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条件下艺术品要素市场平台创新的取向

文/西沐

互联网条件下艺术品要素市场平台创新的取向

文/西沐*

当前，互联网的不断迅猛发展，正在深刻改变着我们的生活方式和消费习惯。可以说，中国艺术品市场与其他市场形态一样，遇到的最大挑战或者机遇，就是由互联网不断发展而推动形成的系统性融合，对艺术品市场与艺术品产业业态所带来的改变。事实上，以前我们在研究与观察中国艺术品市场创新方面，重点强调市场的取向，主要关注更好地用市场机制解决市场中的问题。而在互联网条件下，我们需要进一步转变发展思路，更多地强调在“市场+互联网”机制这个框架下解决艺术品市场发展中的一些问题，不仅要强调市场机制，更要强调互联网机制。如果说以前我们更多地依赖于推进公开市场能够解决的问题，现在，就必须建立“平台+互联网”机制的架构来解决问题。所以，在这种状况下，我们更多地是要探索与关注新条件下所发生或者说可能发生的创新与取向问题。

欧仁·布丹 港口的三桅帆船 23×32cm 英国国家美术馆收藏

一、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过程中的一些基本认知

中国艺术品市场自改革开放以来经过了30多年的发展，取得了有目共睹的进步，但存在的问题也不可忽视。以前，很多不清楚或者需要进一步争论的问题，已被30多年的实践与现实不断证明，人们的认知也在逐步聚焦，一些“共识”也在不断形成：

1.艺术品市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特点，是交易不透明、信息不对称。特别是在市场发展的初级阶段，经营者就是通过这种不透明与不对称的特点，获取高额利润，实现了利益的最大化。这也成为艺术品初级市场的重要特征。而要解决这些问题，就要依靠大力发展公开市场。就目前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发展情况看，能够称之为公开市场的只有拍卖市场，其他形态的公开市场尚在发展中，如以平台交易为核心的文交所市场等。而相对比较成熟、成规模的只有拍卖市场这个“华山一条路”。整体来看，我们的公开市场的发展还处于相对滞后的状态。

2.中国艺术品市场主要存在三大问题制约其快速、健康发展：

(1)诚信机制建设严重滞后。最突出的是艺术品的“三假”问题，一直未能很好地解决，特别是至今没有权威的鉴定方式、方法与鉴定机构为艺术品市场有效把关。

布格罗 艺术与文学 200×108cm 美国纽约阿诺艺术博物馆收藏

(2)定价机制的建构严重扭曲。由于礼品市场长期主导、投机行为盛行，定价机制的建构问题严重。在很多情况下，定价方式并非以艺术品的艺术价值为基础，而是根据艺术品艺术价值之外的因素确定其价值与价格。

(3)退出机制发育严重不良。没有发育良好的退出机制，中国艺术品市场就难以持续顺畅发展。艺术品市场的不少参与者，很多都是从收藏起步，在收藏过程中，当面临资金变现困境而无法解决时，就被迫逐渐成为画廊主、古董商等经营者。这种市场发展的模式，使退出机制长期处于难以突破的瓶颈状态，无法保证艺术品市场的健康发展。

3.尽管国家各业务主管部门、各行业管理组织等对市场中长期存在的问题十分重视，也采取了不少办法，但始终没有大的成效，没有找到行之有效的解决路径。长期以来，这些问题不但没有得到解决，还出现了新的问题与新的积累。

4.事实和实践证明，我们不可能利用中国艺术品市场本身的体系与内在力量解决自身存在的问题，必须寻找新的发展动力与解决问题的具体抓手。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另辟蹊径，借助其他领域改革与发展的成功经验，寻找新的动力与措施来推动和促进艺术品市场瓶颈的突破化解。

5.中国艺术品市场新的发展动力是实现艺术品资产化、金融化，发展艺术金融。但是，要进一步发展艺术金融，必须建构中国艺术品公开交易市场，而建构公开交易市场的前提是艺术品市场的信息化建设，这样才能有效促进艺术品的资产化、金融化发展进程，从而最终实现完善艺术品市场亟待健全的艺术品交易退出机制的建构。

6.解决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问题的具体抓手的缺失，是中国艺术品市场多年来治理失效的主要原因。在30多年的发展过程中，业务主管部门与管理组织出台了许多办法、政策以及法律、法规，但最终收效甚微。之所以难以落地、落实，就是因为缺少解决这些问题的抓手。针对“三假”问题，“艺术品鉴证溯源体系”是非常重要的解决问题的抓手。建构这一体系，有利于根本解决目前市场上存在的鉴定无标准、检测无规矩、执业无资质的乱象。中国艺术品市场的治理，就需要像“艺术品鉴证溯源体系”这样的抓手。离开了这样有效的众多抓手，就无法打开中国艺术品市场治理失效的症结。所以，一定要从基础做起，利用标准、技术手段和方法解决一些关键问题，不可能有一个“一招鲜”的一蹴而就的办法，来有效促进艺术品市场的健康发展。

二、要大力发展并建构中国艺术品公开市场

在艺术品市场发展过程中，无论是消费还是投资，如果没有公开市场，交易不透明、信息不对称，整个市场一定处于非常无序的状态。艺术品公开市场的发展，是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不可回避的重要市场阶段与形态。所以，建构艺术品公开市场是艺术品市场创新发展的重要目标之一。建构中国艺术品公开市场的重要性包括以下方面：

1.建构多层次、多样态的艺术品公开市场，是艺术品市场治理的基础与前提。

2.建构多层次、多样态的艺术品公开市场，是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的重要战略性选择。

3.建构多层次、多样态的艺术品公开市场，是发展艺术品市场及艺术品产业要素市场的基本要求。

4.建构多层次、多样态的艺术品公开市场，是建构艺术品综合性服务平台的基本支撑，基于“综合服务平台+互联网”机制的综合平台的建构更是如此。

所以，我们要把公开市场的建设与支撑作用，放在艺术品市场发展的非常重要的基础位置来认识。

三、基于平台创新的现状与问题

艺术品市场要素平台的建立是艺术品市场发展的结果，文交所是艺术品市场要素平台发展的典型代表，也是文化产业体制改革的产物，文交所的发展可以说是要素市场平台发展的一个缩影。基于中国艺术品市场平台创新的现状与存在的问题，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1.艺术品市场要素平台由概念到业态得到了快速发展。艺术品要素市场的这类平台发展速度非常快。以文交所为例，据统计，2015年文交所平台交易规模为1.5万亿，而2016年突破3.9万亿。在平台化资产电子交易的带动下，2015年艺术金融产业的规模已超出中国艺术品拍卖业的总成交额，2016年达986亿元，超出中国艺术品拍卖业总成交额近2倍。此前我们谈及艺术品市场就习惯性地谈拍卖业，很少谈及其他业态，尤其是文交所，但面对当前艺术金融发展的规模，我们应该对这种现状有所思考、判断和改变。

2.对市场与产业的融合能力不强。虽然中国艺术金融的发展规模达到近1000亿元，超出中国艺术品拍卖业总成交额的近2倍，但对市场和产业的带动能力并不强，其原因有二：一是在艺术金融产业发展中，传统金融业的参与度非常低，只占15-20%左右的份额，大部分都是平台资产化交易所贡献。而平台化交易贡献的额度，比如邮币卡的交易，虽然可以达到3.9万亿元的规模，但投机性较强。而且这些交易多在封闭的平台内进行，对市场与产业化发展的融合力和促进力不强。二是作为文化产业要素平台的机构，文交所并没有真正带动文化产业迅速发展。也就是说，尽管文交所已经创造了如此巨大的交易额，但并没有清晰地带动起哪个具体产业。

3.对平台的定位与认知偏差较大。像文交所这样的艺术品要素市场平台，是为市场和产业提供要素交易和配置服务的，应该发挥安全、高效且低成本的平台化服务。而以目前文交所的发展情况看，在这方面并没有很好地发挥作用，而是在市场投机性因素的导向下，更多地把关注点放在电子化交易发展上，使平台定位出现了畸形趋势，也导致对平台的认知出现偏差。

4.平台创新的功能取向过分单一。平台的发展过度重视和强调实物电子化交易，过度注重邮币卡标的物板块的交易，会使平台的创新发展陷入失衡状态。

5.综合化服务平台缺失。艺术品要素平台由于艺术品资源的特性，要求更多地发展综合性服务功能，而当下的平台创新并没有体现或发挥出应有的综合服务功能。

6.基于平台的创新能力不足。很多要素平台的发展，由于理念、投入、人才等方面的制约，在对艺术资源的确权、评估、鉴定等方面，在与金融体系、产业支撑体系对接等方面，并没有发挥积极的推动作用，只在实物集成电子化交易等一些小板块有所进展，反映出在创新能力上存在较大的缺失。

7.“综合服务平台+互联网”机制尚未打开更大的空间。实际上，艺术品要素平台与互联网的结合会为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发展注入巨大活力，但由于自身存在的问题，其进一步创新发展并没有促进更多亮点性业务出现。

四、艺术品要素市场平台创新的基本方向

作为艺术品要素市场平台的创新，在当下艺术品市场、艺术品产业迅速发展的过程中，有很多可能性，创新的取向也不少。我们概括梳理出六个主要方向：

1.用创新回归艺术品要素市场平台基本定位的基本取向

(1)建立在“三公”原则基础之上的、具有公信力的服务平台。

(2)基本功能是登记与鉴证交易，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基于大数据的信用管理的功能也越来越重要。

(3)对接整合能力的建构，对接金融体系与市场产业支撑体系，整合投资市场与客户，满足越来越丰富的多元化、多样态的个性化需求。

(4)通过实物、资产、权益交易及投融资等服务，使投资门槛、投资成本不断降低，投资交易更为安全，逐步推动实现艺术品投资的大众化进程。

2.基于综合化服务平台，推进艺术品资源化、资产化、金融化发展的取向

(1)艺术品的资源化，资源的系统化。艺术品并不是普通产品，背后由艺术家的创造力作为支撑，而且有附加的著作权等衍生延伸权利，这些都是艺术品的资源。对这些资源要系统化梳理，分析哪些是艺术品本身的价值、附加价值、延伸价值等等，才能使其资源资产化，资产价值最大化。

(2)艺术品资源资产化。在系统化梳理的基础上，通过确权、鉴定、评估、定价等实现艺术品资源的资产化，使艺术品资源真正变成资产。

(3)艺术品资源金融化。只有在艺术品资产化的基础上，才能实现与证、银、信、保等金融体系对接，并且将这种资产管理纳入金融风险管控范围内，实现金融体系的认可与接纳，从而实现艺术品资产的金融化。

弗拉戈纳尔 参观幼儿园 73×92.1cm 美国国家艺术馆收藏

(4)艺术品资产证券化。在艺术品资产化、金融化的基础上，才能进一步实现艺术品资产的证券化。证券化不仅包括股票、电子交易等，基金、信托等也是证券化发展的重要形式。

3.基于综合服务平台的交易模式进行多元化、融合化的创新发展取向

(1)交易模式创新与产业市场融合。比如艺术品实物集成电子化交易要在市场与产业的架构下选择产品，拉动产业链的延伸，推动拓展市场与产业规模的发展。

(2)交易模式创新与产品多元化。标的物选择要打开思路，不局限于现有门类。在交易过程中，除了邮币卡标的物板块，艺术衍生品、非遗艺术品等都是可以产生交易的板块。

阿舍·布朗·杜兰德 夏天的下午 57.2×88.9cm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收藏

(3)交易模式创新与艺术电商的融合。在大数据支撑下深度把握和挖掘电商用户的需求，促进交易平台与电商平台的融合。比如，当前越来越多的平台在电子化交易过程中发现投资者有更多的服务需求，将场内场外交易进行联合，把平台交易与商城进行创新融合，让投资者有更多的选择，更好地满足投资者的需求。

(4)交易模式创新与运营管理适配。创新一定要在运营能力能够承载的基础上，不可盲目进行。比如对客户进行科学化的风险管理、提供相应的配套服务，都是运营管理创新的适配内容。

4.基于综合服务平台的受托服务创新的趋势

(1)产业投融资服务，包括间接融资(银行、信托)与直接融资(股权与债券)。

(2)艺术资产权益托管服务，包括艺术银行、版权银行及股权市场服务等。

(3)艺术资产权益处置服务。

(4)招标采购服务。

5.基于综合服务平台的支撑性服务创新的趋势

虽然不是要素市场平台的核心性业务，但确实是有力的保障和必备的创新。主要包括：

(1)艺术品资产确权服务。

(2)艺术品资产权益登记服务。

(3)艺术品资产鉴定、鉴证服务。

(4)艺术品资产权益估值服务。

(5)艺术品资产集保服务。

6.基于综合服务平台的延展性服务创新的趋势

延展性服务并不是边缘性业务，其创新发展的空间不可小视。主要包括：

(1)艺术品资产顾问服务。

(2)艺术品资产管理服务(艺术品财富管理、家族财富管理办公室等业务)。

(3)艺术品复合型人才的培训。

*本文作者西沐为中国艺术产业研究院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