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药辅治体外受精——胚胎移植术后常用药对浅析

陈思齐 陈青青 周畅晓 丁彩飞

随着体外受精——胚胎移植（Invitro fertilization by embryo transfer，IVF-ET）技术的迅猛发展，临床妊娠率显著提高。但目前诸如卵巢功能异常和子宫内膜容受性差等问题，使卵泡数量及质量不高、受精率下降、胚胎着床困难，以致流产率高[1]。近年来，中医中药在IVF-ET各个过程中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受到肯定，中药能改善卵巢储备功能，提高卵泡及胚胎质量，促进卵泡发育及成熟，改善子宫内膜容受性，对术后并发症预防和治疗等方面具有独特的优势[1-2]。本文总结丁彩飞老师的临床经验，就其应用中医药辅助治疗体外受精——胚胎移植术后的常用药对浅析如下。

1 补肾固冲安胎

中医认为，肾为先天之本，主藏精气，是生殖的根本；精为化血之源，直接为胞宫的行径、胎孕提供物质基础。肾精充足，则冲任二脉调畅。《素问·上古天真论》曰：“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由此可见，年龄因素也是影响妇女生育的重要因素。接受IVF-ET的妇女多是结婚多年未孕的患者，加之晚婚晚育，这类患者的平均年龄普遍比自然妊娠妇女的平均年龄大，加之熬夜加班，精血耗损较大，患者往往肾气不足，肝肾亏损。“肝肾同源”，肝血与肾精能够相互资生，肾精依赖肝血的滋养来维持充足。对于有腰膝酸软、头晕耳鸣等肾虚症状的患者常需要补肾药治疗。胚胎移植后血HCG增长缓慢常常与肾精不足有一定关系，临床上对此类患者常常给予紫河车粉内服。《本经逢原》指出：“紫河车禀受精血结孕之余液，得母之气血居多，大补阴精阳气，以胞益胞。”

1.1 炒川断—杜仲—桑寄生 续断苦甘辛微温，入肝肾经。善补益肝肾，又能调理冲任、止血安胎。杜仲性甘而温，入肝肾经。肝主冲任二脉，冲主血海，任主胞胎，肝肾不足，可致胎元不固，胎漏下血，本品善补肝肾而调冲任，即可固经安胎。桑寄生苦甘性平，归肝肾经。善治肝肾亏虚所致的胎动不安、胎漏等。临床上丁老师常常将三药合用（炒川断、桑寄生各15g，杜仲12g），川断、杜仲性微温，使肾精肝血充足，冲脉任脉调畅，故有温阳补益之力，稳固胎元之功。桑寄生补肾养肝，可治胎漏下血，与炒川断合用称为保胎“圣药”。此三味不仅补肾精，同时补肝阴，肝体阴而用阳，以血为本，以气为用，气血充足，则孕育胎儿的物质充足。

1.2 菟丝子—覆盆子 菟丝子甘温，既能补肾阳，又能益阴精，可平补肝、肾、脾三经。有补肝肾、固胎元之效，用于肝肾不足的胎动不安。覆盆子甘酸温，入肝肾经。能补肾益精而治肾虚不固。《本草备要》云：“益肾脏而固精，补肝虚而明目。”研究[3]显示，菟丝子煎液有类似雌激素的作用，对孕早期患者有黄体支持的疗效。丁老师认为，菟丝子甘温，覆盆子甘温酸，两药合用，一补一收，不仅能补益肾精，还有固涩之用。若移植后妇女夜间潮热，偶见汗出，可用此药对，减轻症状，效果明显。

2 益气补血健脾安胎

2.1 生晒参—太子参 生晒参系人工栽培5～6年后收获经晒干或烘干的人参，性甘微苦微温，归心肺脾经。本品功擅大补元气，单用即有显效。太子参甘微苦平，入脾肺经，有益脾气、养胃阴之效，为清补之品，常用治脾虚胃阴不足而不受峻补者，常配山药、石斛等药同用，以益气健脾，养胃生津。《饮片新参》曰：“补脾肺元气，止汗生津，定虚悸。”本品对淋巴细胞增殖有明显的刺激作用，并有一定的抗缺氧、抗衰老作用。丁老师认为，元气充沛，则血旺津生，神安智增。IVF-ET术后患者，多有取卵、宫腔操作史等经历，耗气耗血，故宜补气补血。生晒参大补元气，使气旺以生血；精血同源，精化血以濡养胞胎。临床上IVF-ET术后患者，常常见阴道少量出血，日久又加重气血耗伤。对于出血较多患者，常在方中加陈阿胶，阿胶甘平质润，入肺肝肾经，为补血、止血、滋阴要药，常有很好的补血作用。

2.2 炒白术—炒白芍 白术性甘温而苦燥，入脾胃经，对于脾虚气弱之胎动不安者，本品有补气健脾而安胎之功。白芍苦酸甘微寒，入肝脾经。擅长养血而柔肝，补阴而抑阳。又善养血而敛阴。丁老师指出，肝为藏血之脏，芍药凉润之性可滋养肝阴，对于胎动不安、胎漏的肾虚血热型的保胎患者，是取芍药的酸敛之性，制虚火之浮游。虚火游动，耗伤津液，所以临床上胚胎移植术后，孕妇时有出现咽喉肿痛、便秘等症状，用白芍常有很好的疗效。白芍在《本草备要》的描述为“补血、泻肝、益脾、敛肝阴”。丁老师指出，临床上常见舌苔厚、大便稀的二胎患者多为湿滞脾胃而脾胃虚弱，则水谷运化不良，则血液生化不佳，用白术健脾燥湿，又可补益脾气，则气血化生充足，与炒白芍合用，则气血畅达、冲任调畅，胎元稳固。若患者平素喜喝冷饮，吃生冷瓜果，则寒邪袭胃，损耗脾阳，宜温肾阳而补脾阳，临床常用乌药温肾散寒；对行经腹痛者也常有很好的疗效。保胎用药中，补血药常配伍补气药同用，疗效更佳。湿邪久留易化为痰邪，用半夏燥湿化痰，若孕妇合并妊娠恶阻，则特用姜半夏降逆止呕。

2.3 黄芪—当归 黄芪甘微温，归脾肺经。善补脾气和肺气。气旺则血生、津生、血行顺畅、血液固摄有力，故又常用于气血两亏之证；当归性甘温而质润。养血补血作用强，为补血要药。丁老师指出，气血两虚也是临床上IVF-ET术后患者常见证型，而当归、黄芪合用，则健脾益气，既能实土以御木侮，又能助后天以生先天，营血化生有源，养血摄胎。

3 清热疏肝养阴安胎

3.1 生地—麦冬—地骨皮 生地甘苦寒，质柔润，入心肝血分，善清热凉血，又能养阴生津。麦冬质地滋润，能补益肺胃之阴，又能生津润燥，还可清心除烦。对此心肺胃三经，为阴虚有热的常用之药。两药合用，使养胃阴、生津液之功更加显著。地骨皮甘寒，入肺肝肾经，能泄热而生津止烦渴，能泻肾经浮火，凉血止血。IVF-ET术后患者病情复杂、病程较长，甚或多次行IVF-ET失败以及超促排卵短期内多个卵泡的快速发育，更易耗损肾精[4]。丁老师认为，IVF-ET术后患者常“血不足，气有余”，肾阴不足也是临床常见证型，生地可补肾水真阴不足，适宜于阴虚血热之象的患者。IVF-ET术后患者思虑过度，忧思伤脾，暗耗心血，则虚热内生，麦冬入心经，可滋养心阴，与生地合用，可补助阴分；地骨皮凉血清虚热，三者合用，则滋阴之功和清虚热之力更强，三者相辅相成。

3.2 玉竹—石斛—玄参 玉竹甘微寒质润，入肺胃经。可补肺胃之阴但不会过于滋腻，有清热之功但没有过于寒凉，为缓和清润之品。石斛甘微寒，质滋润，入胃肾经。功善养胃阴、生津液、退虚热。《本草纲目拾遗》载：“其功长于清胃热，惟胃肾有虚热者宜之。”玄参体润，色黑，气和，味微苦带微咸略甘，性凉，能降，力滋阴，性气轻而味浊，入肾经。用入肾脏，戴人谓“肾本寒，虚则热”，如真阴亏损，致虚火上炎，以此滋阴抑火。接受IVF-ET的患者因多年就医，求子心切，或多次IVF-ET失败，花费的时间精力较多，思想负担较重，忧虑较大，耗伤心脾阴血，故多用滋阴之品；并且情绪波动较大，易导致肝气郁结，虚火内生，三药合用，滋阴生津作用增强，同时兼有清热，一举两得。

4 清热止血养血安胎

4.1 苎麻根炭—藕节炭—仙鹤草 苎麻根炭甘寒，入心肝血分，既可凉血止血，又善清热安胎，为治热盛胎动不安，胎漏下血之良药。藕节炭甘涩平，入肝肺胃经，善能收敛止血，略兼化瘀之功，止血而无留瘀之痹。对各种出血均宜，惟药力和缓，多作辅助用药。《日华子本草》记载：“解热毒，消淤血。”仙鹤草苦涩性平，入肺肝脾经，长于收敛止血，广泛用于身体各部位出血之证，无论寒热虚实皆可。与党参、艾叶等补气摄血、温经止血之品同用。临床上常用于治疗血热出血型的胎动不安，常有良好的疗效。

4.2 金银花—黄芩 金银花甘寒，入肺心胃经。清热解毒，甘寒清热不伤胃，芳香投达可驱邪。黄芩苦寒，能清胎热安胎，治热扰胎动不安。《滇南本草》曰：“……胎中有火热不安，清胎热，除六经实火。”同白术安胎，盖白术健脾，但胎坐中宫，气不运行，易生郁热，以此清气，胎动自安。丁老师认为，IVF-ET术后患者为人工辅助生育，有近期宫腔操作史者，难免伴有宫内感染可能，需在止血的同时结合抗炎治疗，研究[5]表明，金银花水煎剂有明显抑制炎症和解热作用。

4.3 丹参—川芎 丹参入心肝血分，善活血祛瘀；川芎辛散温通，既能活血，又能行气。丁老师认为，IVFET术后患者常有宫腔操作史，不免有瘀血残留。而对于复发性流产的患者，常见有子宫动脉血流阻力高的特点。丹参、川芎两药合用，祛瘀血能力更强，而又能留新血。

4.4 炒赤芍—牡丹皮 牡丹皮苦微寒，善走血分，能清热凉血；赤芍，入心肝肾经。有凉血不留瘀活血不动血的特点，且清中有透，能入阴分而清虚热。丁老师指出，气郁之久易化火，气阴不足也可化火，虚火煎灼血液则留瘀，故需要清热祛火化瘀同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