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组诗]

李保平

除 非

我在你的蓝天里打滚

不担心像白飞机在空中破碎

这危险的姿势太优美

把体贴生的拦阻

勇敢地推向一边

你把永恒放在我的枕头上

我在你的诺言里自由地飞

无人能夺走我的心

除非你夺走

无人能带走我

除非你带走

你用独特的深情

一枪把我钉死

恩 典

着火的夏天

下雨是一種恩典

连绵的雨季里

晴天是一种恩典

冬天是夏天的恩典

呼吸是窒息的恩典

到了另一种时候——

缺少是丰富的恩典

沙漠是绿洲的恩典

恩典

这无缘无故的抚摸

风不知道从哪里来

白白地

它吹到我这里

冷火把

一场夜雨

秋天提前介入夏季的日程

早晨我看见透明的天空

猛然揭开沉闷的苫布

白色寂静的滩头

泛着一片片湛蓝的水洼

谁在空中晾晒银色的渔网

挥舞白云的巨笔

写下天才的狂草

有序的逗点

我远远眺望

沉默许久的电厂烟囱

它开始重新发言

被空中势力扳倒的长发

堆满冰激凌的亮剑

风从北冰洋的屋檐上跳下

它过于幸福地有点凉

感谢一只手的参与

从秋天的日程上支取一日

从一头棕熊的身上摘取一根毫毛

阻断狂奔的热浪

我注视着圆圆的旗杆上高擎的白飘带

注视着照亮整个夏天

久违两个季节的冷火把

阵 雨

一个巴掌

晴空里飘来一朵乌云

这是嫩芽饱满的信号

风乘着冰雪的滑板

从黑色的风帽下呼啸划过

它带下一箱响亮的雪碧

啪啪啪

准备给工地上劳动的天使畅饮

花 盆

公交司机踩了一下刹车

花盆里所有上了年纪的植物

跟着一起飘离了本位

他们像东倒西歪没有拢住的大葱

土质疏松了

他们的根部在表土的平面上滑动

像深海里抛掉重物的空货仓

司机师傅 请慢一点

你双手握着方向盘

就像园艺师抱着花盆奔跑

别让脆弱的植物跌出了边界

浇 灌

儿子长大了

霸占了父亲的产业

人成熟了

就杀掉上帝

我背弃你

你却转身抓住我

当约定的大水冲刷下来

地上的石头开始哭泣

那一刻，我没有躲过

你存在的真实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