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未来使命必达

2018-01-03 12:54杨蜜崔斌峰
军工文化 2018年11期
关键词:型号体系设计

杨蜜 崔斌峰

这是一场追溯到30年前的对话。

30年前,当试飞英雄黄炳新驾驶的“飞豹”飞机平稳落地之时,标志着我国自行设计的第一架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先进战机首飞成功,从此世界航空舞台的“中国力量”开始崛起。

这更是一次对于新时代命题的回应。

30年后,以建成“具有國际竞争力的大中型军民用飞机设计研究院”为愿景的一飞院,站在新时代的风口浪尖,回望来路,瞄准未来。

这期间,如同“飞豹”飞机“三落三起”的研制经历一样,一飞院的命运也随着改革的浪潮波澜起伏,也经历过困难的沉寂时期,但一飞院员工秉持着“报国、拼搏、求实、创新、团队”的飞豹精神,成功研发出“飞豹A”、小鹰-500、空警-2000、运-20大型运输机等代表国家力量的尖端制造。

当我们问起为什么要在一飞院“加速度”爬坡的节点再次将“飞豹精神”提到一个高度时,刘小锋院长说: “到现在,好多先进的装备研制出来,我们的体系也在不断完善。但从历史来看,上一代人的努力更应该得到肯定,启发我们无论在多么困难的环境下,都要把型号研制出来。”

“新时代、新使命、新思想、新征程”既带给一飞院无穷的机遇,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这道考题如何做好?“报国、拼搏、求实、创新、团队”的“飞豹精神”,既是过往积蓄的不竭动力,更是走向未来的精神明灯。

使命:从报国到强国的“中国心”

时至今日,刘小锋还记得曾经彷徨时父亲口中的一番话。

1992年~ 1999年是一段特殊的时光,于国家,那是经济发展困难时期,一飞院一直没有新的型号任务,单位接连发不出工资;于个人,很多心怀蓝天的年轻人在梦想和糊口之间摇摆,寻求着现实的出路。刚参加工作的刘小锋,也是其中之一。

“我父亲告诉我,这么大个国家,如果不搞自己的军工,未来怎么保的住?抗战打了那么久,吃得亏大了。你那么热爱飞机设计,如果现在放弃,不会后悔吗?”

父亲的两个问句打消了刘小锋心中忧虑,坚守是他对于国家强大的期盼和守候。直到1999年,型号任务都落下来,他开始在逐梦之旅上有所作为,并一步一个脚印的成长为这家飞机科研院所的领头人。

什么是报国?站在院长的岗位上,忆及往事,刘小锋自问。

对于老一辈,是在国家要求他们“量力而行”进行飞豹研制的条件下,他们克服困难地“有所作为”。对于现在的一飞院,就是践行十九大提出的战略目标,践行航空强国的未来战略。

党的十九大提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两步走战略安排”,并给出了时间节点:力争到=O三五年基本实现国防和军队现代化,到本世纪中叶把人民军队全面建成世界一流军队。

“强军”与“强国”的时间节点一致,但绝非偶然。

强军是强国的应有之义,而强军之梦,也是报国之途。为此,航空工业集团公司设定了“努力建设新时代航空强国”的战略目标和同步安排,并提出了明确的行动纲领。

落在一飞院身上,要如何完成?在2017年的职工代表大会上,刘小锋向全院职工发出了这样地号召:作为国家“大中型军民用飞机设计研究院”,我们要抓住难得的历史机遇,用实际行动、用良好的业绩践行好十九大精神,承接好集团公司的战略安排,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使命所在。并提出一飞院应该努力“成为军队、国家战略能力的坚强提供者;成为科技创新的排头兵;成为军民融合战略的践行者、推动者”!

“这里面第一个是要成为军队、国家战略能力的提供者。”刘小锋思忖了一下说, “打个比方,如果一个国家的战略投送能力不行,在突发事件发生之时,我们的人民就很难得到保障。这时大国、强国都是枉然。”

为了能够支撑“三个成为”战略,一飞院进一步提出要通过在研和预研型号的高水平研制,实现对新军事战略布局下装备作战力量的体系性供给,实现对民用运输体系的有效支撑。通过持续不断的科技创新,为型号研发储备新的方法、提供新的路径、创造更高的质量和效益,积聚更多的发展动能。坚定走开放、创新、共享、军民融合的发展道路,在开放中提质增效,在竞争中强身健体,在融合中重构体系,从而更好地落实强军首责。

“我们的愿景是‘建设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大中型军民用飞机设计研究院,目前既做军、又做民的大飞机设计院所只有我们,所以航空强国、强军的责任我们得首先扛起来。”刘小锋回应。

当宏观的国家战略和具体的企业实力结合起来以后,一飞院的道路也就明晰了。站在国际舞台,一飞院仍处于追赶的状态;行业内的竞争对手比比皆是。未来一飞院的“爬坡之路”还很漫长,还需要艰苦卓绝的长期奋斗。跳动的“中国心”让他们不得不去主动作为,站在更高更远的角度,去规划企业发展的道路。

“这是我们的使命!”刘小锋坚定地说。

技术:从守到攻的主动出击

新形势下,我国国防发展战略业已明确,“空天一体、攻防兼备”型空军建设、“近海防御、远海护卫”型海军发展已成为未来航空武器装备研制的重要牵引方向,这对我们已有的设计方法是一个挑战。

“过去我军主要是国土防空为主的思想体系。今天去看,只有对敌人致命一击,才是最好的防守。”基于对现代化作战体系的判断,一飞院也在适时地调整着设计思路,从而适应和牵引新形势下我国国防发展战略需求以及未来航空武器装备研制方向。

“实际上,当时我们设计‘飞豹的思想也是很超前的,交付之后的二十年甚至更长的一段时间内,在我军的作战体系里,都有它的作用和位置。这种超前的思维模式,我们今天更不能丢。”

从跟随到牵引,在这场装备竞争的较量中,一飞院必须主动出击。

着眼当下的任务和未来的发展,面对当前形势和存在的不足,一飞院坚持问题导向,确立了“技术立院,创新前行”的发展路径。

而刘小锋也不止一次的在多个场合强调技术的重要性。他认为,一飞院的主业就是设计研究,技术是我们看家吃饭的真本领,是一飞院核心竞争力的集中体现,我们要在科研技术和管理技术上勇于追求先进理念,善于研究先进方法。技术立院,就是一飞院当下最根本的发展要求。

为了更好的支撑这一理念,一飞院在型号研制过程中大力倡导“工程师文化”,要求工程师“严谨细致、追求卓越”,务必重视在研型号设计质量,使“天上”的隐患全部“落地”。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落脚点,就是“成就客户”,这也是“飞豹精神”中“求实”的再次发扬。刘小锋说,“型号的目的是什么?‘求实不仅要落在产品上,更重要的是在发挥效能上,是最终要形成战斗力。”

这要求工程师的思维模式从关注产品到关注需求上来。而基于模型的系统工程(MBSE),正是这一设计思维转变下的信息化产物。

何为基于模型的系统工程?拆开理解, “基于模型”指向数字化,“系统工程”指向工业,二者的结合,就是信息化条件下传统的系统工程方法的正向变革。

刘小锋说“这种理念是革命性的,会逼着所有人都要去正向设计”。

根据一飞院信息所副所长郑党党的介绍,这里面有三个革新:一是从产品的研制来看,改变了以往只关注型号,不分析产品的功能和需求的过程,要求设计员通过仿真模型,从作战体系、作战能力等方面正向捕获型号需求,简言之,“基于模型”也就是“基于需求”。二是改变了先设计、再组合、再验证的设计顺序,飞机是由复杂的系统组成,并在不同环境下发生改变。通过搭建飞机系统的架构模型,对飞机的各个系统的互相影响进行权衡,给出一个相对合理的设计范围,减少了试错过程。第三个是验证方式的转变,通过仿真的模型,简化物理部分的实验,不仅可以节约成本,还可以将实验提前,及早发现问题及早修正。

基于模型系统工程的研究和应用,无疑是一飞院继三维数字化设计技术之后的又一次飞机设计技术革命,将有力地推动我国航空研发能力的跨代升级。一飞院员工形象的将这一设计工具的革新比喻成从“镰刀”时代进入到“联合收割机”时代,将收割、脱粒、分类、包装等一系列工作纳入到一台机器内,以自动化的方式高效完成。

而刘小锋更看重的,是设计手段革新之后,对于整个行业信息化水平的带动。“不光是我们自己用,所有的配套企业也得使用,自然就形成了一个对于行业的同步带动”。

事实上,无论是早期的全三维数字化设计,还是现在的基于模型的系统工程,一飞院一直刷新着行业的记录,以引领者的姿态,创新前行。

习近平总书记讲过“不能总是用别人的昨天来装扮自己的明天”,目前的一飞院正在大力实施管理变革、构建技术创新体系、实施客户战略管理、强化产业领军地位,实现技术、引领客户需求和带动产业链升级三大能力的全面增强,在更大范围、更高层次、更深程度融入“中国制造2025”。

开放:以“军民融合”带动产业升级

提及飞豹, “规范转轨”是不得不提的突破之举。这个改变飞机设计“宪法”的举措,影响了未来二三十年的设计理念,延续至今。

刘小锋认为,这里面首先是开放,思想的开放。其次才是创新,敢于突破旧的框架,敢于尝试和冒险。

1978年,改革的春风吹到了一片荒凉的阎良。一方面,国门的打开让设计师们有机会走出去,交流学习先进的制造理念,寻找合作的可能性;另一方面,邓小平“科技就是第一生产力”的论述点燃了每个科技工作者的激情,一飞院正在研制“飞豹”战机的前辈们提出,放弃以往使用的前苏联标准,改用更加先进的美军标。

一飞院做了,也成功了。所以“飞豹”飞机也被一飞院员工誉为改革开放的标志性产物。

开放,让一飞院成为既得利益者,也是今日一飞院“开放 创新 共享 共赢”理念的核心之一。时至今日,改革开放走过40年,国家也提出了“军民融合”的战略,要求军工企业从思想到行动上进一步开放。在一飞院提出“成为军民融合的践行者、推动者”时,刘小锋也有自己的思考。

第一层含义,是首当其冲的先锋之责。他说“因为我们是整个产业的龙头,军民融合是国家大的战略,只有从顶层去策划,站在整个产业链、整个生命周期去策划这个事,它才有意义,才能落实下去。”

第二层含义,是时不我待的积极践行。据介绍,在大运飞机的研发过程中,已经开始让一些民企来进行配套服务。“后面的型号还会放开,坚定的去推动这个事情,让大家都参与进来,你自己也能发展的更快。”

更重要的是第三层,那就是通过军民融合战略,把整个体系放开,把一飞院军用的一些先进技术、理念转向民用,服务国民经济的发展,同时把民的东西引进来。最终形成军民工业体系的深度融合。目的在于把先进的东西聚到一起,形成合力,从而推动产业的快速升级。用他的话说“要打破篱笆墙!”

如此,既符合强军目标,也促进自身发展。相当于打造一个高端的平台,让高端的合作者互相之间促进、碰撞,并快速发展。

2017年,一飞院成立了军机客户服务中心,强化外场保障能力,开辟军机培训等业务,提高用户技术服务保障水平。这改变了过去把飞机交付给军方就算完成任务的模式,并开启了飞行员培训的“阎良模式”,即把民航飞行员培训的体系引进来,结合部队的使用需求,创新培训模式。这也是践行军民融合思维的一次尝试。

刘小锋思虑道: “现在的军工资源和民企资源还没有充分调动起来,有的企业的发展困境,是因为找不到市场需求,就算有资本、有资金却不知投向何处。一飞院就应该站在更高的层面,去规劃一些研发方向,刺激产业的发展。”

一个是带动国民经济,一个是体系的融合升级。都在注解着一飞院“开放创新共享共赢”的理念根本,诠释着军工企业的社会责任和担当。

“型号的成功,一定是与我们一起战斗过的所有人的成功,产业的发展,也必须是链条上的兄弟们共同去打造好的环境。我觉得,这是更高层次的。”刘小锋再次强调。

未来:打造中国的“臭鼬工厂”

怎样才能满足国家未来战略需求?怎样才算得上是航空强国?

一飞院唐长红院士曾在一次访问中直言:要用就有!

过去五年间, “战斗力这个唯一的根本的标准”曾在中国军队的不同场合被多次提及。锻造“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的精兵劲旅,成为中国推进强军事业的一项重要内容。

十九大报告明确宣示,军队是要准备打仗的,一切工作都必须坚持战斗力标准,向能打仗、打胜仗聚焦。

针对未来作战和装备需求,一飞院提出在新时期要聚焦“六大谱系”发展,通过高质量、高水平装备供给,服务好“空天一体、攻防兼备”型空军建设,和“近海防御、远海护卫”型海军发展。保持运输机研发优势,构建功能完备、要素齐全的战略战术投送体系强化空中预警控制能力,构建覆盖全面、持续监察的信息支援体系;强化制衡强敌的打击能力,构建覆盖全球、攻防兼备的中远程打击体系;强化空中加油补给能力,构建满足有人/无人、舰载远洋随行加油需要的空中加油体系;强化空中防御和对抗能力,构建灵活高效的空天攻防体系;强化世界航空前沿的融合能力,构建更安全、更经济、更舒适、更环保的民机体系。

这背后,是强大的技术力量的支持和源源不断的创新。从“飞豹”开始,一脉相传的创新精神,成为一飞院使命必达的支柱。

“我们做出的未来装备,服役的周期都比较长,对未来技术的把握,不能搞出来几年就落后,要能不断满足需求,不断升级、迭代,要从未来二三十年发展方向、路径来研判,这对我们要求很高。”刘小锋介绍道。

这意味着,创新思路不能是停留在现有基础上的突破,而是打破型号的边界,基于未来的放飞思想。

为此,一飞院开始以型号谱系为依托,全面加强预先研究。大力实施体系化/有侧重的技术创新战略,推动研发体系由任务一能力型向能力一创新型系统升级。

新成立的“徐舜寿创新中心”,成为创新思维的前沿阵地,并致力打造成为中国版的“臭鼬工厂”。

这支脱胎于预研所、面向全院重新招聘组建的队伍有25人,全部具有研究生以上的学历,其中博士6人。这支年轻队伍身上的蓬勃生气、以及荡漾在言语间的天马行空,无不传达着对于飞机的热爱和向往。

“给他们一个相对宽松的环境,没有型号任务考核,就是放飞思想,就某一领域去研发,工作一段时间之后,一对一的跟我们的总师团队和管理层面对面的谈话”。刘小锋对这个团队寄于希望, “允许他们失败,就算有些东西花三五年研究了之后走不通,那也是我们实践过的”。

创新中心的定位即是通过对体系化作战、新型飞行器和创新技术的探索研究,为军用客户创造新质战斗力,为民用客户提供先进生产力,引领研究院可持续发展。

就此,创新中心的主任李军府向记者解释道,“我们是一个创业团队和创新特区,创业团队就是要给一飞院创造很多增量的项目和增量的发展方向;而创新特区的意思是要探索建立一套更符合创新的体制机制。”

为了鼓励人们回归创新的本源,创新中心的考核中提炼出了一个“创新指数”,里面包含了十个“创新因子”。“因为很多事情不是现在能看到结果,转化可能需要的时间很长,但我们给兑现到创新指数里,这样我们的创新就不是一个追求短期的效益地过程”,李军府解释。

按照创新中心目前的规划,未来将建设“一个智库”,在一飞院科技委领导下,联合院内外专家,围绕特定技术方向开展专门研究,形成专题研究报告,供研究院领导层决策参考; “两个孵化器”,即新型飞行器孵化器和创新技术孵化器;两个中心,即一飞院的未来中心和一飞院的梦想中心。

这里的梦想并非空谈,是通过专利的成果转化,使科研人员获得一定的收入回报。李军府认为, “实际上,就是提供一个实现自我价值的平台,这也是我们员工的幸福”。这与刘小锋在采访尾声提到的“要让员工感到幸福”形成吻合。

谈及一飞院在整个航空体系的角色时,刘小锋给出了正面的回應:如果没有一个创新的团队、一个创新的产品,这个企业就没有生命。无论体系如何改变、过程发生什么变化,我们推动科技创新的任务是坚定的。

他说, “今年我去英国范堡罗航展看他们发布的新一代未来战机时,我大失所望,没有看到一些核心的突破。”

中国的飞机制造水平,未来会发展到何种高度还无法定论,但在刘小锋心中,已经给自己划出了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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