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向通道：新加坡参与“一带一路”的新载体？

杨祥章

2017年9月19日，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开始对中国进行为期三天的正式访问。出访前，李显龙总理于9月16日接受了新华网的专访，不仅高度评价“一带一路”可以让中国融入整个区域和国际经济体系，可积极促进其他国家的繁荣发展，还专门提及南向通道。自今年7月以来，中国和新加坡共建南向通道的消息频出，那么，这条通道是否可看作新加坡参与“一带一路”的新载体呢？

南向通道：新加坡缓和中新关系及参与“一带一路”双赢之策

综合各方消息，目前已获得相关方共同认可的中新南向通道为铁海联运，从重庆出发经贵州，到广西北部湾转海运通往新加坡。从某种程度上看，南向通道不仅是中新（重庆）战略性互联互通示范项目的阶段性成果，也是新加坡缓和与中国关系以及积极参与“一带一路”的实际行动。

中新（重庆）战略性互联互通示范项目是两国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开展的第三个政府间合作项目，以“现代互联互通和现代服务经济”为主题，与“一带一路”的“五通”相契合。2015年11月7日，习近平主席访问新加坡期间，两国签署了《关于建设中新（重庆）战略性互联互通示范项目的框架协议》及其补充协议；重庆和新加坡贸工部代表两国签署了《关于建设中新（重庆）战略性互联互通示范项目实施协议》。根据协议，中新两国成立了由联合协调理事会、联合工作委员会和联合实施委员会组成的三级合作机制。其中，联合协调理事会由张高丽副总理和新加坡副总理张志贤担任共同主席。

在2017年2月召开的首次中新（重庆）战略性互联互通示范项目联合协调理事会会议上，南向通道的概念首次被提出，但并未引起外部的足够关注。由于新加坡在南海仲裁问题上的不当言论以及装甲车事件等，中新关系在2016年遭遇挫折。新加坡甚至缺席了2017年5月在北京召开的“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与此同时，我国与马来西亚、菲律宾的合作发展迅速。为缓和与中国的关系，并避免新加坡在“一带一路”建设中被排挤，今年6月中旬，李显龙总理和外长维文先后表态，新加坡支持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建设。不久后的7月10日，广西壮族自治区领导在第14届中国—东盟博览会上透露，中国和新加坡正在推动中新（重庆）战略性互联互通项目形成南向通道。此后，新加坡频频发力，南向通道进展迅速。8月底至9月初，新加坡总理公署部长陈振声访问了重庆、广西、贵州等中国多个省区市，与当地政府协商推进南向通道建设。在刚刚闭幕的第14届中国—东盟博览会暨中国—东盟商务与投资峰会召开期间，新加坡和广西签署了南向通道建设合作备忘录。

从南向通道提出的时间节点和后期的发展可以推测，在中新关系遇冷期，新加坡一直在努力推动南向通道建设。借助南向通道，新加坡赢得了缓和中新关系及融入“一带一路”的阶段性成果。中国邀请李显龙总理访华，就是最好的例证。

前景可期：内外呼应和政商联手

在与笔者的交流中，新加坡东亚研究所多名学者表示，中新政府间合作项目在选择中方落地省区时至少会考虑三个方面的因素：中国中央政府的支持、中国地方政府的支持以及企业的参与意愿。笔者认为，这三个方面同样适用于考量南向通道建设的前景。

南向通道符合我国推动“一带一路”和发展西部的利益需求。南向通道北上可连接丝绸之路经济带，南下直面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很好地将“一带”和“一路”联系在一起，并可以辐射和带动西部地区的货物出口东南亚。新加坡2018年即将成为东盟轮值主席国，且会继续担任中国—东盟协调国，有望在促进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建设和共建“一带一路”上发挥更大的积极作用。李显龙总理将在10月访问美国，但在访美前夕突然对我国进行正式访问，新加坡对发展中新关系的迫切意愿尽显。可以说，南向通道是在中新（重庆）战略性互联互通项目下提出的具体方案，较为务实和可行。9月20日，习近平主席在会晤李显龙总理时提出，希望双方建设好中新（重庆）战略性互联互通示范项目，并在地区层面带动其他国家共同参与国际陆海贸易新通道建设。这是中国领导人支持南向通道建设的明确表态。

中国地方政府正在用行动对建设南向通道表示支持。8月31日，就在陈振声部长到访期间，重庆和甘肃、贵州、广西签署了《关于合作共建中新互联互通项目南向通道的框架协议》；重庆、南宁、贵阳、兰州四地海关、检验检疫局有关负责人签署了《关于支持推进中新互聯互通项目南向通道建设合作备忘录》。颇有意思的是，重庆选择了甘肃、贵州、广西作为南向通道建设的签约合作伙伴。这三个省区都位于欠发达的中国西部，广西是南向通道铁海联运的海上通道入口，贵州地处重庆和广西之间，而甘肃与重庆并不接壤。但毋庸置疑的是，重庆和广西都扮演着极为主动的角色，积极协调各方，推进南向通道建设。

目前，中新两国乃至东盟其他国家的企业对参与南向通道建设都跃跃欲试。新加坡太平洋船务有限公司拟投资100亿元人民币在南宁综合保税区建设现代物流多功能园区——“新加坡（广西南宁）综合物流产业园”。该物流园是新加坡政府大力支持的南向通道重点配套项目。2017年9月1日，在陈振声部长、新加坡驻华大使罗家良等的见证下，“新加坡（广西南宁）综合物流产业园”已正式启动。在第14届中国—东盟博览会开幕式上，重庆、广西、贵州、甘肃和新加坡的企业代表共同触摸了象征合作的手印装置，向世人宣告商界对南向通道的欢迎。此外，第14届中国—东盟博览会期间还专门举办了南向通道生鲜冷链物流发展论坛，吸引了来自中国、新加坡及其他多个东盟国家的企业代表参与。

铁海联运：唯一路线或诸多选项之一

作为政府间的合作项目，中新（重庆）战略性互联互通示范项目成功与否将直接影响到中新两国关系。正因为此，两国政府都给予了高度支持，在该项目下提出的南向通道亦可搭乘该项目相关政策的顺风车，从而更容易获得国内外企业的青睐。但从目前的情况看，南向通道现有的铁海联运路线经过的省区有限，尚无法充分发挥南向通道带动西部发展的作用。同时从长期看，南向通道要想有足够的货源，形成规模经济效益，也需要有更多的中国省区参与其中。

此外，南向通道现有的铁海联运路线避开了中南半岛的东盟五国，而中南半岛经济走廊是“一带一路”建设规划的六条经济走廊之一。事实上，据《重庆日报》报道，重庆拟定的南向通道路线包含从云南和广西经中南半岛陆路到新加坡的选项。未来南向通道是否可以增加其他路线，将更多中国西部省区纳入其中，并与中南半岛经济走廊建设联动发展，这仍值得中新两国进一步探讨。

（作者为云南大学周边外交研究中心、缅甸研究院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