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空间视角解读《他们眼望上苍》中黑人男性形象

2018-01-12 12:52魏雪婷贾晓云
戏剧之家 2017年23期

魏雪婷 贾晓云

【摘 要】自《他们眼望上苍》作品问世以来,许多学者都将关注点放在黑人女性的成长上,而很少去关注小说中黑人男性的身心历程。本文通过后现代的空间视角,利用种族与空间的关系,分析小说中具有代表性的黑人男性形象,以帮助我们更好了解整个黑人群体的生存环境与心路历程。

【关键词】空间理论;黑人男性;《他们眼望上苍》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7)23-0213-02

佐拉·尼尔· 赫斯顿,是哈雷姆文艺复兴时期杰出的黑人女作家之一,《他们眼望上苍》是其重要作品之一,小说一经问世,就受到当时许多黑人作家的批评与否定,认为该小说“只会讨好白人”“缺乏现实感”。[1]直到20世纪70年代,《他们眼望上苍》这部小说被艾莉丝·沃克重新发掘和审视过后,才得以认可,并对后世产生了重要影响。赫斯顿本人也被尊称为“美国黑人文学之母”。[2]

小说讲述了黑人女性珍妮在追寻爱情的同时自我意识觉醒,实现自我的历程,其中她的三位黑人丈夫发挥了必不可少的作用。因此,本文侧重通过空间与种族性别的关联性,分析三位黑人男性的形象,探讨黑人特性。

在列斐伏尔看来,社会空间是空间存在的唯一形式,社会空间反映了不同社会群体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说,空间动态反映了社会现实以及社会相关性。列斐伏尔认为,空间由三部分组成,即空间表征、表征空间、空间实践。空间实践创造了社会空间,它存在于日常生活和社会习俗中,但不是所有的社会成员都不会遵循社会条例,尤其是弱势群体,他们的空间实践甚至会与所规定的社会条文相背离。

空间表征在社会上占主导地位,代表着大多数人的利益,通常情况下,强势群体胜出的同时,就会书写空间表征,规训空间秩序。而表征空间则属于被统治的阶级,接受空间表征的统治,属于被动体验的空间。空间反映了社会权力关系,可以为我们更好解读《他们眼望上苍》中的黑人男性形象。

一、表征空间下奴隶化的洛根

珍妮的第一段婚姻是由外祖母亲手安排與操办的,外祖母为了让珍妮以后的生活能够得到保障,不再像她一样继续生存在白人空间的边缘,受白人的压迫,就安排16岁的珍妮嫁给了拥有60亩地的洛根,尽管珍妮不情愿,但还是遵从了外祖母的意见,安慰自己或许婚姻中也可以慢慢产生爱情。可是当珍妮看到洛根的房子和60亩地时,她觉得“这是一个孤独的地方,像一个从来没有人去过的树林中央的一个树桩。”[3]由此可以看出,在白人空间表征的统治下,黑人被压迫在社会空间的边缘,远离主流社会空间,生活在社会空间的底层,即便是拥有固定物质财富的中产阶级洛根,也无法避免种族空间的隔离,融入到主流社会空间当中去。

列斐伏尔指出,“统治阶级占有绝对的空间权利,他们将空间视为一种攫取权利的工具,统治者控制空间中的所有东西。”[4]在和珍妮的婚姻关系中,洛根被种族主义和男权主义渗透,认为黑人只是白人的劳动附属工具,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的任务就是像骡子一样辛勤工作。因此,在他眼中,珍妮只是他财产的一部分,就像他田地里的另一只骡子。他要求珍妮在田地里干活,并承担所有的家务,与此同时,他还介入了专属女性的空间——厨房,企图占有珍妮独立生存活动空间,最终从方方面面将珍妮变为自己的附属品。而当珍妮反抗拒绝他的命令和要求时,他回答“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5]在他看来,是他解救了生活在白人后院的珍妮,并保障她的物质生活,珍妮除了服从他,没有其他的选择。在种族主义和男权主义双重影响下,白人将黑人排除在社会空间的边缘,而在种族内部男权主义的影响下,黑人男性又剥夺女性的私人空间,对女性享有绝对占有的权利。

当珍妮意识到洛根只是把她当作在他绝对控制空间中的一件物品时,在他那里得不到平等的爱情和独立的人格时,她把东西全部搬到院子里一个能够看得见大路的地方。在空间概念中,“路”意味着连通性和开放性,也预示珍妮渴望离开这个受限空间,结束这段失败的婚姻。当在路上遇到渴望遥远的地平线,渴望改变与机遇的乔·斯塔克的时候,珍妮最终下定决心,扔掉围裙,逃离受洛根限制的空间,开启了第二段婚姻的旅程。

二、表征空间下白化的乔·斯塔克

当珍妮跟随乔·斯塔克来到伊顿维尔后,他决心在这里创造财富并且成为一个说话有分量的人,因为他认为,只有在黑人自治的空间中才能摆脱白人的统治,黑人才能享有绝对空间的权力。然而他所建造的伊顿维尔小镇极力模仿白人社会空间的规则与秩序,像白人一样建立邮局和商店,为了牢牢掌握经济大全,他成功当上市长,从政治和经济上控制了小镇,开始实行专制。他给自己建造的房子刷上耀眼的白色,是威普尔主教、杰克逊和范德普尔家的房子才有的白色,而周围人的房子却像仆人的房子。房子的颜色显示出他内心对白色文化的崇拜,他像白人一样处在社会空间的中心,掌握计划空间的权力,而其他黑人像和处在白人主导的社会一样,被挤压在社会空间的边缘。

斯塔克在生活方式上也极力模仿白人,他像他从前的老板一样,买了两个痰盂,一个给自己用,一个给珍妮用,他像白人一样决定小镇上的一切事情。对于其他黑人来说,他好似一个黑皮肤带上白面具的人。正如弗朗兹·法农在《黑皮肤,白面具》中所提到的,主流社会强势的地位使得黑人想要向白人靠拢,不断向白人学习。[6]斯塔克完全受白人的价值观所主导,他带着白人面具,试图模仿白人的一切,可仍然不能洗白他的黑色皮肤。

在与珍妮的婚姻关系当中,他也试图像控制小镇其他人那样控制珍妮,希望在珍妮受控于男权主导的表征空间。尽管他没有像洛根一样强迫珍妮干活,但是他禁止珍妮在公共场合发表言论,而且只允许她在固定场所活动。在他眼里,珍妮就像洋娃娃一样,是他作为市长的装饰品。在性别等级中,女性做为第二性,其地位低于男性。因此社会空间也被分为两部分,男性处在权力的中心位置,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力与支配空间的能力,而女性属于附属地位,生活在社会空间的边缘。

为了显示出男性至尊无上的权力,斯塔克甚至在专属女性的厨房空间扇了珍妮的耳光,这也意味着珍妮彻底受控于男权之下。在父系社会中,空间就是男女相互争夺权力的结果,在男性主导的社会环境中,女性空间无可避免被男性所控制。珍妮在受到无数次的侮辱后,终于在公开场合反击了斯塔克的压迫。珍妮的行为打破了斯塔克的所有自尊心和他所幻想的希望维持的男性霸权主义。在遭受打击后,很快卧病不起直至死亡。而珍妮在参加完斯塔克的葬礼后,也开始觉醒,决定重新开始一段奔向地平线的旅程。而地平线作为一种空间隐喻,暗示着珍妮渴望着令人满意的生存空间和心理空间。

三、拥抱黑人社区的甜点心

在斯塔克死后,珍妮遇到了她的第三任丈夫——甜点心。他比珍妮小了至少18岁,而且他的社会和经济地位也比珍妮底下很多。和珍妮在一起后,他将珍妮带出了封闭限制的空间并拓展了她的生存空间。他带珍妮来到沼泽地和其他黑人男女一起工作。沼泽地作为一个空间概念,意味着广阔的空间,是大海的延伸。带珍妮来到沼泽地,也说明甜点心帮助她远离了男权的统治与压迫,给珍妮一片自由和平等的空间,不再像洛根和斯塔克斯对待珍妮那样,把她仅仅看作是财产的一部分或者是地位的装饰品。他尊重并且信任珍妮,帮助珍妮实现了自我。

不仅如此,甜点心还教会珍妮下棋,邀请她午夜垂钓。他们的房子也成了和其他黑人一起唱歌跳舞、休闲娱乐的场所。甜点心在这些娱乐活动中,传播了黑人风俗文化,让他们摆脱了白人世界的统治。正如列斐伏尔所说:“空间实践有效促使个体参与空间事件。”[7]他们在没有白人的空间里进行的一系列实践活动,都使他们获得了生理和心理的自由。在随后的飓风事件中,甜点心为了救珍妮而不幸被疯狗咬伤,珍妮为了自救而枪杀了甜点心。甜点心为了爱牺牲自己,而在珍妮的心中,甜点心也并未真正离去,他最终促使了珍妮自我意识的觉醒,让珍妮享受到了两性平等关系,最终成为一名独立的女性。

四、结语

种族与空间之间的关系给我们提供新的视角,更好地理解小说中的人物形象。生活在白人主导空间边缘的洛根深受奴隶与种族制度的毒害,只会把婚姻伴侣当做财产的一部分与劳动工具,给予了珍妮一段索然无味的婚姻,让珍妮懂得婚姻并不能产生爱情,促使了珍妮自我意识的觉醒。

斯塔克作为被白人内化了的黑人,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地位,完全模仿白人社会空间的生活方式,希望他的妻子珍妮像洋娃娃一样坐在走廊,不允许她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一个任由他摆布的权力装饰品。珍妮从忍气吞声到最后的反抗,击垮了斯塔克,造成了他的最终死亡。他與珍妮的第二段婚姻对珍妮勇敢反抗男权压制,进一步确立自我身份有着重要的意义。这也说明了全盘接受白人空间化,不拓展属于自己的黑人社区,很难确立自己的文化身份。

而珍妮的最后一任丈夫甜点心,可以积极融入黑人社区,拥抱属于自己的文化,让珍妮蜕变成了一名独立自主的女性。

参考文献:

[1][2]程锡麟.赫斯顿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

[3][5]佐拉·尼尔·赫斯顿.他们眼望上苍[M].王家湘译.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0.

[4][7]Henri Lefeebvre.The Production of Space[M].trans:Onald Nicho-Smith. Oxford UK&Cambrige Usa: Blackwell Publishing,1991.

[6]何晴.《他们眼望上苍》中的黑人女性身份问题研究[D].华中师范大学,2008,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