帮手，如花剌子模人牙剌瓦赤，不花剌贵族赛典赤赡思丁，富商奥都剌合蛮、阿合马等，都在统治机构中担任很重要的职务。移居漠北与中原各地的回回人被允许保留自己的宗教信仰，在其聚居地建立清真寺，回教教师答失蛮、苦行者迭里威失，享受与僧道、也里可温同样的免税待遇。自忽必烈以后，元朝统治者主要提倡喇嘛教，西藏人八思巴被尊为“大宝法王”、“大元帝师”。以后每一帝师死，必自西藏取一人为嗣，一直到元朝灭亡。由此佛教掌握了西藏地方的政权，并将教义传入了蒙古地区。成吉思汗曾经邀请道教全真派掌门丘处机相见。丘处机进言：“敬天爱民为本”，“清心寡欲为要”，对成吉思汗的政策产生了重要影响。东归后，受命在燕京太极宫主管天下道门。总之，实行宗教宽容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被征服者的反抗，对蒙古贵族得天下和治天下都曾发挥过不小的作用。

四、九罪不罚

成吉思汗建国后，论功行赏，大封为他的事业做出贡献的忠臣勇士们。封了九十五个千户，四个万户，八十八个功臣。并给予特殊功臣以特殊待遇，那就是“九罪而不罚”之赏，也就是犯九次罪而不受处罚。这就是丹书铁券或免死牌，是顶级特殊待遇。这和历史上的“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有着天壤之别。根据《蒙古秘史》的记载，失吉忽秃忽、孛斡儿出、木华黎、者勒蔑、孛罗忽勒、锁儿罕失剌、赤剌温、沉白八位贡献卓著者获得了此殊荣，足见成吉思汗对他们的厚爱。成吉思汗给了功臣们以绝对的信任，功臣们誓死效忠。历史证明，这些人无一叛变，成吉思汗也没用杀一人。

成吉思汗以海纳百川的气概，不分贫富贵贱，不分民族、种族、宗教信仰，汇聚了四方豪杰；他以博大的胸怀容人之短，以智慧的眼光用人之长，这一切，都是成吉思汗草原般的胸怀所致。胸怀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这就是成吉思汗成功的原因。

——选自《准格尔地》第二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