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孙秀斌(山东)
今年9月,我的小外孙卓卓上学了,还未开学,我们一家人就先去“踩点”,熟悉和研究接送的最佳线路和地点,因为今后6年每天要接送4个来回。女儿工作学习忙,大部分接送都得由我们老两口承担,如今的车辆和学生太多,不熟悉一下怎么行?
光阴似箭。30年前,也是在9月,我的女儿入学了。开学那天,我们起得特别早,吃过早饭,一番梳洗打扮,女儿身穿白上衣、蓝裙子,像一只蝴蝶,依偎在我的自行车横梁上,这是她的专属座驾,一坐就是几年。那时候哪有现在这么多的车辆呀,道路也一点都不拥挤。每天到校门口后,女儿的一声“爸爸再见!”总是击中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我知道这就是“爱”。
岁月如梭,30年前的一幕,如今要重新上演,只是那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已幻变成了一只小白兔(卓卓的生肖)。一个阳光帅气的小小男子汉,用他稚嫩的声音,一声声地唤我“姥爷”。我常常为这声“姥爷”而沉醉,这一称谓的变化,折射着岁月的交替,演绎着生命的进程。
记得7年前一个秋日的黄昏,一声嘹亮的啼哭划破了产房的寂静,一个小小的生命诞生了,妻激动地抱着他送到我眼前。我端详着他,努力地捕捉着他脸庞上我四分之一的血统。这个叫我“姥爷”的小人儿,是在国庆前夕出生的,差一点就成了“国庆”,而我的结婚纪念日和乳名都和国庆有关,这就是缘分啊。
那个秋天,我写了一篇随笔《说姥爷》,抒发当了姥爷的感悟和喜悦,岁月将“姥爷”这顶沉甸甸、暖融融的桂冠戴在我的头顶,它既象征着地位和辈分的提升,也预示着责任和担当。
卓卓从小就不让人省心。3岁前,他的每一次入睡都很困难,催眠曲、摇篮车、拍哄,十八般武艺全都用上了,有时还不奏效。从初出娘胎、满地乱爬,到牙牙学语、蹒跚学步,他每一天的成长,都浸透着一家人的心血。最怕的还是他生病,每一次发烧,每一回打针,都揪着我们的心啊!在我们的含辛茹苦、日夜操劳中,他一天天地长大了。
都说中国人思想太传统,养儿育女,传宗接代,无穷无尽。可是在亲情面前,谁又能形同陌路、冷漠相待呢?“隔代亲”在中国可是有史册记载的,清朝宫廷画家焦秉贞就画过一幅“含饴弄孙”的画。画中,老人口含饴糖逗小孙子玩,几代同堂,其乐融融。此图人物典出东汉明帝皇后马太后,大将马援之女,她以贤德闻名后宫。明帝死后,其子章帝即位,马太后对章帝说:“我今后只是含饴弄孙,不再管政事。”可见“隔代亲”由来已久。
这些年,我和老伴去过好几个西方国家旅游,每到之处,导游总给我们介绍外国老年人的生活,说他们退休后有自己的生活,不仅不和子女住在一起,也不给子女看孩子,而是开着房车到处游玩。其实外国的社会制度、思想观念、国情,跟我们都不一样,如完全照搬,定会“水土不服”的,天伦之乐,又该到哪里去享受呢?
我特别喜欢在微信里看到的一段话:“要孩子是为了付出与欣赏,不求孩子完美,不用替我争脸,更不用替我养老,只要这个生命健康存在,在这个美丽的世界走一遍,让我有机会与他同行一段时光。”
是啊,我这个姥爷别无他求,只想与他同行一段时光,慢慢地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