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城镇化就要接纳进城农民工

畅婉洁

在我国城镇化过程中，形成了“农民—农民工—市民”的身份转变路径，部分农民工为城镇的常住人口，被统计为城镇人口，但事实上他们并未真正融入城镇生活。

“我们目前城镇化的增量，来自于城市自身的增量。因此，真正意义上的城镇化是伴随着农民工进城的。”中国社科院副院长蔡昉在以“决策与市场”为主题的第六届凤凰网财经峰会上表示。

伴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城镇化的发展势头也非常强劲。全面的城镇化包括土地的城镇化、人口的城镇化和生活方式的城镇化，但是目前我国的城镇化现状是注重土地城镇化和人口城镇化，忽略了生活方式的城镇化。

在我国城镇化过程中，形成了中国特色的“农民—农民工—市民”的身份转变路径，部分农民工为城镇的常住人口，被统计为城镇人口，但事实上他们并未真正融入城镇生活。

城镇化重点在农民工进城

城镇化进程是可持续的。城镇化必须通过更大的努力才能得到，这个努力包括要深入进行改革。只有城镇化不断提高，而且达到高度化，才能进入现代化，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是客观的规律，城镇化体现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农民工进城是我国的城镇化重点。农民工不断进入城市，带来劳动力供给，人力资本供给和资源的重新配置。那么，农民工进城到底对我国经济做出多大的贡献？蔡昉分析称，过去经济的高速增长是和劳动力的充足保障有关的，因为劳动力充足，才有能力保证资本报酬回报率较高，同时保证有较高的资本积累率，同时劳动力的供给本身也对经济增长做出了贡献。

蔡昉表示，农民工进城其实是改进了城市的人力资本。表面上看，农民工的受教育年限可能低一些，但是他们进城以后替代的都是临近退休的城市劳动者，而这部分人的受教育程度，其实是低于农民工受教育程度的。因此农民工不断进城替代了那些退休的人，实际上是提高了人力资本，成为经济增长的贡献之一。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就是由于劳动力从生产力极低的农业中转移到非农产业，二产、三产，意味着资源得到了更好的配置，因此城市获得了劳动生产率的整体改善。

凤凰财经研究院院长刘杉表示，整个国民经济的长期增长，都是靠资本的积累和人类的聚集，农民工是城市经济增长的一个重要动力。

按照傳统的发展经济学理论，农民工进城，有一个推力和一个拉力。推力来自于农村，因为农业要现代化，这就意味着要提高生产力，用较少的人种更多的土地。而城市的拉力，来自于城市经济高速发展，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面对目前我国经济增长速度放缓，对劳动力的需求虽然很大，但未来可以用机械、机器人替代劳动力。因此现在的城市拉力，需要更好的基本公共服务去拉动。只有农村的人来到城市，它的基本公共服务才能实现均等化。

城镇化进程中的问题

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12年统计年鉴》，2004年我国城市建成区面积为30406平方公里，2011年扩大到43603平方公里，提高43.4%；但同期城镇人口由54283万人增长到69079万人，只提高了27.3%。城镇用地增长弹性指数的合理区间为1～1.2，这是国际公认的标准，而我国1990～2000年间，土地城镇化速度是人口城镇化速度的1.71倍，2000～2010年，土地城镇化速度是人口城镇化速度的1.85倍。

蔡昉表示，我国在城镇化进程中存在有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2016年中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达到57.4%。57.4%的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中，有相当大一部分人是没有城镇户口的农民工。他们在城市居住时间超过半年，但是并没有取得城镇户口，一方面他们被归纳到城镇化城镇人口里，构成了57.4%的数据，但是另一方面，他们并没有均等地获得城市基本公共服务的待遇。另一个问题是，目前在城镇化中，每年增加的城市人口中有53%来自于就地城镇化，由于他所在的地方可能由县变成市了，所以就地变成城镇人口了，甚至可能被登记为户籍城镇人口。诸如这样的区划上的变化，他们也是城镇化了。

人口城镇化必然要伴随土地的城镇化，但是我国土地城镇化的速度远远快于人口城镇化的速度。而我国目前对城镇人口的统计是，只要在城镇居住满6个月的都按照城镇人口统计，真正意义上的城镇化水平要远远低于统计意义上的城镇化水平。

据相关数据显示，我国就地变更的城镇化超过50%，“而真正值得关注的是流动人口，城镇化重点应该放在农民工进城的部分。”蔡昉说，将农民工与市民放在同等位置，同等对待，享受相同的就业机会、社会保障待遇，从而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城镇化。

农民进城后，如果不能在城里定居，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市民，就会使得城镇化陷入瓶颈。因此，要推进以农民工为核心的城镇化。实现人的全面城镇化，重点在于推进户籍制度、土地制度和公共服务制度的改革。

城市的跃升过程之中，必然涉及城市管理的问题，城市管理一定要体现以人为中心。“农民工进城不是城镇化的完成，而是开始。必须要让基本公共服务完全覆盖在他们身上。最好的推进途径，是给他们以市民身份。”蔡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