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德行收支“账”

刘诚龙

人生如车，沿着命运之路，红尘滚滚，曲道而奔。人生之车，自有很多零部件，而關键的，怕是动力源与方向盘吧。若说智力是动力源，那么，德性便是方向盘。开车若无方向盘，油门踩得越猛，动力启动越有力，越是危险系数大，不是飞快撞上南山，便是陡然掉进深崖。没有德性驾驭的智力，智力越高越麻烦。

把握德性去驾驭智力，又如何把握自己去驾驭德性呢？“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学坏容易，学好真难。你是学好的多，还是学坏的多？没统计过？下个决心，给自己统计统计，看看自己一月，一年，一生，做过多少善事，做过多少恶事。

北宋文彦博驾驭德性，就是这么给自己计数，给自己统计的。小时候的文彦博非常聪明。他有个故事，跟司马光砸缸异曲同工。一次，文彦博跑到屋后山林里，跟伙伴们玩皮球啥的，乱踢乱砸。球踢飞了，进了一个树洞里。树洞深深，如何取出？球是圆的，钩也钩不着。文彦博喊伙伴们拿桶来，提水往树洞里灌，水浮球，球出洞。这故事叫树洞取球。

文彦博聪明吧。但聪明人也容易“调皮捣蛋”。文彦博年少时也干过不少坏事，上山掏鸟窝，下园挖红薯；往同学书包里偷放蜥蜴；大学期间向班主任写匿名检举信，起意扳倒班长候选人……

以这副德行，开进漫长人生，如何了局？文彦博学会了驾驭自己。他买了两只罐子，一只红，一只黑；又买了两种豆子，一种红，一种黑。“每为一善则投红豆，每行一恶则投黑豆。”今天干了件好事，拣一粒红豆投入红罐子；今天干了件坏事，拣一粒黑豆投入黑罐子。

开始，黑多红少。唉，人干坏事真是容易的。吾日三省吾身，夜半扪心自问，善恶忠奸，比例如何？是一笔糊涂账吧。为了不留糊涂账，文彦博主动给自己量化。做了好事，他给自己打个勾，自我表扬；做了坏事，他给自己画个叉，自我批评。刚开始，他很惊讶，坏事怎么做得那么多啊，一月统计下来，坏事做了一箩筐，好事只做了一罐子。该打屁股，文彦博便自备戒尺，往自家屁股挥去，“日日检点，并以自励”，每天算小账，月底算总账，再来数豆子，打屁股：还叫你干坏事，谁叫你干坏事。日日数，月月算，自奖自励，自惩自罚。到次月，嘿，红罐子里红豆与黑罐子黑豆，差不多了。差不多行吗？不行，还得继续打屁股；再次月，嘿，好啦。“积久而红豆愈多，黑豆愈少。”到后来，坏事做了一小罐，好事做了一火车。

文彦博是红与黑的一生，不过其一生，红罐子之红豆，远多于黑罐子之黑豆。后来，“彦博逮事四朝，任将相五十年，名闻四夷”，人称贤相，其贤何处来？天天给自己算算德行账，是支大于出，是收支平衡，还是收大于支？收大支少，人生就赢了。

责任编辑 / 金蕾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