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通业发展对农村居民消费的促进效应分析

2018-01-18 10:04江舟
商业经济研究 2018年23期

江舟

内容摘要:本文分析了流通产业发展对农村居民消费的影响机制,并基于2006-2015年的省际面板数据进行了实证分析。研究发现,农村市场的流通规模、流通环境和渠道结构对农村居民的人均总支出有显著的正向效应。流通组织化程度对农村居民人均消费的影响为负,但不显著。从分项支出看,流通规模对于食品、衣着、家庭设备和文教娱乐支出的正向影响十分显著,流通环境只对更需要体验的文教娱乐支出影响显著,渠道结构对于食品、衣着的支出具有显著的正向效应,但对于家庭设备和文教娱乐支出的影响并不显著。最后,流通的组织化程度只对衣着支出促进效应显著。本文还进一步发现农村市场的流通规模和组织化程度对于农村居民的收入有着显著的促进效应,而流通渠道结构的负向效应显著。

关键词:流通业 农村居民消费 面板模型

引言

2016年,我国城镇居民人均消费支出23079元,实际增长5.7%;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支出10130元,实际增长7.8%。与城市消费相比,近年来增速较快的农村消费市场常被认为是我国扩大消费的巨大潜力所在。一些学者认为农村市场交易成本的高低、健全与市场化的流通基础设施以及流通环境等是影响农村居民的消费决策的重要因素。而流通体系不健全则是制约农村消费的主要原因。作为连接生产和消费的纽带,流通业的发展对引导生产促进消费十分关键,特别是对农村地区而言。农村居民既是生产者又是消费者,流通业的发展对其收入与消费都有深远影响。多年来,从“农超对接”到“家电下乡”,农村地区的商品流通体系构建不断完善。如今,许多流通企业利用信息时代的红利,实施渠道下沉战略,重塑和改善了乡镇市场的流通环境和流通效率。流通体系的合理化和流通渠道结构的优化对于扩大农村居民的消费需求,拉动经济增长具有重要意义。

流通业发展对农村居民消费促进效应的研究主要有两类。一是从理论出发,基于我国二元经济结构的差异与农村流通体系现状,探讨我国商贸流通发展不平衡的原因,从而构建流通一体化的可能机制。其次是实证研究认为农村流通产业的规模、流通环境和组织化程度以及乡镇批发零售业的发展状况等都影响着农村居民的人均消费支出和消费结构。本文认为与城市消费者不同,农村居民拥有消费者和生产者双重身份,因此流通业的发展对其影响是双向的,不仅体现在消费环境和空间对消费决策的影响上,同时农副产品的流通体制与效率会直接影响农村居民的收入和购买力,进而影响其消费支出。因此流通业对农村居民消费需求的促进效应需要从两个方面考虑:增收效应和消费环境的改善。本文将基于城乡双向流通体系的视角,从农产品的流通、乡镇批发业的转型和零售业的发展等方面探索流通业发展对农村居民消费的影响机制。并基于2006-2015年我国的省际面板数据,实证分析农村流通业对农村居民消费支出和收入的影响。

流通业发展对农村居民消费的影响机制分析

(一)农产品流通与农村居民的收入和消费

2016年我国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2363元,其中工资收入5012元,占总收入的40.5%,经营净收入4741元,占总收入的38.3%。与稳定的工资收入相比,经营净收入由于农产品产量与销量的不确定性,表现出更低的边际消费倾向和对消费增长的贡献率。因此农村居民工资收入的提高将对其消费具有更大的促进效应。农产品流通组织效率的提升和流通体制的改善不仅可以吸纳就业增加农村居民的工资性收入,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使农产品拥有稳定的货源,降低市场供求风险。这样既增加了农村居民经营性收入,又降低了其不稳定性,提高了其边际消費倾向。另外,现代农村流通体系可以降低农产品的损耗率、扩大运输半径,提高农产品附加值,从而增加农民经营收入。

目前我国农产品流通组织化程度低、规模小,小农户与大市场矛盾突出。由于没有稳定的利益联结机制和风险规避机制,农产品流通渠道不畅,流通效率较低,流通成本较高等问题制约着农村居民收入和购买力的提高。一些学者的研究也表明农产品流通体系的完善和流通效率的提升对农村居民的收入具有显著的促进效应。如刘根荣通过测算2002-2012年的农产品流通创新指数发现农产品流通组织创新和技术创新对农民收入都有显著正向促进作用。姜开圣,韩世来认为产业化龙头企业通过提高农产品附加值和保护价收购可以带动农业结构调整,促进就业与增收。无论是引入新模式如“农超对接”,还是充分发挥供销社的地位与优势,农产品流通体系的改善对于增加农村居民收入从根本上提升其购买力是十分关键的。

(二)零售业变革与农村居民消费

收入是影响农村居民消费的重要因素之一,但收入到消费的转化还取决于边际消费倾向。农村零售网络的建设,零售模式的变革等都深刻影响着农村消费市场和农村居民的消费决策。零售业在农村市场的发展对吸引剩余劳动力、满足广大农民消费需求等方面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2016年农村消费品零售额46503亿元,同比增长10.9%。随着零售业的变革,农村地区的零售终端渠道也发生着显著的变化,呈现出竞争立体化、经营个性化和业态多元化的特点。传统观念和新兴的消费理念共同影响着农村居民消费。零售空间的重构和环境的改变也使农村消费者重新选择消费方式及消费行为。由于我国地区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农村居民的消费偏好也存在较大的地域差别,经济越发达地区的农村居民,其消费偏好越可能与城市消费偏好接近。由此,新的零售模式对不同地区、不同群体农村居民的影响程度不尽相同。因此农村市场的零售业态与其消费者购买习惯变化相适应,对于零售模式充分发挥其对消费的促进效应,充分满足不同地区农村居民的消费需求至关重要。黄漫宇基于零售演进综合模型认为由于我国农村市场上杂货店、供销社与超级市场的现有冲突,可能会催生如标准化连锁型便民店和新型乡村超级市场等适应农村居民消费习惯的新零售模式。汪旭晖认为应开拓农村市场新型业态模式,扶持本地零售企业的发展以提高农村消费品流通的便利性和安全性。

另一方面,农村地区的网络购物也发展蓬勃。据商务部报告,2016年我国农村网络零售额8945.4亿元,约占全国网络零售额的17.4%。农村网络零售呈现出增速超过城市、以实物型商品为主和区域产品结构变化明显等特征。农村电子商务的发展对农村居民消费的直接影响表现为改变农村居民的消费习惯、消费结构,推动网络金融发展,促进消费增长等;其间接影响则表现为推动农业转型升级,带动农村创业,推动农村基础设施建设,促进物流业与金融业的发展。如今电商的渠道下沉,支付方式的便捷以及物流最后一公里问题的逐步解决都在培育新的消费文化,推进农村居民消费模式和消费观念的改变,实现消费升级。

(三)批发转型与流通效率的提升

渠道扁平化可以减少流通费用,提高流通效率,但农村市场消费和生产的分散决定了批发商举足轻重的作用。农村市场的批发企业以中小型为主,组织化程度较低。批发市场呈现出多元化组织管理体系下的不完善的市场以及严重信息不对称的市场特征。严重的信息不对称导致了逆向选择行为,从而导致市场商品的“低质量、低价格”,制约了农村居民的消费。因此农村市场的批发商业需要提升效率或嵌入更多服务职能以满足市场需求。批发作为城乡双向流通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应将产销,购销,批零有机结合,实现整个供应链的协同发展和效率提升。李奋如认为,中小批发企业或小零售企业的自由连锁组织的模式可以通过规模经济节省交易费用,提高企业效率,满足农村市场需求。

信息成本的降低使许多批发企业由传统的贸易型向服务型转变,通过供应链服务提高中小零售商满足下游需求的能力和与生产商议价的能力,从而更好的服务零售商,获取竞争优势。如江苏汇通达,其抓住乡镇市场的分销特点、三四级市场家电零售商的需求和制造商深入乡镇市场的渴望,利用流通行业数字化转型的机遇,开创了乡镇家电流通业的全新商业模式。汇通达以农村居民必需的家电为切入点,通过整合乡镇零售网点,将其转化为自己的会员店,形成了服务于农村消费者的网络。截至2015年,汇通达与近千万农户建立了联系,带动近万人创业就业。在消费分散的农村市场,批发商利用技术变革的转型,提供满足农村居民需求的各种服务,促进交易,降低了农村零售商的库存成本,连接销售网络形成规模优势,提高流通效率,同时提供市场需要的产品,提高供需匹配的效率。

实证分析

(一)模型构建与数据来源

为了研究流通业发展对农村居民消费总支出与各分项支出的影响,本文建立计量经济模型:

cjit=?+β1xsit+β2xcit+β3xeit+β4xtit+β5xiit+μi+εit

其中i和t分别代表省份i和年度t;被解释变量为消费支出,即农村居民人均总消费支出以及人均食品、衣着、家庭设备和文教娱乐支出,由于住房、医疗等支出与流通业关系不太密切,所以并未纳入本文模型。解释变量xs、xc、xe、xt、xi分别表示流通市场渠道结构、流通的组织化程度、流通环境、流通规模和作为控制变量的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常数项,μi、εit分别表示不可观测的各个省份的个体差异和随机扰动项;β1、β2、β3、β4、β5是待估参数。

本文使用2006-2015年我国31个省、市、区的农村居民收入与消费支出的面板数据,数据来自于《中国农村统计年鉴》《中国劳动统计年鉴》各期和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统计数据库。主要变量定义如表1所示。为了消除价格因素的影响,本文使用多年来各省的农村消费价格指数,以2005年为基期将所有数据调整为实际值。同时为了使数据更加平稳,对流通规模、流通环境和各项支出等变量取对数处理。

(二)估计与分析

本文用Stata软件进行面板数据模型的选择和回归分析。首先用LM检验判断随机效应与混合 OLS 模型的选取,再用Hausman 检验确定固定效应与随机效应模型的选择。考虑到当聚类稳健标准误与普通标准误差别太大时,传统的Hausman检验不再适用,在这种情况下,运用辅助回归以及聚类稳健标准误来检验γ=0的原假设,从而选择固定效应与随机效应模型。本文进一步对面板數据的组内自相关、组间异方差和组间同期相关情况进行检验。并针对相应情况,采用Driscoll-Kraay标准误的固定效应模型或者以“省份”为聚类变量的稳健标准误的固定效应模型。检验结果显示样本数据存在组间异方差和组间同期相关,由于时间跨度短不存在组内自相关。据检验,总支出、食品支出、衣着支出、文教娱乐支出和家庭设备支出均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而本文认为医疗保健支出、交通通讯支出、住房支出与流通业关系并不密切,故未做分析。表2为总支出、食品支出、衣着支出、家庭设备支出、文教娱乐支出的实证结果。

从表2结果得出,农村市场的流通规模、流通环境和渠道结构对于农村居民的人均总支出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渠道结构的正向影响进一步验证了在农村市场分散的消费和生产中批发商业所不可或缺的作用。同时发现流通组织化程度对于居民人均消费的影响为负,但不显著。这表明农村的批发零售业组织化程度还较低,同时,可能由于农村居民特殊的消费偏好和消费习惯,组织化程度高的如连锁加盟等经营模式并不能准确的满足本地化的需求,从而其促进农村居民消费的作用并不明显,甚至为负。从对各分项支出的影响上看,流通规模对于食品、衣着、家庭设备和文教娱乐支出的正向效应均十分显著,可见集市贸易型的消费模式和规模经济对于农村消费市场的促进效应。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流通环境只对更需要体验的文教娱乐支出影响显著,而食品、衣着和家庭设备支出可能由于网络零售等新的购物模式的发展,购物空间时间的延伸使得固定资产投资和消费环境的改善对于需求的刺激显得不再关键。其次,批零结构对于食品、衣着的支出具有显著的正效应,但对于家庭设备和文教娱乐支出的影响并不显著。最后,流通的组织化程度只对衣着支出促进效应显著。

由于收入显著影响农村居民消费,本文将其作为控制变量引入。从回归结果来看,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对其总消费水平和各项消费支出均有显著的影响,且与农村流通业发展水平指标的相关系数相比,收入的相关系数更大。同时,考虑到农村居民作为生产者的身份,本文进一步考察了流通业的各项指标对居民收入的影响。从表3的结果看,农村市场的流通规模和组织化程度对于农村居民的收入有着显著的促进效应,同时渠道结构的负向效应显著。这表明农产品流通环节的减少和有组织有规模的产销对接有助于农村居民收入的提高。

相关建议

首先,要提高农产品的流通规模和信息化,提升流通效率。同时拥有生产者和消费者双重身份的农村居民,流通业的发展不仅意味着消费的供给与选择,也是农产品适销对路,增加收入的关键。本文认为农村市场的流通规模和组织化程度对于农村居民的收入有着显著的促进效应且渠道结构的负向效应显著。这表明中间商规模的扩大,渠道环节的减少有利于发挥规模优势,提高流通效率,降低农产品流通的成本和风险,提高农户收入。同时通过公共信息平台的建设,掌握城乡之间需求的信息对于渠道效率的提升也十分关键。

其次,要重视农村批发业的发展。从实证结果看,流通规模是影响农村居民消费增长最显著和直接的因素。流通环境和渠道结构对于农村居民的人均消费支出也有显著的正向效应。渠道结构的选择应与商品特征和生产消费的结构相适应。因此在去中介化浪潮愈演愈烈的互联网时代,要深刻理解和理性看待批发商在生产消费分散的农村流通体系中不可忽视的作用。鼓励和重视供销社等专业化流通组织的重构,使其积极参与农业生产资料和消费品的下乡,解决农产品进城,促进农村流通体系的完善。

最后,对于流通固定资产投资、渠道结构的选择等应根据相应商品品类做出最适宜的决策。在面对更多消费选择的信息时代,农村居民的消费模式和偏好也在发生改变。对于不同品类商品的消费,由于所需要的商品和服务不同,会使农村居民做出不同的消费决策。因此流通业的投资与发展应根据人口密度、消费需求,建立适宜的促进农村消费的集市、百货店等。在贴近生活的零售业上,可以进一步完善农村市场多元化的流通业态,在注重满足本地化需求的同时,传递新型的消费文化,提高农村居民消费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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