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博难逃“青瓦台魔咒”？

耿学鹏

有关李明博涉嫌案件的真相，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考虑到文在寅政府“清除积弊”的坚决态度，以及大多数民众的支持，恐怕这些案子不查个水落石出也不会结束。

韩国前总统李明博最近有点烦——随着现任总统文在寅大力推进“清除积弊”的国政改革风暴，李明博已牵扯入多宗案件的调查。

目前，这些调查已经涉及李明博执政时期的政府部长、情报主管、检方人员以及多家企业，还有受调查的检方人员自杀，调查矛头直指李明博。最新消息说，李明博可能很快将接受检方质询。

前总统朴槿惠的“亲信干政”调查尚未结束，针对李明博政府的调查已全面展开。这名企业家出身的前总统，能否逃脱“青瓦台魔咒”？

涉嫌两宗“水军”要案

李明博2008年至2013年任韩国总统，与朴槿惠同属保守派新国家党，也是朴槿惠的前任。目前检方关于李明博的案件调查多到难以说清，这其中最重要也是近来舆论最关注的案件，便是“网络水军”案。

这一案件的关键人物是前国防部长金宽镇。这名深耕军政多年的“军方大鳄”11月11日遭到检方拘捕，接受进一步调查。检方指称，李明博政府时期，军方网络司令部利用手中资源在网上散布对左翼势力不利的言论，试图影响大众舆论。

检方怀疑，涉及这一案件，李明博政府时期存在一个上下相同的链条，李明博位于最顶端。这个链条即：军方网络司令部心理战小组主管-网络司令部两名主管-国防部副部长-金宽镇-李明博。目前，多名官员已被拘捕。

2013年由金宽镇签署的一份文件显示，在时任总统李明博的指令下，网络司令部增加了非军方员工。金宽镇承认，自己2012年曾向李明博报告网络司令部扩员一事，并得到许可，但坚称这是网络司令部的正常发展。

一名韩国律师说，如果李明博被证实指令或默许网络司令部非法影响网上舆论活动，他将涉嫌操控军方违反政治中立原则，触犯韩国宪法和军事刑法。根据韩国军事刑法第94条，军人如果利用自己的职位散播有利或反对某一特定政党或政治人士的言论，将被判处最高入狱劳教5年。检方在寻求对金宽镇的逮捕令时，并没有把李明博列为共谋，表明检方目前掌握的证据尚无法指控李明博。

除军方外，另一宗有关情报部门的“网络水军”案也指向李明博。这一案件的关键人物是李明博政府时期的情报院院长元世勋。

今年8月30日，元世勋因指使属下干涉2012年总统选举罪名成立，被判处4年有期徒刑。调查显示，2012年1月1日至12月19日期间，情报院心理战小组组成网络“水军”，利用716个推特账户发帖27万多条，针对2012年总统选举和国会选举有组织地散播网上舆论，攻讦文在寅等在野党候选人，力捧当时执政党的候选人朴槿惠。

当年那场总统选举中，文在寅原本一度胜选呼声不低，但最终结果是朴槿惠以微弱优势获胜。如今，朴槿惠因亲信干政事件被弹劾，文在寅在2017年的选举中如愿入主青瓦台。

如果李明博被证实涉案，他将面临违反公务官员选举法的指控，所涉罪名可能为共谋或支持公务人员违反政治中立原则。按照相关法律，这一罪名的量刑为最高3年劳教。

涉及李明博与情报部门的调查不止于此。情报院现设的一个工作组9月披露，李明博执政时期的国家情报院涉嫌制定“文化界黑名单”，提请检方介入调查。名单列有82人，包括喜剧演员、小说家、影视演员、电影导演和歌手等。

韩国社会大讨论

面对源源不断的调查，李明博终于坐不住了。他在11月13日出国参加会议前，公开面对媒体发表讲话，为自己喊冤。他指称，政府打着根除社会积弊的幌子，大搞“政治报复”。

“我本来与其他一些人一样，对新政府抱有一点希望。”李明博说，“但看到所谓‘清算积弊的行动，我开始怀疑，他们新政府是真的想推动改革，还是只是想撒撒气或者是政治报复。”

李明博所说的政府“清算积弊”行动，是指文在寅上台后针对前两任政府展开的大规模贪腐调查行动。文在寅今年胜选的重要原因之一，便是民众在“亲信干政”事件后对保守派政党失望，要求政权更替，铲除官商勾结的贪腐顽疾。文在寅就职后也把“清算积弊”当作自己的重要施政目标。

今年10月，在“倒朴烛光集会”一周年之际，文在寅再次誓言改革国政，根除“积弊”。他当天在与企业界人士见面时说：“在烛光集会民众的支持下，政府将重拳出击，铲除罪恶。”他称，“清算积弊”并非针对特定政党或是特定的前任总统。

今年7月，韩国总统府国事计划顾问委员会发布了文在寅国政改革的5年路线图。有媒体对照这一路线图发现，李明博相关调查所涉及的军方贪腐、情报机构违规、文化界黑名单等，都是文在寅国政改革的重点部分。

李明博涉案调查以及文在寅“除弊”行动，引起韩国社会大讨论，也引发韩国国会内左翼势力和保守势力的激烈斗争。

保守派最大在野党自由韩国党党首洪准杓在个人社交媒体账号上称，政府教唆检方开展针对李明博政府的调查，只是一场“给前总统卢武铉复仇的政治秀”。执政党自由民主党则呼吁设立独立调查组，重新调查有关卢武铉的贪腐案。2009年，陷入贪腐案调查的前总统卢武铉跳崖身亡，当时正是李明博执政时期，而现任总统文在寅曾是卢武铉执政时期的助手。

此外，自由民主党还力挺政府“除弊”，呼吁对前两任政府展开“彻底”调查。自由民主党党首秋美爱在一次党内会议上说：“执法部门必须弄清楚，国家权力是怎样损害民主和宪法秩序的，必须确保这种行为永远不会再发生。”

舆论场上也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斗争。保守派媒体批评政府别有用心，呼吁向前看而不是算旧账；左翼媒体则声援政府举措，支持彻查积弊。

文在寅政府的行动得到不少百姓支持。近期一份民意调查显示，参加调查的人中，65%支持调查前朴槿惠和李明博政府，26.3%的人对此持反对态度。另一例证是，文在寅“清算积弊”的政策和措施，也是其民意支持率居高不下的重要原因之一。

有关李明博涉嫌案件的真相，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考虑到文在寅政府“清除积弊”的坚决态度，以及大多数民众的支持，恐怕这些案子不查个水落石出也不会结束。

值得一提的是，文在寅国政改革的计划还包括调整权力膨胀的情报机构和检察机构。政府计划把检察机构的部分权力分散给警方和地方政府，并在明年地方选举时就这一方案举行公投。在公投之前，检方出于自保，恐怕会竭尽全力证明自己的作用和能力。

>>延伸阅读

“青瓦台魔咒”：自1984年至今，韩国共有12位总统，包括朴槿惠在内的大多数曾入主青瓦台的前任总统均以悲剧收场。民间称这一现象为“青瓦台魔咒”。

第一任总统李承晚被赶下台，病死他乡；第二任总统尹潽善遭遇政变，被推翻下台；第三任总统朴正熙当政18年，遇刺身亡；第四任总统崔圭夏任内受制，遭政变被推翻；第五任总统全斗焕靠政变上台，卸任后获刑，被抄家；第六任總统卢泰愚任内贪污，获刑17年；第七任总统金泳三，儿子因受贿被判刑；第八任总统金大中两个儿子被判刑；第九任总统卢武铉跳崖身亡；第十任总统李明博如今被牵扯入多重案件的调查；第十一任总统朴槿惠被弹劾，身陷囹圄。

摘编自2017年第24期《环球》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