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孟买的通勤列车每天要运送大约600万人,列车公司没办法检查所有人的票,只能随机抽查,所以许多人压根儿不买票。虽然逃票很少会被抓到,但是一旦抓到就会被罚一大笔钱,于是脑瓜灵活的人就设计了一个保险政策,使被抓的人能够得到补偿:乘客可以花500卢比(大约11美元)加入一个逃票乘客的组织,如果没买票时被抓获,会员交了罚款之后,可以向该组织出示发票,该组织会对罚款予以补偿。
孟买的这种逃票组织就相当于一个保险机构,用以消除逃票者的风险。这个故事让人想起保险业的起源。
在古巴比伦时代,沙漠中的驼队常常会遭到抢劫,所以为那些驼队提供贷款的人除了贷款利息以外,还会收取一些额外的费用,如果你的驼队不幸被江湖大盗抢劫了,那么他们就会免除这笔贷款。
当然,你也可以不交那筆额外费用,但显然这是不明智的。在《汉穆拉比法典》中对财产权有明确规定,你获得的贷款是以你和家人的性命来担保的,如果你还不上这笔贷款,全家就都要沦为奴隶,所以大多数商人都会乖乖交上这笔保险费,而放贷人则通过大量收取保险费来抵消意外发生的风险。
哪里有风险,哪里就有保险(居然连离婚、挂科这种事情都有保险!)。除了沙漠中的驼队,在海上航行也是个风险极高的行业。古希腊和腓尼基的商人会向放贷人借款,用以支付船员的工资和货物的费用。按照梭伦时代的法律,损失了财产也会沦为奴隶,所以放贷人会要求商人支付贷款利息以外的保险费。这种保险传统一直延续下来,后来还增加了天气险和盗窃险。同时,那些包含着保险费用的船货抵押贷款还经常被出售给第三方,这也是证券化的一种早期形式。
不过光有风险还不够,保险还有赖于另一个重要的条件——概率。1654年,数学家帕斯卡和费马遇到一个赌博中的难题:如果在赌博结束前离场的话,该如何分配赌资?最后他们合力解决了这个难题,同时创造了概率这个概念。
孟买的逃票组织之所以能够存在,就是因为他们掌握了抽检的概率和罚款金额。因此,列车公司要对付这些搅局的组织也很容易:在某一段时间大幅提高抽检率或罚款金额,那么这个逃票组织就会因为要支付巨额赔偿而破产。当然,如果这些逃票组织有足够的头脑,把它的风险再保险,使之变成一种更复杂的金融工具,那又另当别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