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靡之始,危亡之渐

2018-01-03 11:51朱康有
时代青年·视点 2017年9期
关键词:褚遂良论者漆器

朱康有

“奢靡之始,危亡之渐”出自北宋欧阳修等编撰的《新唐书·列传第三十·褚遂良》。文载,唐太宗第四个儿子被封为魏王,生活奢侈,朝中不断有人谏言;太宗不以为然,认为:“舜造漆器,禹雕其俎,谏者十余不止,小物何必尔邪?”褚遂良却正告说:“雕琢害力农,纂绣伤女工,奢靡之始,危亡之渐也。漆器不止,必金為之,金又不止,必玉为之,故谏者救其源,不使得开。及夫横流,则无复事矣。”

“奢靡之始,危亡之渐”道出了一个从家庭到国家,从历史到现实不断重演的规律性现象,也揭示了人性中极难逾越的“二律背反”:生存条件恶劣时,人们奋斗的目标往往都十分实惠,一旦通过各种努力获得了物质生活的丰饶,却往往不幸陷入其中,最终走向自我毁灭。唐玄宗由提倡节俭、造就“开元盛世”,变为挥金如土,曾将一年各地之贡物赐予奸相李林甫,世风日下,很快转向“安史之乱”。唐朝历史值得我们深思。

“黜奢崇俭”被视作我国古代经济思想史的一大纲领。乃至于个人德业的考量,养生养心,持家立业,为商为政,皆倡之以节制、勤俭。的确,历史上曾有人肯定“奢靡”对经济的积极作用。如明代陆楫认为:“以苏、杭之湖山言之,其居人按时而游,游必画舫、肩舆,珍馐良酝,歌舞而行,可谓奢矣。而不知舆夫舟子、歌童舞伎,仰湖山而待爨者不知其几。”顾公燮批评乾隆三十二年苏州因荒年禁奢,指出“有千万人之奢华,即有千万人之生理”。明清时期,一些学者虽然看到了奢靡对解决就业(财富从富人流向穷人)的正面价值,但也不是大力鼓吹奢靡之风,所讲的不过是社会上富有阶层的消费影响,且为不得已之选项,非长久之计。直到今天,还有人为“腐败刺激经济”的谬论辩护,此类误入歧途的怪论不值一驳。

不过,该古训确为我们透过社会某些奢华假象,观察背后颓废走势之实质,提供了新角度,中外历史上从兴到亡的大量例证为之注脚。“始”“渐”两字说明,风气的形成、危害的产生都是一个量的积累过程,就像“温水煮青蛙”,没有警醒的忧患性认知和防微杜渐的行动勇气,听之任之的放纵会让大家在一口锅中集体消亡。

当然,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发展,生活相应地改善和提高无可厚非,共产党人不是禁欲论者。问题在于,需要的满足应该有合理的尺度。“需要”如果大大超过了社会的平均水平,突破了规章制度设定的约束和界限,就会使奢靡之风向健康的社会机体蔓延扩散。“上奢靡而望下朴素”是绝对不可能的。正如有论者指出的,一个执政集团的价值取向会成为争相仿效的风尚。当整个社会不自觉地认同和浸染了这些意识时,贪欲就能把一个国家和民族推向毁灭的境地。

党的十八大以来,对腐败的“零容忍”正是对“作风之弊、行为之垢”的“大排查、大检修、大扫除”。它体现了刮骨疗伤的政治勇气,不仅为全面深化改革营造了风清气正的大环境,而且也奠定了国家和执政党今后相当长时期内稳步发展的基石。

毛泽东同志曾提出“两个务必”。早在新中国建立前夕,中国共产党的领袖就意识到:打天下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要长治久安,就要避免“贪图享乐”的情绪,继续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孔子说“奢则不孙(逊)”,一个人奢侈了就显得不谦逊。奢靡盛行,同样会危害到我们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

奢靡之风,戕害作为我们建党之基、立国之本的“两个务必”,开“危亡之渐”,可不慎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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