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博士生徐腾:我有趣,没有争议

2018-01-11 05:49张维
文苑 2018年1期
关键词:清华论文世界

文/张维

清华博士生徐腾:我有趣,没有争议

文/张维

建筑界的“野生世界”

2017年8月6日晚,网络演讲平台“一席”发布了清华大学博士生徐腾的演讲《现在隆重介绍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一尊神仙》。

视频中,徐腾留着一头短发、齐刘海,戴着圆框眼镜,站在舞台中央,表情严肃地做自我介绍:“我现在是一名国家一级注册没报名建筑师,建筑历史与遗产保护青年还不是学者。”台下观众哄笑。接着,舞台背景变成了一道闪电,他说自己“被历史选中了”,他变身导游,带着观众游览他见识到的“野生世界”。在河北易县,有被誉为“华北第一道场”的奶奶庙。在那里,村民们“缺哪个神仙,随便建一个”,于是有了手握方向盘、方向盘还能转的“车神”,手捧“书箱”的“学神”……

5天时间里,他的演讲视频播放200多万次。有人说他有趣,有人说他是“魔幻现实主义者”,也有人批判他的审美有问题。徐腾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他只想把好玩的事情分享给大家。他说:“我有自己的世界,比奶奶庙有趣多了。奶奶庙是否有趣,大家还有争议,我有趣,没有争议。”

徐腾喜欢自我调侃。在“一席”的演讲台上,他穿着胸前印着“所长”的黑色文化衫。“所长”是他2016年才有的身份。

2016年年底,他注册了一个微信公众号,取名“不正经历史研究所”,自称“所长”。

公众号开篇推送的就是“奶奶庙”。那晚,徐腾在朋友圈里写道:“为什么我每天都笑着睡去?因为这个世界太有趣!”他的公众号陆续推送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建筑,比如河北白洋淀荷花大观园里的大鳖馆、辽宁某村的“干”字文化广场,还有新疆特克斯县城八卦公园的八卦摩天轮。徐腾把这称为“不正经历史研究所出品的大型魔幻现实主义系列寻访计划”。

他迫不及待地把看到的世界分享给大家,希望人们看到“野生世界里荒唐的趣味、谬误的智慧和低俗的情义”。

生活的另一种方法

时间往前推20多年,徐腾还没学会一本正经地“扯犊子”,就萌发了对世界的渴望。

1987年,他出生在湖北荊州的农村。荆州古称江陵。《三国演义》中,刘备借荆州的故事就发生在他的家乡。

历史的穿越感让他着迷。小学三年级时,镇派出所所长让5个小学五年级的小孩罚站。那次他们偷了家里的钱,自己坐火车去广州,被当地警察送回来了。那天下午,5个人面朝西站着,阳光留下5个剪影,镶着金边。这一幕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远方。

他成了不一样的小孩。他每天在学校里踢足球、搞活动、写小说,觉得这才是素质教育,高三发现学习成绩无力回天时,他去写小说,想着出书、赚稿费,作为来年复读的学费。

高考没考好,书也没出成。“高四”那年,碰到新同桌,和徐腾一样“愿意发现自己”。后来,同桌去了深圳打工,他却走进了“高五”。

第三次高考,徐腾考上了重庆大学建筑系。他喜欢创造性活动,他说:“盖房子是集大成者,和我身体里的能量契合。”

徐腾不算老师喜欢的那类学生。他自己也在微博里写过:“大学5年,挂过6门课,没得过任何荣誉证书。”但他做了3件事,让别人记住了他。

大三那年,他做了一份“居住区设计”的课程作业。别人的作业都是Al图纸,工工整整的传统设计。打开他的作业,则是左边一条恐龙,右边一只“金刚”,中间摆个幼儿园。这份作业让他获得了学生生涯的第一个90分,从那时起,他“发现了自己”。

第二件事是拍电影。毕业那年,他跟家里人吹牛,说要考取清华大学的研究生给他们看看。牛吹出去了,研究生他却没考上。心情郁闷,他喊上学弟、学妹,拍了一部记录建筑系学生生活的电影。用徐腾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用一种喝酒和旅行之外的方式和大学说再见。”电影在重庆大学展映后反响很好,后来在全国各大建筑学院都放映过,他从重庆大学火到了整个建筑圈。

第三件事是三考清华。第二次考研,他又没考上,原因是没有把答案写到答题纸上。他形容那种感觉,就像“追一个姑娘追了很久,被拒绝了,最后她还对你笑了一下”。直到第三年,他才迈进清华大学的大门。

清华和徐腾,一个正统,一个不按套路出牌。徐腾走进清华,像是两种物质起了化学反应。刚进校,他跟两个室友一起把宿舍改造了,买张沙发,装个投影仪,动不动就来个“电影之夜”。他们的理念是:宿舍是临时的,生活是自己的,设计可以改变生活。

硕士毕业那年,徐腾选了《〈明皇避暑宫图〉复原研究》作为毕业设计课题。本以为最多用一周就能完成,不承想,一做就是3个月。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史上最复杂的建筑图之一。不过,这篇论文后来被评为全校优秀硕士学位论文。在全校88篇优秀硕士学位论文里,建筑学院就有两篇,徐腾的论文就是其中之一。

“寻路的感觉,非常好”

两年前,徐腾有一个想法,他要寻找50个文艺青年,记录他们的故事。他对“文艺青年”的定义是:在喧嚣的当下,坚持某种深沉的生活情怀的人。

在别人眼里,徐腾就是这种文艺青年。他时常“和世界发生关系”。他觉得,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发出各种信息,一个人若与它们有缘,就会碰到这些信息。他喜欢陌生带来的神秘感。

生活中的冗余也吸引着徐腾。他说的“冗余”,是生活脱离目的性规划之外的部分。他说:“我特别希望自己能迷路,寻路的感觉非常好。”

过了而立之年,别人总拿找对象的事儿调侃他。他对时间倒没有太强的紧迫感,唯一担心的是有一天会记不清自己的非凡经历。前几年,他已经开始了“拯救工作”。在《史记·徐腾列传》的开篇,他写道:“徐老顽童者,楚国人也,名腾,号顽童。”

“‘老顽童’,再老也要玩,这是确定的事。”关于未来,徐腾还没进行规划。眼下唯一能确定的是,下学期博士学位论文要开题了,他现在还没想好写什么;“一席”演讲里提到的“国家一级注册没报名建筑师”,明年看能不能把“没报名”去掉。

他说:“未知多可爱啊,脚踩一块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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