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派成熟的标志——黄易

□ 陈振濂

浙派成熟的标志
——黄易

□ 陈振濂

黄易与蒋仁同时师事丁敬，故而，在西泠八家中他排行第三。但若论年辈，他又在蒋仁之下，故不以同辈呼之。如他对丁敬是口口声声呼“丁丈敬身”，而在“北平翁方纲观印跋”中，亦恭恭敬敬呼蒋仁为“丈”:“蒋丈山堂篆此印赠萝轩先生，覃溪翁君书款于前，属予奏刀记之……”翁方纲因与其年辈相当，故直呼曰“君”，其间的对比十分明显。此外，对于奚冈，他又是十分随和与轻松了。亦见“奚”印款：“‘奚’字体方，余规而圆之，何异老僧制竹杖耶？奉铁生一笑，小松。”

大凡西泠前四家丁敬、蒋仁、黄易、奚冈四人，丁敬是元老，蒋仁年辈相仿而执弟子礼，黄易与奚冈都低了一辈，黄易可以堂而皇之称奚冈为“奚九”，而蒋仁更可以直呼黄易为“黄九小松”。其间的关系有趣得很。

对于篆刻，这几位印家讨论起来并不虚与委蛇。比如，蒋仁就足可倚老卖老地指出：“迩来黄九小松学力最深，不免摹仿习气。”黄易作印是否有“摹仿习气”，这“摹仿习气”究竟作何解，我们还很难把握。但以黄易长于碑版鉴别，一生致力于收罗寻访拓本金石，还有《泰岱访碑图》《嵩洛访碑图》 这样的作品传世，他以“摹仿”起家是必然的，关键在于这未必会构成一种“习气”。

黄易与西泠诸子有些不同之处。他与汪启淑有相当密切的交往。丁敬自是一代宗师，但与汪启淑相识而并非莫逆，仅仅是因为西湖吟社的缘由才有订交。而汪氏著《续印人传》中，根本没有蒋仁与奚冈的传记。但对于黄易，他却是奖掖有加：“善古文辞，又工丹青，得董北苑关仝正法眼藏，研究六书，刻印专师秦汉，曾问业于丁龙泓征君，兼工宋元……”像这样的口吻，是颇可以看出一些倾向性来的。汪启淑甚至还不忘提到黄易将来前途远大:“腾骧正未可限也。”

从黄易这一方面看他与汪启淑的关系，也有许多证据。

《一笑百虑忘》清·黄易

《五砚楼》清·黄易

可知黄易是参与了汪启淑刻《飞鸿堂印谱》的宏举的。参与汪启淑的倡引，表明黄易以后辈而跻身印坛中心，与诸时贤前辈共同论艺。这对于证明他的活动范围、他在印坛的地位以及他所取得的业绩，都有很关键的作用。

黄易作印讲究古拙生辣，虽是浙派面目，却比丁、蒋在形式技巧上更趋稳定老到，追求也更明确。他的以隶书入印为款，也曾使印坛为之拊掌称善。因此，他的存在是不可忽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