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好文化”和“坏文化”

马未都

中国人有一些负面的文化共性。（“负面的文化共性”照应文题中的“坏文化”，领起文章的第一層次。）

比如说，不大善于谈判，不习惯于共赢。很多人的想法都是“成王败寇”，“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很少有人愿意发自内心地去坐下来好好谈谈，或者找一个中间点，平衡双方利益。（列举“不大善于谈判，不习惯于共赢”这一文化现象，来表现中国人的“一些负面的文化共性”。）

还比如说，不少人会下意识地推卸责任。生活中我们经常看到一个画面：一个学步的孩子突然摔倒，爷爷奶奶马上冲过去，拍着地上说：“都赖它，都赖它！”这等于从小教给孩子一个非常不好的观念——出了事是别人的责任。（列举“下意识地推卸责任”这一现象，作为中国人的“一些负面的文化共性”的另一例证。）

所以不少人不大会主动承担责任，甚至当面道歉。我小时候就不会道歉，也绝不道歉，最后都是被老师拧着耳朵去道歉的，常常梗着脖子说“我是不对，但你也不怎么样”，这就已经算是道歉了。但外国人就很会道歉，他们经常是地位高的向地位低的道歉，比如父亲向儿子道歉，丈夫向妻子道歉。

这种特点导致我们缺乏反思精神，出了什么事一定都是先从别人身上找原因。这是我们的社会文明发展的一个阻力。（这两段承接上文，指出“下意识地推卸责任”的不良后果——“缺乏反思精神”，由因导果，顺理成章。）

当然，除了以上这些负面的，我们也有很多好的文化特点，比方说，包容。（过渡段，承上启下，由“坏文化”自然地过渡到“好文化”。）

中国人心胸很宽，“有容乃大”。中国文化可以把许多东西都包容进来。

比如我们的饮食文化，全世界独树一帜。改革开放没多久，北京第一家肯德基在前门开业，队伍排得一眼望不到头。然后麦当劳也来了。今天，全世界的麦当劳、肯德基有上万家，但你看中国的麦当劳、肯德基和全世界的都不一样，早餐卖的是炸油条、蛋花汤，现在还有麻婆豆腐盖浇饭呢。这就是包容的力量。（举肯德基、麦当劳在中国和我们的餐饮文化融合的例子，来说明中国文化中 “好的文化特点”。）

文化是社会变革中的一股重要力量，它是你在社会上立身处世的背景，所以对一个国家来说，文化也是一种软实力。（作者用简洁的语言概述了文化的积极意义。）

美国人靠好莱坞大片输出他们的文化和价值观。我们靠什么呢？我走过全世界很多国家，走到哪儿都发现有中国人开的餐馆。我突发奇想：如果通过饮食来输出我们的文化，那一定事半功倍。

我去慕尼黑的时候，有人向我介绍一家特别好吃的中餐馆。我去了之后发现那个餐馆里都是外国人，很少有中国面孔。这家餐馆的菜式都是传统的中国菜，但它的布局和上菜方式非常西化。那么多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餐馆里享受中国美食，悠然自得，我觉得这真是一个特别好的文化输出的场所。（作者见解独到，提出“通过饮食”来输出中国文化的方法。）

评点：作者以客观公允的态度来审视中国文化，一分为二地加以看待，既指出了中国文化中的“一些负面的文化共性”，又点明“我们也有很多好的文化特点”，有理有例，分析中肯。文章的层次非常清晰，在列举了中国文化中的“坏文化”与“好文化”之后，简明概述文化作为“软实力”的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然后指出输出中国文化的途径——通过饮食来推介。文章结构上基本遵循“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顺序依次展开，观点富有启发性，篇幅不长，但内容充实，语言凝练，是一篇思想性、人文性很强的好文章。

（编辑：关晓星）endprint