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何国威
邓超留一间“房”给方木
文/ 何国威
戏里,他的表演不拘一格,可塑性极强,是“百亿元票房号召力的中生代实力男演员”。昆汀·塔伦蒂诺说他是一个“有戏”的演员。戏外,他很阳光,很自信,特招人喜欢,而且还是“人来疯”。孙俪说他“像个猴子一样,很活泼,有很多朋友,朋友都愿意跟他玩,愿意跟他讲心里话,他也很值得大家跟他讲心里话”。他,就是邓超。从影十七载,邓超总能摆脱偶像的标签,凭借着不俗的演技,奉献颇具实力的表演。而他却说:“偶像派?实力派?其实,我只是一个演员。演员,要做准确派。”如今,邓超在《心理罪之城市之光》中,走进了那个半白头发的推理天才方木的世界,尽情地施展十八般武艺。
1998年,邓超考入了中央戏剧学院学习表演。然而,在进入该校之前,邓超并没有信心。“我根本没觉得我是那块料。我可以跳舞,但我觉得表演是很遥远的事情,我没有这方面的才华。”在采访的时候,邓超露出了欢喜的笑容,说:“我爸劝我去看榜,说既然来了,就去看一眼。我有点生气,因为知道自己考不上,又特别自负。结果每次看都有,一试、二试,都通过了。结果还不错,北京电影学院和中央戏剧学院都考上了。”
进入中央戏剧学院后,邓超犯难了,“一听同学们说话,你就觉得完蛋了。我去北京的时候,口音都没有改,只有准备好朗读考试用的《绿叶》和《满江红》能说得比较标准。我唱的是流行歌曲,跳的是扭来扭去的舞,好像都不太能登大雅之堂。”幸运的是,学校给了邓超一个极其好的氛围,一方面让他快速地融入其中,改掉那蹩脚的普通话,以便打开真正的演艺大门;另一方面,他从世界戏剧节中找到了影响他一生的人生理想—戏剧。他说:“正好那年世界戏剧节在北京,各大剧院你就去看吧,每天看三个都看不过来。传统的、先锋的、实验的。一会儿拉到煤厂,一会儿拉到胡同里面。听不懂英文台词,还是会被表演感染得一直哭,直接把你整个心脏都刺穿了。戏剧和演员的力量是不用说的,你感受就好。慢慢地,种子就开始发芽了。你笨,那你就认认真真开始。”
在学校,表演对于邓超而言,好像就是天上的云,可远观而不可触摸。第一年汇报演出,邓超就被点名了,说他的表演、台词简直就是“神经病”。但是,他不放弃,也不气馁,知道通过努力改正缺点,让自己演得好看。第二年,邓超因在独幕剧《霸王别姬》中精彩的表演,获得了老师的赞许。这让邓超很得意,“我记得高景文老师表扬了我,我一辈子都会记住那次表扬。”紧接着,他主演了轰动一时的话剧《翠花,上酸菜》。在剧中,他一人分饰男女两角,充分展示了其惊人的喜剧天赋,令无数观众赞叹。据说,当年导演英达高度赞扬邓超,说他“以后会是在喜剧上开宗立派的人”。
临近毕业的时候,邓超接到北京人艺的邀请,参演独幕剧《足球俱乐部》。邓超很高兴,因为他有机会留在人艺,与冯远征、顾威等前辈做同事。然而,事与愿违。演了几场后,邓超却被告知“你是个好演员,但不适合人艺”,最终也只能另谋高就。在镜头前回忆这段往事,邓超的心态平缓了许多,留下的也只有感恩,“因为我一直记住的是第二句话,你不适合人艺。可是很多年之后,我在这个行业中碰到了很多的人和事后,而且慢慢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个人能决定的,所以我就越来越感谢他说的第一句话,你是个好演员。”
2002年,邓超因主演清宫剧《少年天子》中的顺治帝福临而一举成名,开启了新的演艺篇章。直到今天,人们只要谈到他的演技,就一定会把这部电视剧作为一个例子—“在《少年天子》里他有种要掌控自己命运却不得不低头的宿命感,这种处理手法在言情剧中是相对高级的,之后的《甜蜜蜜》等也是同样特征”。毕竟这是邓超为众人所知的第一部作品,包含了他演艺的态度、专业性与水准。他说:“对刘恒老师剧本的盼望,一句一句怎么和潘虹老师他们搭档,怎么受到他们的启发,一个字一个字怎么拍的,三页纸的长镜头是怎么拍下来的,演完这部戏我的世界是灰色的,这些就像在昨日一样。”紧接着,他在《少年康熙》《天下第一》《明末风云》等剧中继续演“皇帝”类型的角色,由此,他被戏称为“皇帝专业户”。
2005年,遇到高希希后,邓超迎来了演艺生涯的转折点,开始尝试各类型的角色,戏路越来越宽。他是《甜蜜蜜》中叛逆顽劣、至情至性的高干子弟雷雷,《集结号》中的赵二斗,《李米的猜想》中的方文,《倚天屠龙记》中的张无忌,《狄仁杰之通天帝国》中的“白化神探”裴东来等。这些不同的角色,邓超演起来越来越自如,也越来越好,获得了无数座最佳男配角、最佳男主角奖杯。“我是一个表演者,就算会唱歌也是为表演服务,不值得炫耀。我的重心还得归为演。”邓超说,“你想到有一个职业,能让你觉得,这辈子就它了,那个感觉太幸福了,那种幸福感会支撑你做一切事情。”
最近这几年,邓超仿佛像“超人”一样飞速成长,并且拥有了众多身份,既是演员,又是导演,既是出品人,又是制片人,还是综艺明星与剧院老板。当然,从《中国合伙人》到《恶棍天使》《分手大师》,从《烈日灼心》到《美人鱼》《乘风破浪》,再到《心理罪之城市之光》,邓超在不同类型的电影中游刃有余。就像周星驰所言:“邓超是个创作型的演员,他是那种,每一次对他有要求,他都会加倍给对方回应的那种演员,他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创意。他很有才华,他的前途是无限的。”然而,邓超却说:“我对我自己的能力是这样解读的,我很享受这个能力,我去不同的领域,仿佛是去寻找些什么,这完全不是双刃剑,而是高架桥,四通八达,我非常喜欢。”
有意思的是,邓超演戏有一个特点,喜欢让角色住进他的房间。“他们会住在我的房间里,住在我工作室的那个房间里。很奇妙。拍戏的过程很长,你在里面的时间也很长。角色也一样,它会住在你心里,可能也会住在别人心里。”在采访的时候,邓超毫不避讳地直言,“你在塑造他的时候也在过他的人生。他们根本没走,都在那儿。到某一个时刻,听到某首歌,遇见某个曾经的同事,看到了某个物件,或者坐在一辆车上,或者你在游泳,你会突然想起他们。经常是这样,我的人生,邓超的人生,已然是这样了。当然,我会又理性又魔性地跟他(角色)生活在一起,然后远离,在心里面为他留下一个房间。”
作为国内最成功的中生代男演员之一的邓超,演戏很疯狂,有种“不疯魔、不成活”的意思。导演陈可辛说他有梁家辉的影子,表演是“百老汇式的”。对于邓超来说,他很享受舞台,只要有表演的地方,他就会让自己尽情地绽放。“人这一生,总是把追梦放在嘴上,但是我是真的在追梦。我喜欢喜剧,好喜欢,而且敬畏它。所有人看你都是,你还干导演,你凭什么干导演?但另外一方面,你知道你在怎么活着,你知道你的爱好,你知道你的初心是什么样。我觉得就可以了,出发吧孩子。”邓超侃侃而谈。
接演《心理罪之城市之光》中的方木一角,既是源于邓超的“笨”—“因为每一个生命个体是完全不同的,不能实际地成为他。我只能说塑造他,这个塑造的道路非常的漫长。方法很笨,在我这没有什么新方法,一直都用非常笨的方法去塑造不同的人”,又是源于该电影是国内从未有过的类型题材,而且“方木这个角色本身也是很大的看点,因为他不是一味的正派,我在体验生活的时候看到很多警探,他们每个人都是方木,电影里有很多很真实的描写。”
在走进方木的世界时,邓超采用了“笨”方法,即通过体验的方式,去感受他的生活环境与人物状态。在警队,邓超做最基础的工作,值班、接电话、出现场、做勘察等,一举一动都在接近方木。“这种体验不仅是视觉的,还有听觉、嗅觉、触觉,更要活生生地感受他们生活中的每个细节。”邓超高兴地说,“你跟他们一起出警,看他们怎么工作,怎么保护我们,怎么伸张正义,你第一次亲身感到世界上那些恐怖、血腥和离奇的事情。你会感觉有他们真好,不亲身去体验,完全无法想象。”令人惊讶的是,为了更好地进入方木的世界,除了在衣服、鞋子、胡子和眼镜上找感觉之外,邓超竟然与家人切断了联系,“锁上、放好,生活上尽量少‘遭受’孙俪同学、等等和小花的‘骚扰’,就像关掉一个开关一样。”
邓超用“摧残”来形容这次表演,“要把自己代入到方木这样一个经历过很多人性黑暗面的人物里面,内心非常痛苦。”不过,一遍又一遍排练的邓超,最终还是进入到了方木的世界。但是,有时候他很恍惚,不知道自己是方木,还是方木是自己。“这里面特别奇怪的是,我一直控制着方木这个人,或阴沉,或高光,又或疯狂。机器没开的时候,一切都是理智的、理性的、冰冷的,麦克风、布景、造型时头上的夹子,所有都在告诉你这是假的。然而机器一开,真和假又浓烈地混在一起。”邓超说,“演员和角色是交融在一起的,甚至杀青之后方木的那些破案手段、侦查手段我都学会了。”
记得在领取金鸡奖最佳男主角奖的时候,邓超用了6个“非常”来表达对演戏的喜爱与痴迷,“表演是非常美妙的事情,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美妙。”这或许就是邓超,一个有颜值,有演技且追求纯粹的,看重“准确”的好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