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少帅刷脸机

2018-01-02 08:32枫木
桃之夭夭B 2017年11期

枫木

简介:沈扇言为了心心念念的顾简闻悄然回国,再见时发现他已不如从前温柔。当沈扇言被匆匆一见的男人提亲时,顾简闻表面上为她推辞,却不肯接受她的表白。一气之下沈扇言离家出走,却意外得知,顾简闻似乎一直在欺骗她……

楔子

丁公馆灯火辉煌。

一辆黑色汽车在馆前停下,顾简闻踏出车门,锃亮的皮靴衬得双腿笔直,裁剪得体的制服将他的腰身展现得十分劲瘦,与那棱角分明的面容相得益彰,异常惹眼。

他脱下真皮手套,缓步上前递过了请帖。接待的两人却都慢了半拍,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才忙欠身接过来,翻了翻请帖。

顾简闻觉察到他们的神情有异,问道:“有什么问题?”

“顾……顾少帅,”对方这才迟疑地开了口,“您刚刚不是进去了吗,怎……怎么又特地回去取了请帖?”

“你说什么?”顾简闻眉眼瞬间冷了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拿请帖的人吓得魂都飞了一半,生怕冷不丁就吃了枪子,还是旁边一人镇定些,快速答道:“大概一刻钟前,您说忘记带请帖……”说到这,那人猛地顿住,惊疑地睁大眼,“难道说刚才的不是您……”

顾简闻望向公馆,若有所思,顷刻拍了拍手套,神色平缓道:“是我。”

一、舞会

门被推开,走进两个盛装打扮的女子。

“……唉,你说一转眼的工夫,顾少帅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要不是你非要先补妆,我们至于挤都挤不进去吗?”女伴抱怨道,“顾少帅难得参加舞会,还这样温柔体贴、来者不拒,大家肯定都铆足了劲儿想多跟他亲近啊。”

“你说我晚上主动邀舞的话,他会不会拒绝啊?”

“不会不会,勇敢一点,你姿色又不差,多努力下,说不定未来的顾少夫人就是你,哈哈……”

“哎呀,瞧你说的,哪有……啊,什么声音?!”

房间尽头的隔间门慢慢地敞开,突然,一张血红的脸猛地探出,笑容诡异:“嗨——”

“鬼啊——”两人吓得头都不回,顾不上胭脂盒掉在地上,滚了满地的红。

沈扇言从隔间里跳出来,愤愤地抹了把脸,上面横七竖八的“血迹”立马糊成了红彤彤的高原红。这些女人还真是前仆后继,没想到顾简闻竟然这么有女人缘。

重新出现在前厅时,沈扇言已然换了一身装束。讲究清雅的旗袍将她的身材勾勒得玲珑有致,妆容素雅而不失俏皮,巧妙地模糊了少女与女人之间的界限。她下巴轻扬,手中的盘子堆满了各式糕点,她哼着小调窝进了角落,惬意地边吃边等。

“这位美丽的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被邀舞时,沈扇言嘴里还含着半颗草莓,闻言有些呆愣地看向面前陌生的男子,对方长得不错,就是比顾简闻差一点。

男子见她意外的模样,越发觉得可爱,眼睛更亮了,道:“不知是否有荣幸知晓小姐的名字?”

沈扇言忙舔掉手上的奶油,毫无防备地笑道:“当然,我姓沈……”手刚伸了一半就被截了胡,沈扇言侧头一看,吓得跟只猫似的往后猛缩。顾简闻不动声色地抓紧她的手,对那男子倨傲地点了下头道:“不好意思,她不能。”说完,也不等对方回话,迅速将沈扇言拖走。

顾简闻手劲很大,也不温柔,只是一个劲儿地往人少的地方走。沈扇言拼命挣扎,扭得宛若一条水蛇:“顾简闻你干吗,放开我,很疼啊!”

顾简闻干脆将她夹进怀里,不由分说地拐到一个偏僻的小角落,将她禁锢在双臂间,这才低声道:“谁让你用这张脸的?”

沈扇言不满地抬头道:“我自己的脸怎么不能用了?!这么多年没见,我怕你招蜂引蝶的,忘记我长什么样不行吗?!”

顾简闻无奈道:“你这是吃的哪门子的醋?”

“我没吃醋!”沈扇言气鼓鼓地否认,“亏我特地跑回来想给你个惊喜。结果那群夫人小姐的,一个接一个往你身上腻,要不是跑得快,我都能被撸掉一层皮!”

“果然是你。”顾简闻叹气,“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假扮我混进舞会,万一被发现会是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沈扇言得意地笑了声:“不会的,今时不比往日,我已经收放自如、炉火纯青了。”话至后半句,她的声音已低沉如男子,转瞬脸也变成了顾简闻的模样,唯有那身体依然是凹凸有致。接着这副曲线动人的身体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地扭了扭,“如果我现在出去,那些小姐一定会对你死心吧?”

顾简闻的讶异立马被咬碎在牙缝之间:“沈扇言你……”枪响的一瞬间,多年训练的本能使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抱住沈扇言侧滚开来,随即头顶上落下一小把细微的灰。他们原先站着的地方,赫然多了一个洞,半截子弹露在外头闪着明晃晃的光泽。

一击未中,杀手又连开几枪,顾简闻一把捞起沈扇言躲到柱子后。沈扇言吓得搂住他的脖颈:“怎么回事?”

顾简聞眼神幽深:“这是一场鸿门宴,偏偏你还来蹚了这趟浑水。扇言,等下我引开他们,你随意变个别人的模样马上离开,千万不能暴露你自己的脸,我没有带武器没法保护好你,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顾简闻低头一看,差点把怀里的人丢出去。这不是之前邀请沈扇言跳舞的男人吗?!“你就不能换个人变吗?!”

沈扇言噘起嘴,用醇厚的男声委屈道:“刚刚见过这个人,记得清楚点嘛。”

顾简闻眼角抽了抽,冷漠地将她的手从自己脖颈上扯开来,毫不犹疑地冲了出去。尽管他身手矫健,然而子弹却如影随形,好几次从他的衣角擦过。这么大而密集的声响早已惊动了前厅的人群,尖叫声、跑动声不绝于耳,沈扇言心惊肉跳,瞥见几个卫兵模样的人跑过来,连忙冲他们大喊:“快抓住那个人!”

“是,少爷!”异口同声的回答让沈扇言当即一愣,卫兵们已经神勇地冲上去卖力地枪战起来。沈扇言咂了咂舌,摸了把脸,了不得了,竟然变了个少爷。

“快走!”顾简闻趁机脱身,拉过她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护着她平稳落地后,借着夜色逃离。

身后惨呼声迭起:“少爷!少爷被掳走了——”

二、丁家少爷

顾简闻带走的人是沈扇言,可丁家老爷却上门来要人了。

“贤侄,你说不知道犬子在哪儿?我的人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见是你带走了他!”丁一劳抓紧拐棍,不稳的气息吹得胡须直飘。他的宝贝儿子刚从国外回来,是要接管他手上的势力的,他大张旗鼓地举办舞会,也是为了正式地给儿子介绍各大军阀势力,为以后打好基础。有人要除掉顾简闻,他是知情的,为了做顺水人情他也暗许了。没想到顾简闻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儿子帮自己解了围,人还跟着跑了!此人年纪轻轻混到这个位置,果然不容小觑。现在他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两边都讨不了好,儿子还不见了。

顾简闻一直在察言观色,揣摩着这老狐狸究竟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流露:“丁大少爷确实失踪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丁一劳激动得直敲地板,也顾不上端姿态了,“这城里我都派人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显鹤。顾简闻,我丁某人就这么个儿子,你今天要不把他交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此话一出,丁家随行的亲兵纷纷拔枪相向,顾家的卫兵也不甘示弱举枪对峙,局势紧张,一触即发。

“别……啊——”沈扇言再顾不上顾简闻的嘱咐要冲出来阻止,刚迈脚就被一股大力拦腰抱住,扭了下直扑地板。是哪个王八羔子搞偷袭?!

众人齐刷刷看过来,随即丁家众人炸开了锅:“少爷!是少爷!”

沈扇言莫名其妙,她也没变身啊,怎么还喊少爷?身下几声哼哼唧唧的叫唤,成功地将她的注意力勾回,她身下垫了个人!还是昨天邀舞的丁家大少爷!而且就算他当了肉垫疼得脸皱嘴歪的,一双手还紧紧地圈在她腰上,不安分地摸了把。

流氓!沈扇言当机立断地给了丁家少爷一巴掌,把赶来救子的丁老爷惊得拐棍一滑,堪堪地被亲兵扶住之后,气得胡子都开叉了:“快把这臭丫头抓起来!”

赶至的顾简闻抬脚踹飞了最近的丁家兵,将沈扇言捞进怀里,冷言道:“我看谁敢动她!”

沈扇言得意地吐了吐舌头,丁老爷指着顾简闻手直抖:“你……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就是你抓了显鹤!”

“爹,他没抓我。”

丁老爷准备好了一肚子罪状控诉这下全都胎死腹中,脸都要裂了:“丁显鹤!你瞎说什么?!”

丁少爷被人扶起,拍了拍衣服,以为他没听清,特地清了清嗓子朝他大声喊道:“我是说——是——我——自己跑进来的。”

“你老子还没耳背呢!”丁老爷气得一拐棍敲在他脚后跟上。

丁显鹤本能往侧边一跳,不满地撇嘴道:“有话好说嘛,爹你别动手动脚的。”说着眼珠一转,看向了边上的沈扇言,笑得春意盎然。

沈扇言被看得莫名其妙,倒是顧简闻将她揽向身后,冷冷道:“丁老,既然令郎都说清楚了,误会也就解了。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追究他私闯顾宅。您和令郎要不坐下来,再喝壶茶?”

丁一劳面上像开了染坊似的,丁显鹤则像是听不懂其中的逐客令,乐颠颠地应道:“好啊好啊,坐下来我正好有要事谈。”说完兀自找椅子坐了,见众人都没动又催促道,“都坐呀。”

“丁显鹤!”若非心脏还强健,丁老爷的一条命都能交代在这,“坐什么坐,你能有什么要事?!”

“有啊。”丁显鹤跷起二郎腿,扬眉一指,“爹,我要这个女人,帮我提亲吧。”

三、婚约

丁显鹤指的,正是沈扇言。

在场的人无不惊愣,包括她自己。如果没记错,她与这位丁少爷只在丁公馆见过一面,怎么转眼就上门提亲了?沈扇言求助地转向顾简闻,见他的脸色铁青,眉头紧蹙,却没说话。

丁老爷也很头疼。前头还兵戎相见的,怎么转眼间成了谈婚论嫁?这女子长得再标致,然而不知根底,还是顾简闻的人,他怎么敢放在儿子身边。

“胡闹什么?想成家回去爹帮你找,什么样的千金小姐都有……”

“不,我就要她。”丁显鹤吃了秤砣似的铁了心。

沈扇言忍不住道:“有什么好争的,你愿意娶,我还不愿意嫁呢!”

丁显鹤吃了瘪,委屈地闭嘴,倒是丁老爷冷哼一声,护短道:“呵,你这小丫头好大的口气,想嫁入我丁家当儿媳的人不说一千也有八百。我倒想问问你是什么来头,竟看不上我丁家?”

好一只老狐狸!什么事都能绕个十八弯,给你扣个大帽子。沈扇言暗自唾弃,正欲解释,顾简闻开了口:“丁老言重了,扇言并非看不上丁家,她这么说其实是因为……她与我早有婚约。”

“什么?”丁老爷错愕了片刻,很快又换上了笑意道,“哎呀,贤侄连这等喜事都瞒着,不厚道啊。只是这位小姐面生得很啊,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呢?”

沈扇言被这突如其来的“婚约”二字砸得心里小兔乱撞,面红耳赤,根本回不过神来,张嘴就道:“啊,我……”

“她姓陆,名扇言。”顾简闻截断道,牵起她的手,“乡下定的娃娃亲,昨天才刚进城来寻我,丁老面生很正常。”他的眼神温柔宠溺,沈扇言差点被不争气地被迷晕过去,只能紧紧回握住他的手,以表示激动无比的心情。她终于被顾简闻表白了!而且不是在梦里!

“不是姓沈吗?”丁显鹤突然煞风景地插了进来,“扇言昨晚亲口告诉我的,她姓沈,不是姓陆啊。”

沈扇言也是一愣,不过是被顾简闻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惊醒的。她很快明白,顾简闻为什么要故意说错她的姓氏。虽然她在国外躲了这么多年,当年知道那些事的人也被清理得七七八八,然而万一有漏网之鱼认出她,那么又将是一场灭顶之灾。她不安地眨了眨眼,这位丁少爷怎么跟搅屎棍似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见丁老爷还想问,沈扇言叉着腰就站了出来,瞪住丁显鹤道:“你听错了!我说的明明是陆,记错别人名字还到处传,我可要生气了。”

丁显鹤立马怂了:“啊,我听错了吗……对不住,对不住。”

丁老爷也是没脾气了:“丢人现眼!洋墨水都喝到后脑勺去了吗?走,跟我回去!”

目送一行人离开,顾简闻缓缓松了口气,摘了帽子,沈扇言立刻殷勤地接过去挂好,又巴巴地坐到他身边。

顾简闻仰头靠在躺椅上:“你做什么?”

沈扇言反身跪坐上去,笼住他的上方,杏眼笑成了弯月,掐着戏腔喊了声“夫君”。

“什么?”顾简闻微微睁大了眼,瞬间惫色全无。沈扇言就这么慢慢地探下头来,脸虽然红扑扑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唇与唇方才贴上,顾简闻伸手捏住了她的脸,往后退了退,挑眉道:“你……”

沈扇言沒来得及尝尝什么味道,就被他捏得脸发痛,气得去拍他的手,谁料打了个空,身子倒向一边。顾简闻忙伸手去揽,她就这样半仰着躺到了他腿上,下半身扭得跟麻花似的,甚不雅观。

顾简闻哭笑不得,扯过一旁的外衣盖住她的腿:“大小姐,你这唱的是哪一出?”他这才发现手心出了层薄汗。

沈扇言很是不满:“你不是说跟我有了婚约吗?我叫你夫君,亲你,有什么不对?”

“我那是缓兵之计,丁一劳向来不是善罢甘休的人……”顾简闻说不下去了,因为怀里的人已经委屈得眼睛泛出了泪花,对着他抽了抽鼻子道:“我当真了。”

顾简闻揉了揉眉头,手半掩着的唇却不自觉勾起笑意。然而很快这抹弧度又被他压了下去,他说:“扇言,不可以。”

四、绑架

溜出顾宅大门,沈扇言发现自己竟无处可去,其实除了顾简闻,她早已举目无亲。以前她在国外,想起顾简闻这个名字满满的都是甜滋滋的盼望,而现在,她根本就不想见到这个人。至少,暂时非常的不想。

迈出那一步,她花光了平生所有的勇气。就算……就算不喜欢,他怎么能拒绝得那么果断绝情呢?

视野黑得猝不及防,沈扇言直到被扛起来丢进车里,才意识到被绑架了。汽车随即发动,她惊慌地呼救挣扎,麻袋口被用力扯开,有人往她嘴里塞了块布,冷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吓成这样。捆上!”

沈扇言注意到那只手很白,涂着艳红的蔻丹。她只来得及匆匆地扫了一眼,便被粗鲁地塞了回去,对方以黑纱遮脸,唯有从穿着和妆发上判断,这是个养尊处优的女子。沈扇言努力回想着,她何时得罪过这么个人?然而无迹可寻。

车一路往前开,沈扇言逐渐有些喘不上气,可她眼下动不了更喊不了,跟任人宰割的咸鱼差不多。她离家出走,赌了气没有告诉顾简闻,本想看看他发现之后会不会急得到处找她。现在倒好,怕是等他找到的时候,她都死透了。

忽地一个急刹,沈扇言飞滚出去撞上前座,疼得就差一口气晕过去,又被“砰砰”枪响又惊得清醒了。

车上的人似乎都冲了出去,双方激战了片刻,枪声小了下去,其间沈扇言扭成了麻花都没能挣出个口子,忽然有人拉开车门把她拉了出去,随即抱起来就跑。

沈扇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觉不像是那个女人……她心中一亮,莫非是顾简闻来救她了?

这人跑了好一阵终于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扯开麻袋。一张脸裹着光亮冲进了眼帘。

怎么会是他?!

丁显鹤把枪丢在一旁,帮她除去口中的布和身上的绳子,紧张道:“你没事吧?”他的脸有几道擦伤,正往外渗着血,沈扇言意外不已:“你怎么在这?”

“你出门我就一直跟着你啊,本来想假装偶遇约会的。”丁显鹤抹了把脸,碰到伤口疼得直抽,“咝,疼疼疼……文小菲这娘们太过分了,欺负我没帮手。”

沈扇言忙帮着处理了下,没想到丁显鹤有这样的身手,竟然能单枪匹马把她救下来,之前把他当成镶金箍银的饭桶还真是委屈他了。

由于怕那群人再追上来,两人没敢多做停留,先回了丁公馆。

“文小菲绑架你就是把你当情敌了呗。她跟顾少帅的私交甚密,传闻都要成好事了,半路杀出你这个未婚妻,觉得不甘心吧。”丁显鹤叹了口气,眼巴巴地看她,“我也不甘心啊,要不你就别回去了,直接嫁给我得了。”

沈扇言白了他一眼。交往甚密?为什么顾简闻没提起过这个人?

“那文小菲是什么来头?”

“她是文辽的孙女啊,帮她爷爷做事,在这地方权势也不算小,算是个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吧。”

沈扇言的脸色变了几变:“文辽没死?”

丁显鹤愣了下:“没听说死了啊,前几天还来拜访我爹呢,生龙活虎的。怎么,你认识他?”

何止是认识。简直是噩梦般的存在。顾简闻口中已经清理掉的人,为什么还好端端地活着?他还瞒着自己跟文家的孙女交好?

沈扇言恨不得即刻问个明白,然而她又暂时不能出去。文小菲忌惮丁家势力,没敢直接上门要人,却派了人蹲守在附近,一旦出了丁公馆的门,怕是凶多吉少。她只能拜托丁显鹤派人把情况告知顾简闻,等着他来接人。

五、通缉

沈扇言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一张通缉令。

文小菲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上头对沈扇言发出了全城通缉令。

“太过分了!”丁显鹤将通缉令丢到桌上,愤愤不平地继续道,“赏金才一万银元!至少五十万吧!”见沈扇言变了面色,忙又觍着脸否认,“不不不,你是无价之宝,无价之宝才对。”

沈扇言的眼神却死死盯着通缉令。她认得上面的照片,那是顾简闻亲手帮她照的!也就是说,这张通缉令,顾简闻不但知情,还很可能参与其中。难怪这么多天,他既没有任何消息,更没派人来找她……她再也坐不住,起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丁显鹤忙伸手去拉,没料到拽得沈扇言一个趔趄,跌进了怀里。他愣了下,迅速反应过来,趁机搂住她的腰:“没事吧?现在外面到处都是要抓你的人,很危险的。你还是乖乖留在这,我想办法帮你。”

沈扇言瞪了他一眼,挣脱出来,道:“那你帮忙让我去见顾简闻。”

丁显鹤眼神迅速一黯,没等开口,外面突然有人大喊:“少爷!大事不好了!文小姐硬闯进来要人,我们拦不住!”

丁显鹤眉宇间颇有几分被打扰的不悦:“我爹呢?!他也拦不住吗?”

“老爷被文老爷请去听戏了!”

难怪文小菲胆子这么大敢硬闯呢,原来早就联合文辽调虎离山,剩下丁显鹤也就不足为惧了。通缉令刚下就演这么一出,怕是早就计划好来拿人的。

“这女人还真是目中无人啊。”丁显鹤咬牙切齿,拉起沈扇言边往里屋跑边道,“跟我来!”跑到衣柜跟前,“唰”地拉开柜门,丁显鹤率先钻了进去按了机关,出现了一扇门。沈扇言惊讶不已,先是这满柜的西服領带,样式繁多绝不逊于女子,再是这后面竟然还别有洞天,怕是建房子的时候就预备好了这地道。丁显鹤动作这般轻车熟路,莫非经常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钻洞跑出去泡妞?

“你先出去!快!”丁显鹤气喘吁吁地回头,看到沈扇言充满鄙夷的眼神不由得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沈扇言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丁显鹤挠了挠脑袋,不明所以。

地道颇长,两人快步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出口处是条死胡同。沈扇言打量了下周围,似乎没什么人,十分僻静。丁显鹤拉着她片刻不留,走得飞快:“我在外头备了车,城里你是留不得了,我们先去别处避避,等风头过来,再回来不迟。”

沈扇言跟得有些吃力,丁显鹤的手却像副镣铐似的紧紧箍着她的手,她只得开口道:“你放手,我跟不上!”

丁显鹤放慢了脚步,却没放手,回过头来催促道:“快点,我怕他们等会儿就追上来了。车就在前面。”

沈扇言有些奇怪,丁显鹤似乎比她还害怕,好像他才是那个被通缉的人。正想着,丁显鹤忽然停下了脚步,望向前方。

不远处,有个人影靠在车旁,定定地看着他们。

沈扇言睁大眼,脱口喊道:“简闻?!”

六、猜测

那人正是顾简闻,看见他们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他沉了脸,道:“你想把扇言带到哪儿去?”

“与你无关吧。”丁显鹤这会儿恢复了神色,却毫不露怯,反而将沈扇言抓得更牢,“你跟文小菲都订婚了,扇言就是我的了。”

就差上口咬他手的沈扇言瞬间停止了挣扎,呆呆地重复道:“订婚?”

顾简闻没有说话,只是皱紧了眉。丁显鹤得意地笑了笑:“是啊,你被绑架的第二天,他就跟文小菲宣布订婚了。”

沈扇言五味杂陈,愤恨地跺了他一脚,“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丁显鹤吃痛地歪了下嘴角,却是不动摇:“告诉你让你跑出去被抓吗?你不如问问顾少帅,到底是来救你的还是来抓你的?”

顾简闻拔枪指向丁显鹤:“把手放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丁显鹤这回倒是听了,举起双手,嘴上仍继续道:“你当真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你接近文小菲是为了什么吗?扇言这么聪明,你觉得她知道后,还会相信你吗?”

“闭嘴!”顾简闻握紧枪。沈扇言却护在了丁显鹤身前:“让他说完。”

丁显鹤得意地扯了扯嘴角:“你瞒着扇言,背地里攀上她的杀父仇人,千辛万苦爬到今天这个地位,她却突然回国打乱了你的计划。所以你干脆跟文小菲唱了出双簧,就为了抓了她,封住她的嘴,最好……还是杀人灭口,神不知鬼不觉的,对不对?”

迄今为止的猜测全都通过另一个人的嘴说出来,沈扇言的胸口像被压上了巨石,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意外于丁显鹤从哪儿知道这么多,然而此时此刻再没有多余的气力去关心。

她最在乎也是最害怕的,这一刻都被剖开撕裂地摆在跟前,血淋淋地等着最后的宣判。

小时候爹爹总要隔好久才回家,每次带回些新潮的玩意儿,她都开心地想和小朋友分享,却被嫌弃地指着鼻子骂,说她是大汉奸生的小汉奸。只有顾简闻愿意跟她玩,还帮她打跑那群胡说八道的人。

可突然有一天,一群人冲进来烧的烧,砸的砸,转眼间毁了她的家。里面有不少她见过的叔叔阿姨,他们不再和蔼可亲,而是变得凶神恶煞。最后一面,她看见爹爹身上的血衣鞭痕横纵,烙痕焦灼,脏得认不出来。她被死死地捂住嘴,拖离了人群,眼睁睁看着爹爹被砸得满头满脸的臭鸡蛋,在枪响之前,顾简闻遮住了她的眼。四周是声势浩大的喝彩声,犹如来自地狱的呐喊。

而这一切的主使者就是文辽,作为爹爹的上级,他是唯一的联络人。他毁掉了爹爹的身份证明文件,让爹爹从特务的身份被打成了汉奸,就这样背负这屈辱的骂名死去。当年,是他一手发掘了沈家秘而不宣的变形能力,极力劝说爹爹物尽其用地当了特务,得了好一番赞赏,以致后来爹爹功高盖主的时候,他既嫉妒又害怕,将爹爹的变形能力描绘成了牛鬼蛇神,甚至编造证据,以制造爹爹万一真的叛变后带来的恐慌。

顾简闻对这些再清楚不过,送她出国时还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会扳倒文辽帮爹爹翻案。再后来,他又告诉她,文辽死了,让她安心待着。

所以,这次若非她瞒着顾简闻偷偷回来,他又会找什么借口,阻止她回国?

“扇言,相信我。”许久之后,顾简闻终于开了口,乞求般道,“先跟我走再说好不好?”

七、血债

“你要我再怎么相信你?”沈扇言喃喃道,心上像破了个口子,前后漏风灌得通透,冰凉入髓。曾经,她与他隔着万里汪洋,却时常觉得他就在她身旁,而如今,她与他之间仅仅几步之遥,却像隔断了万丈深渊。

恍然间,她眼底腾起淡淡的光,像是溺水的人最后一次挣扎:“顾简闻,你爱我吗?”

那一瞬顾简闻几乎要脱口而出,恨不得将她搂进怀中,然而最后,他只字未言。

不是不爱,而是不能。

正在这时,纷杂的脚步声从胡同里冲出,文小菲带人追了上来,看到最外面的顾简闻,不禁一愣,随即莞尔:“简闻,你怎么来了,都说了我自己能行。你人都没带多危险啊。”

顾简闻却瞬间脸色青白,没有接话,一时间气氛尴尬。丁显鹤“扑哧”笑出声:“文小菲你还真是兴师动众啊,这么多把枪,把人打成筛子都够了。是抓人还是杀人呢?”

文小菲正好气没处撒:“丁大少你未免太多管闲事了吧?你帮着通缉犯逃跑,可就是帮凶!看在我爷爷和丁老交情的分上,我可以不上报,不过你最好马上把这个通缉犯交出来。”

丁显鹤侧身挡住沈扇言,一脸的不悦:“我说你左一个通缉犯右一个通缉犯的,你倒说说她犯了什么罪啊?”

文小菲冷笑:“什么罪?通敌叛国的重罪!还是简闻亲自确认的呢,对吧?”

沈扇言难以置信的目光如火炙灼,顾简闻却无从否认:“是。”最初文小菲跟他闹,他以为她对沈扇言的身份起了疑,没想到她并不知晓当年沈父一案是文辽在暗箱操作,只以为沈扇言是个处心积虑搭上他的女人。为了不引起怀疑,他用订婚哄住了她,不让她将沈扇言与他的传闻告诉文辽,而他也不得不亲自调查沈扇言,以免经他人之手查出更多的麻烦。后来文小菲从调查里得知沈扇言的真实身份,立刻决定借此机会除掉她,于是告诉文辽,下了通缉令。

文小菲不依不饶道:“她爹可是臭名昭著的大汉奸,她当然也难逃干系!难怪爷爷派了那么多人这么久都没抓到呢,竟然是躲到国外去了。要我说,你全家都被处死了,顶着个汉奸罪名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你住口!”沈扇言声嘶力竭,熊熊烈火几乎要将双眼烧透,“我爹爹根本不是汉奸!他一生为国为民,问心无愧,是文辽诬陷,害得他含冤而死!他一身的铮铮铁骨,宁愿死也不愿伤害同胞,他说别人心狠手辣手足相残,但是我们沈家人绝不能做这种事!我不是爹爹,做不到心如止水,你们文家人想斗,我正好连本带利地讓你们血债血偿!”

说话间,她伸手去拿枪。随行的卫兵方要拔枪,却被丁显鹤果断地点射,放倒了一片。

文小菲惊怒道:“丁显鹤你疯了吗?为了个通缉犯,一而再地和我作对!”

丁显鹤若无其事地吹了吹枪口:“本少爷只是担心他们的枪走火而已。”

来回之间,沈扇言的枪口已然对准了文小菲,她见状尖叫起来:“简闻救我!”

顾简闻脱口而出:“扇言你住手!”

沈扇言怔了怔,随即怆然一笑,扣动了扳机。枪响的一瞬间,她睁大了眼,血色全无。顾简闻捂着左肩,鲜血淋漓,他竟是替文小菲挡下了这一枪!

文小菲愤恨地想捡枪回击,反被丁显鹤击中,疼得昏了过去。顾简闻阻止不及,沈扇言看着他,表情陌生而绝望:“好,很好!我明白了,顾简闻,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

顾简闻刹那间心如刀割。纵然有再多苦衷,他却无法说出口。

因为从最开始,他就打算让沈扇言置身事外。将她安全送到国外后,顾简闻就按计划接近文辽,一心想着收集足够的罪证,扳倒文辽,为沈家洗清冤屈。

然而他渐渐发现,文辽生性猜疑,警惕性极高,为了真正地渗透入势力内部,他不得不一次次假戏真做,卖命地参与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甚至与文小菲暧昧,才站稳了脚跟。可是文辽一天未除,沈扇言就一天不能心安,渐渐的,她询问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焦躁,到后来甚至想自己回来报仇。这无异于羊入虎口,顾简闻百般劝阻无效,无奈之下只得编造出成功暗杀了文辽的消息。

对于他的话,沈扇言从不怀疑。

也正因为这个谎言,他再无退路,不得已地加快进程,却险些露出了马脚,他甚至觉得文辽已经有所察觉。他万万没想到沈扇言会突然不声不响地回国,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关头,他根本无法接受她的告白,只想着尽快将人送走,却没想到她会生气到离家出走,而闻讯赶来的文小菲更让事态猝不及防地失去了控制。

事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抢先带走沈扇言,再送她离开。而在复仇完成前,文小菲这颗重要的棋子还不能死。可是在沈扇言眼里,看到的却是他的一次次欺骗与隐瞒,最终选择了不再相信。

汽车急速驶离。丁显鹤下意识摸向口袋——车钥匙没了!顾简闻转身要追,车已经没了影。他一想到沈扇言接下去想要做什么,瞬间血脉偾张。

八、埋伏

沈扇言变作文小菲的模样,开车赶到了文家,却没找到文辽。

管家见她心急如焚,以为有急事,忙解释道:“原本是要回来了,但是顾少帅打电话来,说有要事要跟老爷谈,老爷就说继续在芳心斋里等他。”

沈扇言变了脸色,转身就走。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顾简闻会彻底站到她的对立面,去保护她的仇人。他不会得逞,她也不可能放弃。

芳心斋,沈扇言仰头看到二楼雅座的文辽,刹那间吃了定心丸。只有他一个人。

“小菲啊。”文辽见到她,开口便问,“来陪爷爷听戏?”

沈扇言微微一笑道:“是呀。”

文辽笑得眯了眼,给她倒了杯茶:“今儿这戏可真不错。”

沈扇言顺口应了坐下,不远处戏台上咿咿呀呀,却一句都入不了她的耳。文辽那副悠然自得的嘴脸,在她眼底沾满了鲜血,丑恶而阴险。

就在沈扇言准备拔枪的一瞬间,文辽突然转过头来,眼神锐利:“你不是小菲吧?”

沈扇言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被发现了?沈扇言竭力想稳住神色,然而迎面而来的压迫和恐惧令她根本无法开口。

“小菲!”

顾简闻?!他不是中枪了吗?

沈扇言僵硬地回头,顾简闻却将她拥入怀中,不动声色地隔开了文辽:“文老对不住啊,我临时有事脱不开身,就让小菲先过来陪陪您。”

文辽跟个没事人似的,扫了眼两人,乐呵呵道:“原来是这样。我说呢,小菲平常最讨厌听戏,这会儿怎么乐意来陪我这个老头子了呢。我这孙女啊,还没嫁过去呢,就听姑爷的了,真嫁了,可怎么得了哟。”

沈扇言冷汗涔涔,努力摆出娇羞的模样:“爷爷你瞎说什么呢。”这时顾简闻伸过手来,他的手温暖而干燥,熟悉得令人不禁贪恋。她下意识想抽离,他却偏了下头,嘴唇擦过她的耳郭,轻声而快速地说道:“有埋伏,快走。”

埋伏?沈扇言不相信。他明明是来阻止她的,为什么不揭穿她?为什么事到如今还想让她对他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文辽鹰眸忽地阴鸷,拔枪起身。沈扇言看得分明,来不及出声,顾简闻就地将她扑倒,随即抱着她侧翻滚到桌底。紧接着桌面就被射穿了。顾简闻踢翻了桌子挡在身前,将沈扇言护在身后,掏枪反击。

茶楼里其他客人都被这阵枪声吓得惊叫四处逃窜,沈扇言透过护栏,看到楼下却有好几个人逆着人群冲上来。

真的有埋伏?!

九、倒戈

局势优劣,显而易见。转眼间,那几人冲了进来,枪声一下子密集起来,几乎将桌后的两人逼到了绝路。

之前中枪的伤口再次崩开,顾简闻疼得冷汗直流,反击也变得迟钝。沈扇言转头看到他肩头被鲜血浸透湿漉漉的一片,登时心急如焚:“简闻你怎么样?!”

顾简闻隐忍地喘了口气,“我没事,你……小心!”

沈扇言眼睁睁看着他反身挡了子弹,血飞溅而出,他倒在进她的怀里。

“不要!简闻不要!”没了伪装的必要,她变回自己的模样,泪如雨下,听到顾简闻痛楚地咳了两声,忙捧起他的脸,又哭又笑,手不住地颤抖。顾简闻艰难地回握,“我……没事。”

文辽摆手,示意手下暂停:“听说这丫头的血还有些用处,可别弄死了。顾简闻,你果然是只养不熟的狼啊。”

“你要的只是听话的狗罢了。”顾简闻支起身,冷声道,“舞会那次你故意差走文小菲,不就是为了杀我?”

文辽哈哈大笑:“所以才说你是狼,太敏锐太危险。即便能为我所用,也终究是个祸害。可惜小菲那傻孩子不聽劝。今日我就杀了你,再替她另找个乘龙快婿。”

根本来不及思考,沈扇言覆身死死地抱紧了顾简闻。顾简闻瞬间全身发凉,头皮发麻:“扇言!”

“你们干吗呢?!”尖锐的女声突兀地咆哮起来,转而又万分委屈地喊了声“爷爷”。

见文小菲来了,文辽颇为意外地停下手上的动作:“你怎么来了?”

“他们合伙起来骗我!”文小菲既委屈又愤怒,“爷爷你说得没错,我真是瞎了眼!”

文辽欣慰地颔首:“明白了就好。”

沈扇言则盯着文小菲,怎么可能,之前在胡同里文小菲分明中了枪……难道……

“让我亲手杀了这对狗男女!”说话间文小菲一把抢过文辽的枪,怒不可遏地冲上前,“顾简闻你这个负心汉,受死吧!”

最后一字被巨大的枪声湮没。

文辽瞪大了眼睛,额间赫然多了个弹眼,直直地倒下。他的手下们都惊呆了,文小菲竟然瞬间倒戈,杀了自己的爷爷!

文小菲举着枪,眼角上挑,笑容诡异:“还不跑?是不是想给我爷爷殉葬啊?”

本就是为钱卖命,主子死了,几个人转眼跑得没影儿。

“你,你不是文小……”沈扇言还没说完,那“文小菲”身形便起了变化,再转身时已然变成了丁显鹤的脸。怎么可能?!沈家是迄今为止唯一拥有变形能力的血脉,而且这种能力的继承是几率性的,更不可能无中生有。丁显鹤是哪里得来的?

没等沈扇言想明白,远远地传来几声急促的警哨响,顾简闻忙将她推向前:“警察很快就来了。丁大少你快带她走!”

丁显鹤将沈扇言抱了个满怀:“那你呢?”

顾简闻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走不了的。”

沈扇言大脑一片混乱,偏偏听了这一句,即使不太清醒也急着要去拉他:“为什么?!你不能抛开我不管……”

顾简闻声音极冷地打断她:“我自毁前程救了你,沈扇言,我不欠你的了。从今往后,我只为自己而活。”

丁显鹤干净利落地打晕了沈扇言,愁眉苦脸地叹气道:“完了完了,她醒过来非得给我一顿揍。”说完把人抱了起来,又道,“记得我们约定好的,以后她就是我的了。你这边我也会让我爹尽量周旋,不过为了拿到证据,你没少掺和文辽的破事,查下来蹲大牢是免不了的,我只能保证让你少吃点苦头。”

顾简闻表情平静,似乎早有预料:“不要告诉她真相。”他的缱绻的目光落在沈扇言的脸上,贪婪地藏进心中。他在无言地对她说:忘了我吧。

十、秘密

作为国家机密,沈家的血脉鲜为人知。因此更没人知道,这种变形能力藏在血脉之中,除了遗传之外,还有另一种方式——输血。

丁显鹤的身上,流着沈扇言的血。

留洋时,丁显鹤一次意外受伤输了沈扇言的血。那之后,突然而至的变形能力让他猝不及防,顺着医院的信息,他找到了沈扇言,渐渐查清了她的秘密,觉得很是有趣。

即便被丁老爷子召唤回国,丁显鹤也时刻关注着沈扇言。他知道,因为这个秘密,她迟早也会回国,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更没想到,初次正式见面,他准备了半天想留个好印象,竟被顾简闻半道被截了胡。

择偶是人的天性,他不想眼睁睁看着沈扇言被抢走,文小菲自然也是。只是这个女人任性跋扈,与她爷爷如出一辙的心狠手辣,她想要的就去抢,有威胁的人就除掉。

所以丁显鹤从舞会那晚开始,便一直在暗中保护沈扇言。果不其然,文小菲得知了消息,直接上手绑架。伤及沈扇言,他便不可能再袖手旁观。

文小菲这样嚣张跋扈的人,大概从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绑架被搅和,她干脆放开了闹,终于惊动了背后的文辽。以文辽的城府之深,很快就会知道沈扇言的存在,必然要赶尽杀绝。于是丁显鹤故意将血脉传承的秘密透露给文辽,万一沈扇言真落入他手,靠他的贪婪,可保住一线生机。

终于走到胡同这一步,他适时地向顾简闻提出了协议。以沈扇言留在身边为条件,答应帮顾简闻做一个死局。一个文小菲杀了文辽后自杀,再完美不过的死局。

顾简闻根本别无选择。

说丁显鹤乘人之危也好,趁火打劫也罢,即便他不这么做,顾简闻也没有退路。或者说,这个人,大概从未想过后退。

文家败落,丁家一举吞并了其所有势力。而血脉的秘密,再不会有其他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