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卫民
姜水,北京人,湖南安江长大,原本就是一个不错的摄影家,四十多岁有缘接触到著名画家黄永玉先生,投其门下,正而八经地玩起了画画儿,名师出高徒,画家姜水的写意花鸟及人物不仅自成意趣,且独具个性面貌。
▲ 姜水
选择用手中画笔写生湘西木屋,为即将消失在历史纵深处的记忆造像,在其一篇题为《沅水·湘西·小青瓦·木头屋》的文章中有这样的表述:“画这个题材,名为‘小青瓦、木头屋’,叫着新切,接地气……在大山的林子里,在转弯处,在崖边,在山路旁,黑黑的小青瓦,刷着桐油的木头屋显得那样的神秘。在水边、在清清的水道旁,一排排吊脚楼的风景,离而挤的拥在水边,会把你带到黄永玉的画里,沈从文的小说里……竹篱晾晒着衣物,红的、绿的、黄的、蓝的,星星点点。女人半身剪影,都会在吊脚楼的后窗、侧廊,若隐若现,钩住放排汉、撑船佬的眼球,一刻也不愿放过的搜索,还有狗吠声,女人在水边的嘻闹声,又构成了幅风格迥异、开朗明快的画面。这些就是小青瓦、木头屋所承载的沅水、湘西、山里、水边。她带着神秘符号的因子,她有着忧郁自然的美丽,她藏着湘西人的刁蛮,她孕育着湘西人的智慧,她培育着湘西人的勇敢。没有你,沅水还是沅水?没有你,湘西还是湘西?不敢想,也不去想……画下来,少点艺术性。每每画家下乡写生采风,画的画艺术因素太多,尤其是画山水的,画出来都不像那里的风貌了,太艺术化了。当然他们有着另外的对象和考虑。我不行,也与他们一样就离开了画这画的初衷了;画下来,多一点写实性。画这种画也不能像界画那样,直是直线,横是横线,规规矩矩的,要有艺术性,但不能多,要直不直,要横不横的才行。打破界画的死板,因为是写生。是把原始状态的面貌基本反应出和表现出来;既有绘画性,又有资料性,这才是画这画的初衷和目的。”我把画家姜水的这段文字抄下来,明眼人一看便是能够读懂其所以选择以记录片的播放方式,深情回望湘西家园,用撬动灵魂的心之底片,还原历史的热切,其飞扬的文采和对艺术的独到理解,透过字里行间得到的是十分充分的诠释。
湖南怀化,地处湘西中心,我们生活的这片热土,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早在7800年前,就有了以伏羲女娲和神农炎帝文化为特征的高庙文化传播出的文明星火,这里武陵、雪峰横亘缠绵,五溪经流,49个民族间文化在这样一个特殊的环境中相生相融,世代繁衍,相互借鉴、交融、渗透,展现出了有别于其它地区独特的文化现象。这里的吊脚楼晾晒着月亮的情愫,这里的窨子屋典藏着先贤的雅韵遗风,这里的每一根茅草都是故事,每一枚卵石都有传奇,每一条青石板路都烙印着呼吸和脉动的文化胎记。历史的足迹走到今天,勤劳、智慧、朴实、率真的大湘西子民和谐共处、同兴共荣,正创造着新的美好,谱写着新的辉煌,这里作为中国一条独特的“文化沉积带”和“文化聚宝盆”,因其特有的区位地理优势,呈现出的艺术气质个性鲜明,独具魂魄魅力。
湖南怀化是个多民族聚居地,这里既有美丽的武陵山脉和雪峰山脉的自然风光,也有独具特色丰富多彩的侗、苗、瑶等民族古村,可是近年来,随着全球化步伐的不断加快和我国城市进程的迅猛推进,这份遗产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冲击和挑战。尤其是乡村青壮年劳力外出务工,使得村庄人群渐疏,田园荒芜,房舍垮塌,昔日生机盎然的“美丽乡村”已面目全非。传统村落逐渐消逝,导致世代传承的文化形态裂变破碎。中国传统村落是中华民族“聚族而居”发展起来的社会单元,村落文化是传统文化的基石,它真实反应了中华民族不同区域、不同民族的生产生活方式,是道德伦理、民俗民风、人文理想的文化衣钵。它集合了儒家文化、宗教文化的正本和根源,担当着宗族传衍的使命。一个年代久远的传统的小青瓦、木头屋,具有历史、文化、科学、艺术、社会、经济等方面的研究和考证价值,它不仅有厚重的物质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且具有丰富多彩的自然景观,是我国农耕文明的根基和各民族的居住文化中的一份子。同时,它也是不可再生的弥足珍贵的文化资源和富有持续链接的旅游资源,是地域文化的重要载体。
画家姜水的湘西木屋写生风景画,都是取材于干栏式建筑。融合在山、水、林、树中的风景,按他自己的话来说,这仅仅还只是他用手中画笔记录湘西故事的一个开头,还仅仅只是为书写诡秘神奇的大湘西物事点燃的一根引信,唯愿大湘西人文的、艺术的星空更加璀璨。画家姜水的湘西木头屋系列写生,重写实性、重书写性,绘画语言独到,语境蕴温深邃, 影像的是风景,承载的是历史。是对深爱着的这片土地上即将逝去的太阳下的风景最为真切的挽留,是一曲充盈良善的凄美乡村田园牧歌般的绝唱。“画下来,带着一丝忧伤,画下来,留下一缕乡愁。”画家姜水曾如是说。这又让我记起了文学大师沈从文的一句饱蘸诗意哲思的话:“美丽,总是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